校草之战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体育馆地下一层的仓库门口，芮存风听到这样一句。
　　“胜雪，你听我说——”
　　“我不想再听你说！”
　　芮胜雪几乎带着哭腔：“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我知道了！”
　　“胜雪——”
　　“我不想听！”
　　芮胜雪转身，小脸上满是泪水。
　　“我就这样穿着打扮，怎么了？你凭什么说我不像女生？！”
　　尹立南的声音很微弱：“我……”
　　“你他妈什么你！”
　　芮存风大步流星上前，不由分说就是一拳。
　　“……哥？！”
　　芮胜雪惊叫一声，眼看着尹立南倒下。
　　芮存风揪住尹立南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没有人可以欺负芮胜雪，今天就让你长长记性！”
　　“哥不要！”
　　已经迟了。芮存风又是一拳砸在尹立南脸上，鲜血立刻从他嘴角涌出。而芮存风还不罢休，把尹立南像一袋垃圾似的扔向墙壁。
　　尹立南后背撞上墙，痛到五官都扭曲，支撑不住委顿在地。
　　芮胜雪吓呆了，半晌才想起去扶尹立南，走到半路被芮存风厉声喝止：“给我滚回来！”
　　正当芮胜雪不知所措时，尹立南突然抬起头，勉强勾起带着血的唇角：“来啊，打我啊！”
　　“你疯了吗？”
　　芮胜雪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然后又转向哥哥，面露企求。
　　芮存风的眼里，有芮胜雪尚未擦干的眼泪，有尹立南歇斯底里的逞强，更有儿时的回忆，如放电影一般重现。
　　每次尹立南来到他家，父母都要当面训斥他，让他无地自容；每次考试过后，尹立南总是趾高气昂地走到他的班级，大声讲出自己和他的名次。
　　当他终于获得升旗手的机会，尹立南却在背后议论他成绩差不够格，让他在升旗当天被撤换，换上的人正是尹立南。
　　“现在这么有骨气啊。”
　　芮胜雪的尖叫声中，芮存风继续痛揍尹立南。
　　一下、两下、三下……
　　瘦弱身躯再也承受不了，可眼神中充满挑衅，并不打算屈服：“你就这点本事吗？”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
　　芮存风冷酷地挥出拳头。
　　芮胜雪上去拉架，却撼动不了芮存风半分。这时，他们身后脚步声纷至沓来，伴随着霍云深的声音：“存风，冷静点！”
　　芮胜雪泪眼朦胧，仿佛看见一道人影从面前冲了过去。
　　随之而来是吃痛的闷哼：“唔……队长！”
　　芮存风也听见了，这才发现多了一个人。
　　叶韦晨挡在尹立南身前，弯着腰，勉强站住了。
　　他身上的汗还没有干，神色是那样疲惫而又震惊，深黑的瞳孔不自觉地紧缩。
　　芮存风暴怒道：“滚开！”
　　霍云深上前拉开他：“存风，你冷静点！”
　　叶韦晨定定地看着芮存风，接着转开脸，扶起尹立南，低声问他有没有事。
　　尹立南喘着气，倚靠在叶韦晨身上，仇恨的目光像要将芮存风千刀万剐。
　　霍云深用身体挡住两人相交的视线，蹙眉问：“怎么回事？”
　　芮存风不答，越过他肩膀，指向尹立南：“从今以后，离芮胜雪远一点，不然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存风，不要这样。”霍云深按住他胳膊。
　　尹立南剧烈咳嗽起来，叶韦晨拍拍他的后背，说：“走吧，去校医院。”
　　尹立南却只是抹掉嘴角的血，冷冷笑道：“芮存风，除了打人，你还会什么？欺负别人很光荣吗？呵呵，你不知道你很low吗？”
　　芮存风眯起眼：“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low！”
　　芮存风对霍云深说：“你让开。”
　　霍云深没动，芮存风一把推开他，只听那身笔挺西装发出“嗤啦”一声。
　　见芮存风靠近，叶韦晨似乎想再次挡在尹立南身前，但尹立南没有让他这么做。
　　但他想这么做，芮存风心里清楚。
　　所以没有看他，只眯着眼睛面对尹立南。
　　“……小时候，你给我起外号，羞辱我，还故意把我的糗事传得满世界皆知，害我一直被欺负、被孤立。”
　　尹立南全身绷紧，好似进入战斗状态的动物。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吧？因为你，我被一帮同学推进游泳池，差点淹死。”
　　说起这件事，他的声音都嘶哑了。
