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度之恋，始于吸血入唇之前

　　“我说，小优佳，我的眼睛看上去哪里很特别吗？”
　　1709年9月30日，荣高图书馆内的一角，为了应对明天开始的月度测验，清蝶正在与优佳进行着一对一的死线补习。纵使白发的优等生孜孜不倦地作讲解，短棕发的少女面对这一个月来的所学仍然满头雾水，已经半放弃地趴倒在了桌上。在这样干结的气氛下，清蝶拿着手机回着凛翠偶尔发来的消息，最后凝视着类玻璃制的屏幕上自己的倒影，突发奇想地向优佳问到。
　　“蝶亲你的眼睛吗……粉色的，很少见？嗯……很漂亮，像是半熟的草莓或者樱桃之类可爱的东西。怎么会突然想要问这个？”
　　正确答案是，自从相识以来，这一个月内，有一位特殊的学姐似乎总喜欢盯着清蝶的眼睛发愣，这才让少女对自己的眼瞳怀有些许疑惑。
　　“就……感觉路上很多人会特意回过头来看一眼我的眼睛，我自己倒也没觉得哪里特殊，只是出于好奇随便问问啦。”
　　真话从不轻易出口。
　　“真羡慕蝶亲你啊，还有关心这种事情的余裕……优佳我啊，明天真的要完蛋啦，哈哈哈，已经活够啦~”
　　“啊哈哈——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吧，你这样死磕也不太像是有学习效率的样子，先好好休息吧！想想月测结束后的秋游，是不是一下子就感觉轻松了？”
　　“是啊……秋游，真好啊，大家一起，两天两夜的畅快旅行，爬山，或者篝火晚会什么的，哎嘿嘿……哎嘿嘿……”
　　“我是不是说了多余的话……”
　　看到彻底将考试抛之脑后的“大挚友”，清蝶已经后悔开口提到不久后学校旅行的事了。
　　眼看天色渐暗，补习无果，两位少女只得收拾完了东西，从图书馆离开准备回家。如今的体感温度终于能称得上是“秋风送爽”，一些阔叶树的叶片开始微微泛黄，自入夏起，骄阳独占天空多时，现在总算有那么一点秋的讯息传达到了人们的感官之中。
　　清蝶和优佳穿行历经一个月已然熟悉的校园，路过行政楼时，那对显眼的，金色与靛蓝色的闪耀组合也正巧背着包，准备结束在学校的一天。在刚好能互相看见的那一瞬间，绘月的目光不由分说地就落在了清蝶的眼瞳之上。对她而言，那对水灵的半熟樱桃简直就像是某种成瘾性的药物，这个月来，不问理由，只要一有机会就一定要看上一眼。
　　“巧啊巧啊，正好一起回。你这家伙学得很费力吧，从你这耷拉的脸上都看出来了哦，真是辛苦清蝶同学啊，先不说自己还得复习，光是顾着你就已经捉襟见肘了吧？”
　　金灿灿的高挑女生上来就对自己的下属发来不甚和善的言语问候。
　　“那你倒是亲自来教我呀，至高无上的首领大人？楚科奇学姐最近是这么叫你的吧？”
　　“喂喂喂住口！别再用那个称呼了！”
　　“谁让你就这么把自己手下的人抛给别人教。”
　　“不是你自己说我的教法你听不懂的吗？”
　　“那你换一种教法不就好了！”
　　“你这家伙，啥好话都给你说去了……”
　　旁人眼中，优佳和莫妮塔的关系，大概称得上是还行。毕竟认识的第一天吵架可能是不和，但一个月过去了还在吵，除非两方有毛病，她们的关系肯定称不上是恶劣。清蝶笑看着两人日常的拌嘴，拿出杯子小饮了一口——最近她父亲的工作似乎有了新眉目，原先有些揭不开锅的家里逐渐有了余裕，就连搞到的血也变得更加新鲜可口。
　　二十多天前的那个夜晚，告白的话没有说出口来，至关重要的最后一问仍然被“欠”在不知归属于谁的账单上。这一个月来，清蝶与绘月保持着和除了每隔两天要吸一次血以外，都相当正常的朋友关系，没有过线的异常互动，更没有再出现说走就走的旅行，作为朋友、同事、学姐学妹、供血者与受血者，两人得过且过着。
