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落

　　“我说沅大爷啊，你写好了没啊？”沈安南打了个哈欠，盖上了手里的书，趴在桌子上看着沅凌。
　　“快了快了，你别着急嘛！”沅凌急到咬笔头，看着试卷眼神都快不聚焦了。
　　沈安南看了看手表，用不容商量的语气严肃地说到：“五分钟之后，不论你有没有写好，都给我检查。”
　　“五分钟？那你现在就拿走吧。”沅凌丢下笔，把卷子摊到沈安南桌上，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沈安南也没惯着她，拿了支铅笔就直接埋头验算。
　　沅凌起身伸了个懒腰，瞟见对面的书架，熟门熟路地抽出了本漫画。
　　“哒哒哒”
　　铅笔末端出现在沅凌视线，狠狠地敲了三下桌子。
　　“这么快改完了？”沅凌有些诧异，好像她才看了不到二十分钟。
　　“废话，你这卷子还需要怎么看吗？后面大半页都是空着的，我都不需要改。”沈安南翻了个白眼，真不敢相信就这水平，沅凌还能这么淡定地看漫画书，一点月考的危机感都没有的吗？
　　“呃，有道理。”沅凌居然还点头，“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要么我们先吃中饭吧。”
　　沈安南见她期待地搓搓手，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心情吃饭？我要是你，早就废寝忘食地补习了。”
　　“所以你是年段第一，我是班级倒一嘛，咱俩理念和觉悟不同。我承认自己不是爱读书的学生。”沅凌耸耸肩，不以为然。
　　“不努力学习你还有理了？这张卷子订正完以前，你哪里都不许去！”沈安南内心那股教师灵魂突然觉醒，把笔塞到了她手里，“快点，咱一题一题来，早写好早吃饭，我陪你。”
　　“哦。”沅凌整个人蔫儿不拉几的，重新叼起了笔。
　　两个小时后，沈安南揉了揉已经乱成鸡窝的头发，崩溃地望着天花板呼着粗气。
　　“冰块脸，你是老天派来惩罚我的吧？我已经换了三种方法教你了，你怎么还是不会啊！”沈安南仰天长叹。
　　“我都说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与狗之间还要大。我们两个知识量的悬殊，注定了是这个结局。”沅凌也靠在了椅背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元气。
　　“我提议。”沈安南举起了右手，“咱先吃饭吧，我真饿坏了。”
　　“行，做完这题就去。”沅凌深吸一口气，趴回了桌面上。
　　“啊？你还想先写完啊？”沈安南有些不敢相信，她以为沅凌早就写自闭了呢。
　　“嗯，好不容易会一点了，不趁热打铁不是很可惜吗？”沅凌收起颓废的神情，看向试卷。
　　沈安南眯了眯眼睛，似乎对某人有些刮目相看。
　　“别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我。”沅凌没转头，却已感受到某道视线，“我四岁开始学拳，能坚持到现在，或许并非是你想象中的有始无终之辈。”
　　“是我狭隘了。”沈安南收敛了神情，靠上去看她解题。
　　“无妨，习惯了。”沅凌浅笑，垂眸低眉。

　　窗帘的一角透上了霞光，馆内日光灯大亮。
　　“歇会儿吧歇会儿吧，别学了。”沈安南看着学上头的某人，简直欲哭无泪。她本来合计着整一整沅凌的，怎么到头来受罪的还是她自己啊！
　　沅凌扭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你出去转一圈放松放松吧，这么一直看着对眼睛不好。”
　　“那你呢？”沈安南已经收起了书本，把椅子推了进去。
　　“我这亡羊都还没补完牢呢，怎敢松懈啊？”沅凌不以为意。
　　“走啦走啦！你这也不是一天能补完的事啊！明天再来嘛！”沈安南直接上手收完了桌上的东西，夺过沅凌手里的笔和卷子就拉上人走。
　　沅凌也没有反抗，顺手撩过了书包，跟着她走。
　　细嫩白皙的纤纤玉指，轻环住她的手腕，沅凌挑了挑眉，鬼使神差地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心。
　　沈安南继续往前走着，可双颊不知为何微微红了起来。

　　“进去吧，明天见。”沅凌双手插兜，站在小区门口朝她扬了扬下巴。
　　“明天下午吧，我想睡会儿觉。”沈安南撒着娇。
　　“沈老师今天辛苦了，我又怎么会强人所难呢？”沅凌点头，表示应允。

