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现心像

作者: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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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挽(2)


      刑部下批了归并调查儿童山洞走失案的申请,令源洲校检覃慕瞻秘密专查此事,考评升任等暂缓,大理评事唐柘秘密协查,对外宣称是派年轻人去禹州府学习,且两人分别属于府衙内外不同部。

      刑部其实并未重视此事,连丢孩子都算不上,拐走又放回去,这次申请调查实在有些玄乎。即使有太子执意此事,他们还是觉着这季生出来的学生看问题都奇怪的很。

      “我想回禹州看看,人做事总是从最熟悉的地方下手,慢慢扩展开来。我们所知的这几次里,我和李师兄的事情最早,可看他们与李师兄的关系,应该是较远的,不太重视的,所以禹州比衡阳可能性大一些。”唐柘分析道。

      “而且父亲查了这十几年季生阁的卷册,没记载过什么过目不忘的人。过目不忘这样的本领,显然是在明经院会更所向披靡些,获得的成绩,考得的官职也会好上许多。”于是决定去禹州查案。

      “李师兄我已经联系了,那些人隐藏的很好,又到底对他还算有恩,估计说不出太多。”唐柘坐上马车,背挺得很直,恍惚间好像自己初次交换结束的那天,也是这样从季生阁离开赶往禹州,也是这样万里无云的天空。

      云都不喜欢送行,脑子里有了个荒谬的念头,肯定是和覃慕瞻待多了,不自觉学出了胡思乱想的习惯。

      此行没有云,可有人陪着。

      “有关儿童走失的,报官的实在很少,这些年,能找得到的案宗全在这了,路上可以慢慢研究。”

      覃慕瞻看着身边人坚定的神情,不禁想到了他呈递申请的那天。

      覃慕瞻说着邢先生难得来次衡阳,让唐柘和覃慕乔一起带小陆先生和邢先生逛逛衡阳,尽地主之宜,又托词父亲找自己有要事,终于能避开唐柘写这份申请。

      与林豫川探究一番后,他更感觉到此事背后或许会比他们想的复杂得多,有些后悔自己和唐柘讨论此事:他从前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了,若是参与此事,又会遇到多少危险和被迫刨析自己的时刻……光是想着覃慕瞻便心疼。

      官腔官调,覃慕瞻本就不太擅长,更何况还要略去唐柘的情况将此事圆的合理,覃慕瞻伏案深思着,没发现背后的来人。

      自己与唐柘的钥匙早就被他在早上悄悄藏好,只有父亲那有把备用钥匙,父亲不会随便把钥匙给别人,也从来不会来他房里……

      果然,一转头就看见拿着钥匙的唐柘:“父亲没有要事找你啊?”

      他人的谎言都已经露馅了,还要实话实说再拆穿一遍,像是唐柘的作风,覃慕瞻只得遮挡住自己在写的内容:“毕竟这邢先生,你也知道,我这不是懒得和他多打交道嘛。怎么了,是街市上人太多太热不舒服吗?自己回来了?”

      “二瞻说了三句话了,还没叫我唐唐,”唐柘也知道自己不是覃慕瞻的对手,抢是抢不过来的。

      唐柘平时不是这样的性子,覃慕瞻一下子没反应不过来,只得先哄人:“啊,哦哦哦哦,是我不对嘛,唐唐。”

      “子瑜定是有事瞒着我。”趁着覃慕瞻走上前揉自己头发,唐柘看清了桌上的内容,不急,先记下来样子,可以之后慢慢看,“是儿童山洞走失的那一系列事吧,隐瞒了我的一部分。”

      唐柘接着说到:“这件事本就足够蹊跷了,缺少证据更难以推进,申请上写上我的名字吧,我们一起。”

      “唐柘,我知道就可以了,我理解你关心此事,也相信你能帮的上忙,但是这件事你最好别再参与了,交给我吧,还有太子,还有那么多刑部,大理寺官员。”

      “我是特殊样本,比起李师兄,他们从来没找过我,从来没让我做些什么?这不是很奇怪吗?或者当时的那些人已经在地震中离世了才没有联系我?那比起幼稚无知的儿童,我岂不是好得多。”

      他不是大理寺评事吗?平时不都只是帮忙整理整理卷宗,辨认难辨认的花纹章样,干的最多的是查假户籍路引之类……为什么会想到拿自己做调查切入?

