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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鹄之志，青山未松
今早下了点小雨，清明明明已过去，可却更凄凉了。
有和尚迎上来，“施主是惠易公主吗？”
“是我。”
“请随我来。”
林一看了看秦恒，他并没有要退避的意思，跟在后面。
她几次想开口让他在此地等候，可话到了嘴边还是收了回去。心中想秦恒在场也好作个见证，免得帝都内传什么话。
清风徐来，男子的衣角拂起，见他们过来嘴角上扬，“公主、驸马请坐。”
龙井的香气散开来，随着林一的声音流动在空气中，“谢郎君，多谢你在书中做的注释。”
谢瑾瑜将龙井端至林一面前，“能帮到公主就好。”
又将另一杯龙井放在秦恒眼前，看向林一道：“《皇览》一书耗时数年，真书在西晋便消失了，如今流传下来的已无法辩其真伪。”
无法辩其真伪?
林一的心仿佛被揪了一下，这就意味着自己手里的不是真书，很有可能是后人杜撰的。
见林一有些惊异，谢瑾瑜接着说：“如今天下奇人异士层出不穷，想来定有能判其真伪者。”
“谢郎君可知何人能断其真假?”
谢瑾瑜轻轻抿了抿唇，看了眼秦恒，“我不知。”
林一脑子一转，想到谢瑾瑜刚才看秦恒的那一眼，难道是想支走秦恒?
秦恒一直未说话，听见谢瑾瑜说的话，不觉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林一道：“公主与谢郎君先聊，我去前面转转。”
林一不知他是何意，之前非得跟来，现在就这么走了？
谢瑾瑜见此道：“公主与驸马感情真好。”
林一：啊？
“公主让我找书时曾说可以为我解忧。”
“是，谢郎君需要我做什么？”
谢瑾瑜看向林一，提起唇来笑了笑，“公主莫怕，定是公主能办到的。”
林一避开谢瑾瑜迷人的双眸，“谢郎君请说。”
“我有两个问题和一件事情。”
林一：不要吧，就一本书换这么多?
她表现得有些明显，谢瑾瑜离开凳子，起身靠近林一，“公主可知你手里的《皇览》是真书?”
如此暧昧的距离尽被不远处的秦恒和易菲看在眼中。
“真的吗？”
谢瑾瑜坐回去，道：“公主，如此可值吗？”
“值!你问罢。”
谢瑾瑜等她准备好后问：“公主贵为陶国的公主，为什么要收书呢？
据我所知，公主前不久从张仪临手里收了《通史》的残卷，现在又要从我手里收《皇览》的残卷，这不是在存书吗？若是公主要说自己在读书，那为何偏偏是这种体量庞大，且至今散佚了的书?”
这话没有给林一一点点狡辩的空间，她只好委婉道：“我知谢郎君不是能搪塞之人，只能如实告诉谢郎君，还望谢郎君替我保守秘密。”
谢瑾瑜展露笑容，“自然。”
林一叹了一口气，声音由无奈转为坚定，“自上古以来，书常散佚，夏商周流传下来的古籍寥寥无几，战国时又受多国纷乱荼害，许多古籍早已不全。过去之事虽令人痛心，然已不可改，如今天下亦是多国战争频发之期，其中受损的古籍不计其数，我不能看着这些书毁于战火。”
谢瑾瑜未曾想到竟是这样的原因，心中顿生佩服之意，但又有疑问，“公主志在万世，只是这些书如何保存呢？”
这些林一当然想清楚了，但她不敢说，“它们有地方去的。”
谢瑾瑜意会到林一之意，又问第二个问题：“好。公主为何只收这两本?”
林一怔了怔，这尽被谢瑾瑜看在眼中，“除了这两本，还有很多书。只是我还未收罢了。”
“公主确定要用这个来回答吗？”
林一哑口无言，低下头去轻声道了声，“对不起。”
一时间气氛冷下来，她又说：“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谢瑾瑜面露微笑，林一只觉得他笑的很有风度和魅力，听他道：“无妨，那便请公主为我解决一件事吧！”
“那日宴席公主也在，圣人有意要我与易菲公主联姻，请公主为我斩断这红线。”
林一不答，这哪是她能解决的呢？更何况这样一来她岂不是要与皇室来往了？
不，到时候莫不是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只好问：“可能换一个?”
“此事不难，公主斜后方就是六公主，只要公主今日一直和我在一起，不要让我和六公主独处即可。”
林一没有回头，低头轻道了声：“好。”
见谢瑾瑜看了过来，易菲从树后出来，亭亭玉立，知书达礼。
易菲看着谢瑾瑜，却道：“五姐安好。”
“六妹好。”
“五姐，姐夫刚才在前殿找你呢。”
林一清楚这是要和谢瑾瑜独处的意思，她虽想独善其身，但也知道不能违背所言。
于是对谢瑾瑜说：“谢郎君，我不知道此处的路，可否劳你带我去一趟?”
未等易菲开口喊小厮来带路，谢瑾瑜提前道：“自然，五公主请。”
易菲这才知道两人的意思，有些失落地站在原地，突然道：“五姐，我随你们一起。”
一路上林一不敢开口，易菲倒是十分好奇谢瑾瑜，问：“谢郎君，你是从小在布施寺长大吗？”
谢瑾瑜客气回道：“回公主，是。”
后易菲又问了几个相关的，谢瑾瑜都只是一样回答了，直到易菲问：“谢郎君，你心中可有欢喜之人?”
三人气氛降至冰点，林一走在最前面未曾转头，只听到谢瑾瑜说：“我心中只有佛，未有红尘之意。”
易菲不再说话，三人很快到了前殿，但此地没有秦恒。
又听易菲道：“我听说布施寺的神树是可以测姻缘的，不知五姐可要去看看?”
林一淡定地点了点头，谢瑾瑜走在后面。只走了几分钟三人就在神树面前了。
“五姐不测测吗？”
她站在原地，缓缓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测她和路一鸣，其他人又有什么必要呢？
“好吧，那我去测测我的。”
易菲领了一个小红牌站在远处的角落，将自己的名字和谢瑾瑜的名字写在上面，和其他人一样往上扔，直到亲眼看着它在水中泛起涟漪来才彻底失望。
谢瑾瑜见此略有些同情易菲，站在林一身旁嘀咕道：“世人多困于情，等醒了才知是黄粱一梦。”
“对于噩梦来说，黄粱一梦虽是梦却也是好梦。”
两人同时看向对方，谢瑾瑜身世凄惨，可也和师父在布施寺过了18年无忧无虑的日子。但林一不同，福利院的孤苦，儿时的茫然，他人的冷言冷语，她从来都是一个人。
奇怪的氛围很快被秦恒的到来打破了，“公主安好。”
林一对这位夫君回了一个礼，“将军安好。”
谢瑾瑜盯着这格外客气的夫妻说不出的尴尬，“公主、将军，已近午时了，可要用斋饭?”
“那就有劳谢郎君了。”
秦恒哪里肯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还没有答案，怎会甘心无功而返呢？
更何况现在林一和谢瑾瑜走的这么近，难保不是为了得到谢家的支持。
四人进了一间斋房，斋房内洁雅朴致，令人心如明镜。待四人坐下后，有僧人开始上菜，均是素菜，但色香味俱全，十分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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