　　国庆小长假就这样嗖的一下过去了，沅凌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假期会全然泡在图书馆。她感觉这两天从沈安南那里学到的知识，要比初中三年学到的都多。
　　“哈——早啊，冰块脸。”沈安南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她原以为放假能好好补补觉，没想到反而加班加点了。
　　“早，上车。”沅凌好像比她们刚见面时更开朗了。
　　“嗯嗯，朝着学校进发！”沈安南单手环住沅凌的腰，另一只手挥舞着前进的姿势。

　　“从今天下午开始，我校将开展为期两天的月考，大家放平心态，好好面对考试。”秦政放了放手里的表格看向台下严阵以待的学生们，“等下班长上来拿一下名单，考场按入学考成绩分配，下课以后自己去找一下熟悉考场。好了，大家移一下桌子，布置考场。”
　　沈安南听完他的唠叨，打了个哈欠起身，还没开始动呢，自己的桌子就被一股大力推到了它该去的地方。
　　“唔，嗯？”沈安南看着沅凌把她的凳子也搬到了桌边，又好气又好笑，“怎么，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呆在一块儿啊？”
　　沅凌皱眉，捏着桌子的一角，准备拖回去：“不要帮忙就算。”
　　“别别别，我就说说，你怎么还当真了啊！”沈安南连忙按住了沅凌的手。
　　“好了，帮你移好了，我去看考场。”沅凌神色冷漠。
　　“那我和你一起去。”沈安南揽上了沅凌的胳膊，就要跟她一起走。
　　沅凌无奈，掰开了她的手：“沈老师，我在最后一个考场，你在第一个考场，怎么一起走啊？我是实验室，你就在本班，没必要跑这一趟。”
　　“就是因为我在本班，所以不用熟悉了啊。走吧走吧，我还没见过实验室长什么样呢！”沈安南说着，像个狗皮膏药那样黏住了沅凌。
　　是啊，你怎么可能见过实验室长什么样，分配到第二考场都算发挥失常，更别说最后几个了。沅凌在心里默默嘀咕着。

　　午后的阳光暖人心意，正是睡觉的好时机。坐在一楼实验室里的沅凌，此时却丝毫不敢怠慢。
　　底层的蚊虫乱飞惹人心烦，沅凌啃着笔，长叹一口气。这题明明沈安南刚教完，这脑子怎么跟水洗过似的，捉不住仅存的一点印象。
　　老师敲了敲讲台，宣布了最后考试的结束，可直到监考老师走到沅凌跟前了，她才恋恋不舍地递出了试卷。她拧了拧脖子，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全程在考场坐到底，没有提前交卷。
　　考场外的阳光正好，沅凌一走出教室，就被刺得抬手遮了遮。
　　“冰块脸！”
　　听觉先视觉一步，捕捉到了某人。
　　“嗯。”浅浅的标志性回应。
　　“怎么样，考得如何？下一次考试有信心坐在正常教室里考嘛？”沈安南早早就交卷了，跑下楼等沅凌出来。
　　“嘶，标准考场不敢保证，但起码隔壁我还是能进步到的。”沅凌微微一笑，好像自从她认识沈安南以后，僵硬的表情就出现了裂痕，时不时就多分笑意来。
　　“有进步就好，继续加油呀！”沈安南拍拍她的肩膀，同她一起走回了教室。
　　“有沈老师的一对一教学，我还是垫底，岂不是砸了你这年段第一的招牌？”身边坐着学霸，自己总不能太拉垮吧，沅凌心想。
　　“那可不！别的不说，我沈安南活的这几年，学习方面是毋庸置疑的，有我在，你的成绩没意外啊！”沈安南拍拍胸脯，傲娇地昂头。
　　教室里正坐在位子上激烈讨论题目的余思思和柴萧，看见沈安南从后门进来，正要上前求证呢，却发现某人挂在沅凌的脖子上撒娇，完全没有平日里大小姐的盛气。
　　“啧，柴萧，你有没有觉得，南南这段时间有些不对劲。”余思思托着下巴装作福尔摩斯那般思考。
　　“有一点。”柴萧见了，也和她同步摸下巴，一本正经地学着。
　　“你说这沅凌到底有什么魅力，让沈安南同学每天都不吝啬赞美夸奖她。”余思思更加不解了。
　　“她有什么魅力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要是敢惹她，她一拳能给你揍到土里。”柴萧毫不客气地说道。
　　“嘿！你这人，我和你聊八卦呢，真的是！夏虫不可语冰，你不懂！”余思思说完白了他一眼，转头去别的姐妹位子上找人唠嗑了。
　　“本来就是嘛，谁惹她都是自讨苦吃。”柴萧咂咂嘴，没意思地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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