　　清蝶当然没有放弃实现自己的恋情，只是再单纯不过的少女心使她迫于羞涩，没法做得那么果决，那晚的机会再怎么好，她也才与绘月相识不到一周，闪电告白对于零恋爱经验的少女来说，完全是天方夜谭。于是她便希望，至少先作为普通朋友相处一阵子，日久生情之下，成功的概率才会更高。
　　“最近和小优佳一起复习都没怎么来学生会，小凛翠也是，忙着准备月测，学生会人生很吃紧吧，学姐你辛苦了。”
　　夕阳之下，由清蝶开启了对话。为了给优佳做补习，她最近几天的放学后都没有去学生会，加上凛翠也基本早早回寝开始复习，学生会又短暂变回了开学时那只有正副会长的萧条模样。
　　“也还好吧，临近考试基本上也都是考试相关的事情，学生会没那么忙的，也就是要对接一下秋游的相关工作，到时候记得把这些事情记录到档案里就行。”
　　“嗯嗯！明天考完了就来干活。”
　　变换的信号灯停下了少女们的步伐，跟随着季节轮转的不止是植被，还有学生的衣着。秋风之中，清蝶看到她恋上的，现在姑且是“供血朋友”的女性，正套在春秋装校服的长袖正装里，不知为何比夏季校服要更短些的裙摆随风轻飘着，展示着若隐若现的健壮大腿。
　　“好想咬一口啊……”
　　这也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幻想着从一些的大胆的部位吸血，妄想无需收费，没有任何后果和代价，是十分重要的用于自我调剂的生活技能。
　　“哦，这个方向的灯变蓝了，蝶亲，走了！”
　　“……哦！那回见，学姐们，明天考试也要加油哦！”
　　因为沉浸在白日妄想中而有所呆愣的清蝶，为了缓解可能已经自己心中蔓延而出的尴尬，在分道而行之前，为两位对考试完全游刃有余的学姐打了打气。
　　“哦！我会加油考过大家的好会长的！”
　　一如既往地，一二年级在岔道口分别。
　　“清蝶同学，感觉会很适合在运动会上做啦啦队呢，也不用学跳舞什么的，只要喊两句话，选手们就会充满力量吧！是吧绘月？”
　　“先不谈那么远的事，你说要考过我，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
　　如果没有长发遮掩，绘月因为幻想身穿啦啦队服的清蝶而莫名发红的耳根已经暴露无遗。
　　“这个学期你真的是比之前要好胜不少啊。总之，明天就各自加油吧。而且现在说运动会的事情确实有些早了，当务之急应该是不久后的秋季旅行吧，真让人没法放心啊，这帮一年级的，先不谈学习上的成色如何，这犯起事儿来，路子是真的野，要是没有我盯着，鬼知道他们能在那两天两夜里闹出些什么事情来。”
　　“整整两天两夜啊……”
　　绘月也和莫妮塔一样对秋季旅行有所担忧，不过她在意的并不是集体或是纪律上的问题，而是与一位特殊个人相关的事情。先不谈至少六十个小时都没法见到那粉色的眼瞳有多令人不安，万一她在旅行地耗尽了活血的能量，才是不妙。平日里的冷藏血还可以用药物的名义混带在行李中，可最为关键的活血实在是没法让她带在身边。
　　“一年级的旅行是大后天就出发来着？正好卡着周末是吧。就这么决定了，我要跟着一年级一起去，最近正好从市面上淘到了一些新玩意儿，能用来乔装打扮。”
　　“带我一个。”
　　“绘月你也要跟我一起？”
　　“是啊，一年级，确实没法让人放心。”
　　第二天，10月1日，一天六门课程测验安排略显紧凑，但总的来说也还算顺利，当然，那是站在考试主办方的角度会得出的结论，并不能代表每一个学生个体的意见。
　　“揣摩他个大头鬼！鬼知道作者的意思是什么啊？！你把那题目原封不动地给作者看，难道他就能给你答满分吗？”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优佳在自己的位置上歇斯底里起来，她多么希望自己的两条小小辫子里藏有锦囊妙计，能帮她诛杀名为试卷的恶敌。
　　“往好处想啊小优佳，考试再怎么样也已经结束啦！已经可以大大方方地开始准备秋季旅行的行李了不是吗？”
　　“哦，那个的话，优佳我早就准备好了。”
