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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柔情蜜意
窗外，夜幕沉沉，繁星满天。
窗内，烛光掩影，缱绻罗帐。
桌案前，帷幕后，董暹眼眸似水，翠眉已薄胭脂淡，青丝鬓发轻如蝉翼，身姿窈窕动人，头上的玉簪寒如秋水。
辛纥这才注意到，那是他送给他的玉簪。
原来他还留着在。
昔日里的心动回忆瞬间席卷了辛纥，他想起那人在狼群面前英勇果敢，想起那人在雪地里翩翩起舞，他是那样柔弱，又是那样聪慧，他轻轻一笑，自己都要溺死在他的柔情似水里了。他那么多的好，自己怎么都忘记了呢？
在一室暖香的包裹下，世子纥好像渐渐地释怀了。
董暹走回到他的身边，向着辛纥狡黠一笑，问道：“世子，可以不生气了吗？”
辛纥自认为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可大丈夫焉能被困在小心眼里？他自觉面上过不去，故作态道：“你在说什么？我从来不曾生气。”
董暹玩味一笑，心里埋汰道：若是你不曾生气，那这一身的病又从何而来呢？
他心里嘲讽，面上却是半点不显。
他将目光落在桌案上的药方上，接着，一双芊芊玉手拾起那张药方，董暹拿着端详一二，随后莞尔一笑，在辛纥疑惑的视线下，他将那张药方投入了桌案边的火炉之中。
炉中顿时火光炽热，飞升的火星落在董暹的衣袖上，他并不惧怕火光，未曾闪躲，就在那里，神色淡漠，垂目看着火光将药方吞没。
等到药方彻底变成一堆灰烬，董暹才转过头来，走回到桌案前，挥挥衣袖，端正跪坐在他面前，他抬目看辛纥一眼，又迅速低下，玉手轻轻揉了揉眼角，双眸盈盈，开口道：“我知世子心怀鸿鹄大志，却处境艰难，为人所排挤，从不轻易相信他人。但我真心喜爱世子，故此我想向世子立个誓言，还请世子做个见证。”
辛纥垂目，心中暗喜，嘴上却作态道：“你要作何誓言，太狠毒的誓言我可不见证。”
董暹声音清越，掷地有声，“我向世子起誓，自此以后，我绝不会欺骗世子，我生是世子的人，死是世子的鬼，只愿今生无离别，更结后生缘。”
倏尔，窗外的夜风吹起他的头发，结成一张墨色的小网，撒满对面那人的心脏，却让人一生都不想挣脱。
这是辛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像封闭的山谷猛然敞开，大风无休无止的刮进来，鼓鼓囊囊的堵着，却没有向外的风口。他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那一瞬间他脑海一片空白，当董暹从身侧抱住他时，他的灵魂深处仿佛都在叹息，一种久违的满足感迅速在他身体内蔓延，他修长的身躯像是被点了一把火，一下子就燃烧起来。
他只记得自己将那人拥入怀中，他不敢看他眼睛，只是莽撞地埋头在他白皙的肩颈之中，唇舌之下是他细腻柔软的肌肤，带着幽幽的清香，他轻轻一嗅却忍不住微微颤栗起来，而董暹檀口微启，那压抑不住的嘤咛，让辛纥欣喜又亢奋，恨不得立刻将他吃拆入腹。
恍惚之间，他好像听见董暹在他耳畔低笑，他忽然就觉得自己仿佛跌入了一个骇人的漩涡之中，欲海没顶，万劫不复。
忽然，门外一阵敲门声强力介入了满室的躁动与暧昧。
“世子，你没事吧？”
门外，瑜风急切地问道。
辛纥从温柔乡里抬起头，看向门外的眼神，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董暹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尚未反应，便见门前有个身影急切地在敲门，仿佛随时都会破门而入，他心里玩味一笑：来得刚刚好嘛。
但他也来不及多想，他进来时并未锁门，瑜风随时都有可能破门而入，他可不想让旁人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他飞快地套上衣裙，却因为繁杂的系带一直没有穿好。
