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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怪陆离
曾让王宇航魂牵梦萦心心念念的小白脸,在她身心都遭受巨创的时侯,终于从心间剜去,血淋淋的一年多才痊愈。初次的心动,初恋的情怀就这么被扼杀在萌芽之中。
为嘛今天的升旗手似曾相识,王宇航悄悄挤到最前面一列想一探究竟。可是六七点钟的太阳睡眼惺忪,薄软的曦光沿着云海散下来,碎片似的金箔给大地穿上了一件华丽的仙衣。
那个高挑的升旗手双手托旗,在庄严的国歌声中将国旗奋力扬起,千百双眼睛熠熠生辉,与五星红旗一起,升到湛蓝的天空,白云婀娜多姿,点缀了长空。皑皑雪原白得刺目,将冬季柔和的暖阳以一种凌厉的角度反射开去,每一个点都是一颗圆润溢彩的明珠。
旗下的小伙子金光流溢,一双深邃的眸眼盛满辉光。身材越发颀长,清灵灵地立在旗杆下,莫名觉得人如玉,世无双。王宇航的小心肝激烈颤抖,原来他是如此丰神俊朗如此优秀,哪个升旗手不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呢。
至于国旗下的讲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整个身子如坠雾里云端,她飘飘荡荡的,一忽与之携手,风花雪月都有;一忽可望不可及,撩拨着悸动的心绪。
待到浑浑噩噩地回到班级,她才三魂归位:唉,自已于他是不可能的,小白脸学习好人又优秀,文静美好得如一朵圣洁的莲,而自己学习打狼,人又粗壮,跟女孩子的秀丽端庄半点不搭嘎,坐一节课都度日如年。王宇航心中那团熊熊烈火渐次熄灭,最后消蚀成萤火虫般的一点悠悠的光。总要心存一点美好,给自己萌动的少年时光留一点亮色,一点前进的动力。
三年荏苒,自己将何去何从?以自己那垃圾得不能再垃圾的成绩,重高的门遥不可及,普高的门也只是过过眼瘾,职高吗?倒是永远向你敞开着,可那是最无奈的去处。尽管国家大倡职业教育,可说得天花乱坠,宣传得光鲜亮丽,也不过是三六九等里最末的存在,不得己的选择罢了。
而中考的独木桥摆在那,同学们自然而然地站队,象她这样的,同学无暇搭理,老师无暇顾及,再也不会有哪个老师或声色俱厉或苦口婆心地教导,孺子不可教也。这种被放逐到蛮荒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那种惹事生非、斗智斗勇的乐趣没有了,那种众人属目、乐不可支的场面没有了,你想制造点乐子,也很少有人捧场,真的觉得是在耍猴,把自已当猴耍。你想耍手段,对不起回家反省,大家都乐得她们不在的日子吧?
破天荒地觉得人挣一口气佛挣一柱香好有道理,破天荒地觉得被无视被边缘化是如此心痛。
路就在脚下,自已从未认真打理过,以致荒草萋萋,连狗尾都不曾结一穗。!再看黄雨萌一直兢兢业业,可以预想前路硕果;既使尹伯然那样不着调的也有一搏的资本。而自已两手空空,两脚泥巴,将何去何从?
王宇航懊恼得要死,可也止于懊恼,两节课不到,又将之抛至九宵,原形毕露,又到处嘻嘻哈哈,惹事生非,而最快乐的事就是到九班窥伺小白脸,只要小白脸给她一个眼神,尽管是厌烦无奈的,她都要迫不及待地给人家一个飞吻。
真丢人!一来二去,连她的死党邹小凡丁雨竹都躲她远远的,她好伤心哪。为什么这美好事物自已就追求不得呢!
《简爱》中有句话:爱是一场博弈,必须保证,永远与对方不分伯仲,势均力敌,才能长此以往的相依相惜。
你想和优秀的人肩并肩,首先,你各方面东西都不能比对方差太多,否则就会配不上。在简爱轰轰烈烈的爱情中,王宇航只是觉得爱的执着纯粹真诚就可以,却从没想到不般配这个词可以这样解释。
就如自己这般,和九班的那个品学兼优,容貌出众的小白脸的确相差太远。自己在他眼里也许是害群之马的存在吧!
赵安然经常拿大门口那些小商小贩来说教:同学们,你们想想有坐在办公室轻轻松松赚钱的,有起早贪黑挣不到几个钱的,正如校门口的小商小贩,因为一点地方,甚至一个手抓饼都会谩骂或大打出手。如果你们不努力,现在放纵的你有可能就是他们的翻版。而改变自己最快最有效的途径还是读书,书读好了,也就提升了自身的价值,拓宽了自己将来的路。……再通俗点说,你站的高,找的对象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如果你在卖手抓饼,那么能找什么样的对象,自己好好想想,反思一下脚下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当时听起来只觉得赵安然这个人很势利,颇为愤怒。可是忽然顿悟,她说得好有道理呀。
王宇航的心里如坐过山车般,一忽云端,卷舒随意,事随所愿;一忽跃落尘埃,喂猪卖猪,骨感度日。而自己有选择的权力却没有选择的能力,只能被动的被选择。是呀,别人九年寒窗苦读,而自己潇潇洒洒九年,结果怎么可能一样呢?怨天尤人吗?可是老天要下雨,谁也无可奈何?怨父母吗?他们剜门盗洞,让自己到县里读书,又让自己课后看护、补课,舍得金钱,舍得精力;怨老师吗?他们都曾苦口婆心耐心教导。好像也怨不得他们,那么只能怨自己不争气?不是那块料?
怨父母的基因不好,把自己生得太笨了吗?可是一母同胞的小弟弟一直特别优秀,把自己这个姐姐比得如一摊烂泥。
唉,也许是生活太优越了,也许是父母舍不得吧,也许是老师不敢深管吧!赵安然就常说:就是把你们惯的,头上挂把刀都能学。
当时心里还嗤笑:的确挂把刀,大家都能学,但是你敢挂吗?
夕阳西下,橙红的云彩仿佛触手可及,王宇航坐在校门口光滑的石墩上等弟弟。弟弟上初一了,每晚老师都单独辅导他半个小时,妈妈感激得无以表达,特意宰了一只羊,一半送给弟弟的老师,人家欣然接受,还请妈妈吃饭。另一半送给自己的老师,可不管怎么说,人家都不要。气得妈妈一周都没给她零花钱。
路灯摇曳,灯火飘忽,街角的小贩嘶哑地叫卖,风起雪舞,夜凉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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