　　“呃……当我没说过吧。”
　　发现后桌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心大，清蝶耸了耸肩。可能是昨天放学后盯着绘月大腿看引起的后遗症，今天的六场考试中，那个夜晚的场景时不时就晃过她的脑海。她精心准备了助跑，最终却没有起跳。可当她想要逃跑时，绘月却短暂主导了场面，领着她到那钢琴前，那仿佛仍然残留的手指的触感让她一度握不住作答的笔。清蝶喜欢的人，到底对她怀抱有怎样的看法呢，如果真的说出口的话，会不会被婉言拒绝，会不会，造成不必要的伤害呢，名为恋爱的河流，在鼓起勇气踏入之前，它的深浅缓急无人知晓。
　　不过，由于沉浸在这方面的胡思乱想之中，导致数学考试的压轴大题没有算完则是已经敲定了的事情。
　　“前五道的话，ABDDA？”
　　“啊，坏了，我第一题好像就错了……”
　　而在与凛翠的对答案环节中，分神所致的损失更是仍然在不断增加。
　　“清蝶你没有检查吗？第一题……除了看歪答案应该是不可能错的吧？”
　　凛翠经过长期的锻炼，已经能说出流利的长句，虽然对象仍然被限制在小团体内的朋友之中。
　　“啊，其实我那个……没做完来着。”
　　“真的假的？！这次在难度上应该不至于让清蝶你做不完吧？”
　　“啊哈哈，确实出了那么点意外……”
　　因为懊恼告白没说出口导致考试不顺利这种事情，任何人都不太能说得出口。
　　“呃，数学试卷难道是能做得完的吗？！你们两个别这样，我害怕。翠亲你报出来的答案，不知道为什么，但优佳我就只有第一题能对得上啊——停下快停下！优等生们，你们无意的攀谈可能会伤到无辜者原本已经放下的心！这样后天人家还怎么无忧无虑地去秋游啊！考完试对答案就是□□啊□□！”
　　“可明天课上老师不就要讲试卷吗小优佳。”
　　“啊？！还有这样一个环节的吗？无所谓无所谓，不就是试卷讲评吗，看优佳我直接睡过去！”
　　“有这样的班长能算是我们的福气吗……”
　　清蝶吐槽着在名义上领导班集体的这位学习颓废女生，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和凛翠一起去学生会。起身后，她的目光看到优佳身后的两张空空如也的椅子。
　　“我说啊，那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最近是不是有点怪怪的？本来的话，她们每天一半的空闲时间都会花在互相说话上面的，可这几天我看她们好像，互动没那么频繁了？是吵架了吗？”
　　清蝶回忆着那对幼驯染的情况，那个晚宴上的插曲最终也没有下文，偶像邀约这种浮夸的东西，最后还是被夏花坚定回绝了。最近这阵子，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人突然开始就不怎么说话了，放学后也会以极快的速度各自消失，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蝶亲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哦，寝室那边呢，翠亲，她们是室友，总不能寝室里头也一个样子吧？”
　　“我的寝室和她们的双人间正好卡在两层，我也……不太去窜寝，具体的情况可能不好说……但最近，江绫同学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会很晚才回来的样子，基本上都卡着门禁的时候，在那之前寝室里就留着夏花一个人。对了！夜里，隔着天花板，我听到过她们寝室方向传来过一些响声，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大清楚……如果她们真的吵架了的话，我们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她们现在人都不在这儿呢，空说也没用啊。小凛翠，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从她们那儿套点情报出来再从长计议吧，现在，可能还是先回到学生会的岗位上去比较好。”