忘了，这是宫娥的衣裙，他不甚熟练。
一旁的辛纥见了他这副着急模样，勾起唇角笑了笑，随后凑上去有条不紊地替董暹理顺了系带，抬起头来，却撞见了董暹审视的目光。
怎么？这你倒是熟练？
辛纥忽然想起什么来，垂目腼腆一笑。
董暹也无心深究，门外的人才是最要紧的事。
“世子，安好否？”门外的瑜风问道。
“孤无碍。”
“世子，方才苑内侍女来禀自己被打晕，疑是有奸人来犯，属下忧心世子，特来询问。”
打晕？
辛纥挑眉，心想：这般蛮横之事居然是面前这位闭月羞花的美人干的？这可太不好了！他喜爱的是那类小意温柔、甜言软语的美人，面前这人……不不不，一定是瑜风搞错了，暹郎分明如此温柔如水，他是如此美丽，又是那么可爱，绝对不会做那类蛮横之事。
这二人倒是有趣得打紧，面上相处蜜得流油，可若是真知晓了对方一星半点儿的缺点，便开始互相嫌弃，一个被嫌弃体弱气虚，另一个被嫌弃蛮横粗鲁。
“今日怕是没有机会与世子温存了。”董暹出声打断了辛纥的思绪，他说话软软糯糯的，语气之中还带了几分惋惜，教人忍不住怜惜。
辛纥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安抚道：“无碍，再过几日我奉命出宫巡查，你自可与我相伴。”
董暹欣喜，他清丽的眸子涌起波光，“世子当真？”
“自然。”
此时，门外的瑜风见辛纥久未回复，心里着急，再次叩门催问。
董暹得了满意的答复，见事情也解决得差不多了，他亭亭站起，小步走到辛纥面前，为他拉好身上的白绒毛毯，随后俯身，想着他莹润白皙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热气，“我等世子来接我。”
他的呼吸就在辛纥脖颈之间，温热的摩挲在自己耳边，辛纥觉得脸上有些热、有些燥，他忽然又回想起了方才那身衣裙下的曼妙风姿……
他不想放董暹回去了。
可董暹等不及他反应，就起身，缓步走到门前，打开门，似笑非笑地与瑜风对视一眼，微微一点头，随即如清风般离去。
还有蒙圈的主仆二人在原地愣着。
瑜风心中疑惑，方才那侍女，为何这般眼生？
但那并不是他关心的事，他快步走上前去，看到自家世子平安无事，心中吊着的石头本来要落下的，可他抬目有看到辛纥看自己的目光深邃如静潭，牢牢锁住自己。
瑜风更加迷惑了：自己又惹着世子了？
辛纥心中则咬牙切齿：上一次也是他。
“孤知道，是世道的黑暗，造就你不知礼数的浅薄，故而，孤不怪你。”辛纥幽幽道，嘴上讲着假仁假义，心中却在盘算待会要用什么事由来克扣瑜风的月俸。
瑜风：……
他看了看辛纥，又回头望了望方才那“侍女”离去的方向。
嗯……他还是很迷惑。
宫道上，董暹着一宫娥装，手持夜灯，于凉薄夜色中款款而行。
夜风寒冷，可他的手却不以为然。
他边走，边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看到白皙的肌肤上慢慢染上红晕。
心想：这辣椒汁倒是真好用，果真催泪。
他向来心性凉薄，平常日里做做戏还是够用的，只是若教他为讨好旁人而潸然泪下还是有些难度，故而他提早在自己的手上涂上辣椒汁水，待到需要之时，只需轻抚眼角便可目中波光涌现，惹人怜惜，也好化解此事在辛纥心中的膈应。
至于息肌丸的药方，想到这里，董暹嘴角勾起了别有深意的弧度，他给太后的，是真的，给辛纥的，也是真的。息肌丸本来就不是什么稀有药方，其间药材普通医官大多熟知，在给太后的药方上作假，未免风险太大，这个险他并不想去尝试。更何况，他已经从辛啸那里得到确认，太后并不会深究此事，那份药方是真是假辛纥根本无从而知。
而瑜风的到来也并不是偶然，他将今夜贴身侍奉辛纥的侍女打晕，故意放置在瑜风练武必经的过道处，不需多久，瑜风定然可以在恰当的时间出现。
只是，他还要多久，才能住进那双对众生都淡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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