　　芮胜雪捂住嘴，目光不断在芮存风和尹立南之间飘动。
　　“但是现在，我不再害怕你。”
　　尹立南扶正眼镜，换上一副嘲笑的神情。
　　“就算打死我，也抹不掉你曾做过的事。”
　　沉默。
　　过了一会儿，芮存风扯起嘴角：“空口无凭。”
　　接下来这句话，他是看着叶韦晨说的：“你什么时候被推进游泳池，我怎么不知道？”
　　“除了你，还有谁会指使他们？”
　　尹立南涨红了脸，控诉：“还有之前，我骑韦晨的车摔倒，其实也是你！所谓体大的人害我，都是你瞎编的！”
　　芮存风来不及回答，就听芮胜雪喊道：“不是的，肯定不是的！在医院我就和你说过，不可能是我哥！”
　　“你说不是就不是吗？！你口口声声说讨厌他，可是到头来，还不是包庇他！”
　　尹立南冲芮胜雪吼道。
　　芮胜雪急得语无伦次：“不，不是……我哥不会害你，他不会……”
　　尹立南他猛地一指霍云深：“你哥最好的朋友也在这儿，你问问他，那些事是不是你哥做的？！”
　　他又指自己的脸：“今天动手打我的，是不是你哥？！”
　　芮胜雪放声大哭。
　　芮存风终于明白，为什么自打尹立南受伤那天起，芮胜雪就不再找他辅导功课，并且对他避而不谈。
　　……臭丫头。
　　“自行车那事已经有结论了，就是孙乐指使聂泽新做的。”
　　前方传来叶韦晨急迫的声音。
　　“怎么可能？我不信——”
　　尹立南把多年来对芮存风的怨恨都发泄出来，这一刻他只相信自己。
　　叶韦晨神色复杂，似乎还想对尹立南说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口，而是看向芮存风。那张看似缺乏表情的脸隐隐透出急切——他想让芮存风开口为自己辩白。
　　但芮存风根本不想解释。不管他说什么，叶韦晨都不该站在尹立南那边。
　　他的选择，就是最大的怀疑和讽刺。
　　他不可以这样。
　　他们对峙着，僵持着——
　　叶韦晨始终没有走过来。
　　胸口突然发闷，好像不能呼吸。
　　那双总是吸引着他的眼睛，此时却成了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很好。”
　　这是芮存风最后说的两个字，不知说给谁听。
　　然后他拉起芮胜雪的手腕，头也不回地走掉。
　　离开体育馆时，发现霍云深的车就停在门口。
　　霍云深放下车窗，轻轻扶了下眼镜，说：“走吧。”
　　芮存风的表情很吓人，不像寻常那种生气，而是……冰冻三尺的寒意。
　　“今天不好意思，让你看到这种事。”
　　他板着脸说。
　　霍云深叹了口气：“他确实有错，但你动手，也有点……冲动了。”
　　“你这么觉得吗？”
　　芮存风几乎是咬着霍云深的话音说。
　　“存风——”
　　“不好意思，我没你那么斯文。”
　　霍云深端详他，感到他的怒气非同一般：“怎么了，还在生气？”
　　芮存风轻蔑道：“尹立南算什么东西。”
　　“那你气什么？”
　　“气你们都在旁边看戏，不来帮我，行了吧？”
　　芮存风不想再说。
　　“你说的是谁，”霍云深眸色渐深，“我，还是……叶韦晨？”
　　芮存风听见他的名字就觉得刺耳，脑子里很混乱，下意识道：“我没说你。”
　　霍云深紧接着问：“你这么在意叶韦晨吗？”
　　“别提他行不行！”
　　吼完才感觉不对，不应该把火撒在霍云深身上。
　　芮存风想找补，可霍云深没有给他机会，将脸转了回去，语气平淡：“上车。”
　　芮存风和芮胜雪一起坐进后排。霍云深发动奔驰车，一言不发。
　　明明球队拼到最后一刻终于取胜，芮存风却没有一丝愉悦。
　　只要一分心，脑海中就出现叶韦晨保护尹立南的样子。
　　还有等待他解释的，那个急切又陌生的眼神。
　　“哥。”
　　芮胜雪低声说，唤回芮存风的理智。
　　看着芮胜雪怯懦的模样，芮存风忍不住讥讽：“早告诉过你，尹立南不是个好东西。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
　　“哥……”
　　芮存风怕她又哭，不耐烦道：“好了,没事了。今后别再搭理他，有什么事让他找我。”
　　“他说被推进游泳池的事……”
　　“胜雪。”
　　芮存风还没发飙，就有人打断了芮胜雪。
　　霍云深的眼睛出现在后视镜里：“无凭无据，不要乱说。”
　　芮胜雪咬住嘴唇，沉默下去。
　　芮存风感到一些安慰，可刚抬头与霍云深对视，他就移开了目光。
　　不知哪根筋搭错，竟脱口问道：“你知道这件事吗？”
　　“我？”
　　霍云深摇头：“我不知道。”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