　　“嗯……先去帮会长分担些工作吧！”
　　清蝶和凛翠背起了学生的小小行囊准备前往学生会室。
　　“那回见了，小优佳！也不要忘了重拾纪律员的工作哦！”
　　“优佳我就想直接回家……算了那个女人发飙太可怕还是去岗位上混一混吧。”
　　“小优佳你啊……”
　　三位少女从教室分流而出，各行职责。
　　“那两个人居然会吵架什么的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啊，我一直都挺羡慕的，那种两小无猜，一路互相扶持前进的感觉……”
　　路上，清蝶回想起了自己曾经也有过的幼时玩伴，一想到自己连句告别都没有留给絮樱就消失了，她就怎么都不是滋味。
　　“是啊，有一个自幼相伴的挚友肯定很幸福……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她们俩和好才行！”
　　“那个一开始都不敢正眼看人的段凛翠现在也是个干劲骑士了啊，哈哈~”
　　“没……没什么啦，只是，礼尚往来罢了，大家帮我克服交流上的困难，所以我也想帮帮大家，而已……清蝶你也要加油哦，虽然那晚没成，但我相信你拿下会长的日子就在不远！”
　　“嘘——已经在行政楼门口啦小凛翠！说不定会被人听到的！”
　　“我的问题……抱歉！”
　　突然发现已经进入高危环境的凛翠微微蜷缩起了身子，透过翠绿色的刘海小心翼翼地观察周遭，生怕有人听到了刚才的对话，这一看，才发现二人身后还真有一个偷听的学姐。
　　“什么拿下？和学姐分享一下恋爱话题呗！”
　　隔着眼镜片的灰发女生拨弄着自己的一条低马尾，打趣地从两位学妹中间探出头来。
　　“副……副会长？！糟了！都是我的错……”
　　“没事的小凛翠，被珺学姐知道不算泄露机密的，这个……我有机会再解释。”
　　出于一些稍显复杂的人际关系，名为设乐珺的学姐是清蝶恋情的知情者之一。
　　“欸？！所以我没坏事？”
　　“当然没有！好啦好啦，学生会久违地全员到齐，赶紧去帮学姐分担些压力！”
　　考试结束后，学生会室内终于恢复了恰到好处的喧闹，众人各司其职着，笔尖与按键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次的旅行地点是小绘月协助确定的吧？可算有详细清单了，让我看一看……嗯~嗯！一年级去夕潮，二年级去徽城，三年级去千星群岛，四年级去……凌涛？！”
　　乐珺朗读着手中的秋游安排表，似乎对自己年级的旅行地有些看法。
　　清蝶一开始就听到了故乡的名字，止住了手中的钢笔。
　　“乐珺姐你对全国公认的大都会有什么意见吗？”
　　“呃，为什么只有四年级的目的地是这种只要想去花点时间就能到的地方啊？别的地方都像是精心挑选过的距离恰到好处旅游胜地，只有四年级给人一种，因为看地图上凌涛离得蛮近就直接选了这里的敷衍感啊！”
　　“对，只要花点时间就能到凌涛城，但时间就摆在那里，你难道就主动去过？”
　　“这倒是没有……可我严重怀疑我们的学生会长是在搞区别对待！一年级居然能去到夕潮那么远又那么好的地方，对待我们四年级就随便应付应付！小绘月你到底懂不懂旅行啊，在列车上度过的时间也同样重要啊！”
　　“喜欢乘列车？那叫你未婚妻带你出去玩呗，搞个什么大央联环游，列车一坐一整天准就安分了。”
　　“你——我这就回家跟奏莺去商量之后的蜜月旅行！”
　　面对姐嫂的抗议，一向言语如刀的绘月没有留情面；面对小姨子的毒舌，乐珺像小孩闹脾气一般摔门而去，但是在离开前朝着清蝶眨了下眼。