      覃慕瞻一下慌了神,本来轻柔地哄人的动作骤然加重,将人往前推了几步,本来抚着发丝的手此刻垫在脑后,在唐柘猛然被压制在桌面上时成了缓冲,笔墨纸砚被统统扫落到地上,纤细的手腕被握住,上边还留有未消退的吻痕,现在又被勒地微微发红。

      覃慕瞻看见自己的头发也垂下来,同散在桌上的唐柘的三千丝一同,分不明确,就像他已经习惯了薄荷和柠檬香茅一同泡茶,忘了它们单独的味道。

      多残忍啊,说“明月亦谙离恨苦”的是他,可支持他冒着考评升任等暂缓,冒着分别又延长几年的风险归案调查的也是他。覃慕瞻当然也会这么做,为民生做些小事,这是当年在去禹州的路上答应老马的,更是他一直的本心。

      可现在,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以自己做调查切入,覃慕瞻又怎么舍得,他怎么又成了几年前那个完全不顾自己安危,不顾人情的样子?

      “你知道什么,唐柘?人心难测你看得懂吗?就算尘埃落定,你没受一点伤就回来了,讨伐那些人,那些人相关的人时,乱箭四起的时候,又有谁在乎你真实的样子?”

      “所以要一开始就把我的情况说清楚,可以不在公开的申请里,至少在太子那边备份。”唐柘的语气仍然尽力保持冷静。

      “善意的人会好好了解你的整个人,可打垮你却只要一小部分。比如……”覃慕瞻轻轻地吻上深蓝的眼睛,动作轻柔地和语气中的怒气不符,这双眼那么清澈,他舍不得这深蓝搅入一丝浑浊。“若是到时候查出来,所有的那些人都是深蓝的眼睛,只有你一个深蓝色的眼睛不是坏人,他们能信吗?”

      唐柘忽略的话语中的怒气,认真分析覃慕瞻的话:“还有很多孩子可能和我一样,要让这些孩子不受歧视,确实,一定要注意这点。”

      “你说的清楚吗?小陆先生做错什么了,就被断了前程?父亲辛辛苦苦维持季生阁那么多年,做错什么?几乎没几年是不被针对打压的?那些京官的弯弯绕绕你比我清楚吧,里面有多少在明经院欺负过你的人你不会记不清吧?

      也对,只有你自己清楚你记得住些什么。”

      不知停顿了多久,覃慕瞻长叹一口气:“今夜我睡厢房。”

      厢房没人常住,灰尘早就堆积了一些,覃慕瞻自己置气懒得打扫,也不想叫别人知道。没有柠檬香茅的香气,床被当然也没有自己的舒服,脑内更是乱糟糟一团,今夜无眠。

      不知睁着眼躺了多久,大概过了三更吧,门外传来了轻轻的询问:“睡了吗?”

      “师傅没敲你,也没让你半夜三更从后门而入。”覃慕瞻开了门,声音还是闷闷的。

      “既然子瑜来厢房,那一定是需要一些自己的时间,不过若是半夜三更,从早上到现在,那时间应该差不多足够了。”半夜三更睡不着的又岂止覃慕瞻一人呢。

      “对不起,之前没控制住,可我真的很生气。”他已经把所有坏结果刨析干净,那些遭遇于覃慕瞻而言只是分析,可于唐柘,每个字句都是曾经的日常。

      唐柘自顾自地坐到床沿上,仰头看着依然站着的覃慕瞻:“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活着,在乎的多了很多,我能感觉到你担心,愤怒,还有一点没说出来的占有欲,我都能理解。”

      “也许‘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是有道理的,我爱你,你身上的阳光那么灿烂,不论是与人相处,遇事的自信,甚至是小小的娇气都是充满阳光的。所以啊,我想让天下的小朋友们都像可爱的小覃慕瞻,他们还小,凭什么就像我一样,变成不可逆的样子。”

      “若没有你,我不会想到要保护那些孩子不受歧视这点,你也一样,我也不舍得你一个人。二瞻,还记得我问你应不应该留在季生阁时你说了什么吗?”

      覃慕瞻努力回想,慢慢复述出来,他知道唐柘一定都记着,不是因为记下了图样,而是真的珍惜:“当然是不给你答案……我们唐唐聪明的很,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勇敢去……不管选了什么,都别忘了二瞻……”

      覃慕瞻自己要做什么总是一意孤行,别人拦不住。

      他明白,自己当然也不会用亲缘,用婚姻,用利益还是私情去拖住谁,只是太过凶险,只是太过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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