　　“啊！对了！今早在寝室门好像忘关了！抱歉会长，没干完的事情我明天会补上了，得先回去了！”
　　凛翠也突然找了一个相当随便的理由脱身，只留下清蝶和绘月两人面面相觑。
　　“真是的，又变俩人，这学生会复工不是复了个寂寞吗……要不把清蝶你和乐珺姐的职位换一下算了？她在姐姐那儿上岗之后也确实越来越难顾得上这边了。”
　　“不敢当不敢当！书记员的工作已经很累了啦，副会长什么的，我应该还胜任不了。”
　　“我是觉得清蝶你已经完全可以了啦，工作的效率那么高，课内成绩也能保持得很好，不要太妄自菲薄，其实你很优秀的。”
　　“哪里啦……”
　　被喜欢的人夸奖让清蝶觉得胸口小鹿乱撞，只得赶紧喝一口冰冰凉的血充当镇定剂。
　　“那个，学姐……最近其实，我那个，写的短篇小说，就是那个……”
　　“嗯？”
　　少女想要被夸奖的愿望停不下来，就想着再投出一个筹码，再收获一份赞扬。
　　“虽然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伟岸壮举但我写的短篇小说投稿杂志被选上了！”
　　青涩的少女毫无停顿地说出了一大串的字，为了满足虚荣心她逼迫自己吹嘘着那微不足道的小小成绩，现在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吗？那得恭喜一下了啊，那个，你的笔名该不会叫做薄翼？”
　　“欸？！学姐你怎么知道……”
　　被当面说出笔名的清蝶感到脊背发凉。
　　“我从杂志上看到了一篇讲述退伍老兵故事的小说，觉得文笔和你的有点像，猜的。”
　　“真假……”
　　能正好从万千杂志中看到那篇文章并且一眼认出来，该说这太巧合，还是绘月对学妹相关的东西太过敏感呢。就算心里清楚这只是对学生博爱的“至宝”那令人瞠目的常规操作之一，清蝶还是不由得被触动了心弦。
　　“可别随便把我的笔名说出去哦！话说，一年级的旅行地点，是学姐你的手笔吧？相较于其他三个地方，去夕潮的路程明显远得不合理了。”
　　“夕潮之行，确实能算是我坚持的提议。你当年走得仓促，可以趁此机会，给故地的故人们一个说法，哪怕是伪造的，也比一声不吭地消失一辈子要好吧？”
　　绘月说的没错，就算清蝶现在能回到老家的村子里，也不能够对老友和乡亲们实话实说，最多，也只能用编造的说辞给他们一个交待，但即便如此，也算是心灵上的一种满足。
　　“学姐……难不成是为了我才？”
　　“只是顺便的啦，夕潮也是南洋地界的大都会啊，本身就是个旅行的好去处不是吗？我也希望能借此机会，把今后学生旅行的范围扩大一些，让未来的学生们能走到更远地方去，但也有点对不住这届四年级就是了。”
　　“哦，原来如此……”
　　白发的少女感到一丝羞愧，自己居然妄想过绘月会为了她一个人更改秋游的安排。
　　“真是的，又不是恋人……”
　　眼前可靠如山的少女虽说尚未谈过恋爱，但她对学生们的关心程度，却已经超出了普通恋人能做到的范畴，就好像她已经和这处美丽校舍中的一切坠入爱河一般。清蝶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真的在吃整个学校的醋。
　　“今天的工作也没有很多，我还要再留一会儿，清蝶你也早点回去，今天好像是你妈妈回家的日子吧？早点到家会比较好哦。”
　　为了一位学妹能更好地生活，就连她家人的工作日程都能巧妙的推测并记下，这就是荣高现任学生会长为了她所追求的目标所能做到的事情。老实说，这已经是可以用恐怖来形容的程度了。
　　“哈哈，总觉得学姐已经比我自己都更了解我家的情况了呢，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先走一步了。”
　　“嗯，回去吧，和父母好好谈谈心。”
　　目送着清蝶离开后，绘月终于不必再时不时地找能够看清那对瞳的视角，可以专心工作了。
　　“她最后的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
　　前提是那一晚的未竟之事不再萦绕于她的脑海。

　　试卷讲评课是一念天堂地狱的存在，每个人都扮演着截然不同的角色。优等生们在发现自己犯下的瑕不掩瑜的错误后尴尬苦笑；中游生们提心吊胆着算着分数生怕挂科；还有一类人居然能够为了逃避现实而整日睡觉……不论成绩，引起各种忧虑的月度测验终究还是结束了，末尾的班会课上，班主任老师正宣读着秋季旅行的相关注意事项。
　　“我们一年级是第一批出发秋游的，经统计，班级内全员参加无人缺席。旅行期间原则上分组行动，至多五人一组，酒店是两人间和三人间，原则上服从统一安排，但也允许私下小范围内的调度。有手机的同学带上手机，没手机的同学根据之前上报的情况由学校统一分发临时通讯设备，到了夕潮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获得的城际识别码上报到班长，都明白了的话，回去收拾好行李，明早七点前在校门口集合！没明白也不要紧，可以问明白了的同学，明天路上我也会再做强调，总之，今晚把行李都收拾好明天带来，解散！”
　　步入中年的历史老师下达了放学指令，早已归心似箭的学生们四散而走，在小团体的另外三人想起来去问夏花和江绫之前，那两人已经没了踪影，之前提到的事情只能就这样拖到旅行途中再做商定。
　　“小凛翠你先去吧，我上个厕所。”
　　清蝶和凛翠一起来到行政楼，却没有走入学生会室，而是用如厕做理由抽身，来到了各种意义上充满了回忆的天台。有人将与她在此会面，做那件已成惯例，但又见不得人的事情。移门打开，只见靛蓝色的秀发随秋风飘扬，皮肉之下，血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次手腕就好。”
　　考虑到绘月最近一个人忙学生会很累，清蝶放低了对血液品级的要求，没有选择去咬那些更加费事的部位。
　　“你这次多吸一点吧。”
　　“怎么了？为什么？”
　　下口之前，绘月突然发话，让眼瞳泛红的尖牙少女感到不解。
　　“去旅行之后，下次吸血最早也要等到大后天了吧？如果现在多摄入一点的话，你就应该不会在秋游的末尾失力了。”
　　“可突然加量说不定会对学姐你的健康有影响，我最后没力气也无所谓，至少在那之前也能好好玩的！”
　　“不，那不行。保证每一个学生都能百分百享受秋游，也是我的职责，我的愿望。放心，我最多头晕个半天，我的血，你尽管收下。”
　　“学姐……我知道了。”
　　一旦涉及到职责，原本就不怎么让步的绘月就会变得格外执着，清蝶自知拗不过她，尖牙下口，卖力地汲取着。
　　“哈——感觉胃里一晃一晃的，学姐你没什么不舒服吧？”
　　比平时略久些的吸血过程结束了，恢复正常模样的清蝶急迫地想要确认绘月的身体在这次“大出血”后有无异常。
　　“嗯，精神得很呢。”
　　为了证明自己身体无碍，绘月操纵着一旁的花圃，摆出一个竖起大拇指的形状来。吸足血的大蚊子少女见状，算是舒了一口气。
　　“这次有点久，还是错开着回学生会室吧。”
　　“嗯，那我先回去咯？”
　　“嗯，我一会儿就来。”
　　两人在吸血完成后，基本不会一起从天台回去，那样太过显眼。这一次，是绘月先行离开，空旷的天台之上，独留清蝶一人被秋风轻抚。
　　“一个月就过去了啊，真快。生日也过得很开心，我也和学姐是同岁了呀。好，下一次的独处机会，就告白吧！加油！”
　　少女回想着一个月来的生活点滴，拍了拍自己的面颊，重新燃起了爱恋的火花。
　　她非要那位温润的女性做她的恋人不可。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