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星系

　　结束之后班级要聚餐。
　　荀宇很安静地坐在角落，默默地喝着酒。
　　身边撞过来一个人。
　　“荀宇。”杨祐坐姿霸气，几个人几乎是把这一桌霸占了，“来，喝酒。”
　　他举着杯子往前递了递。
　　荀宇没理，自己喝自己的。
　　“......”
　　在杨祐身边的王旋不大开心，皱眉道“诶，荀宇你怎么......”
　　杨祐摆了摆手。
　　当的一声。
　　杨祐主动把杯子碰了碰荀宇的杯子。
　　周围人声吵杂，互诉情绪的环节在每一桌上重复上演，男孩女孩们都各自放下内心的负担，在这一晚诉说。
　　“荀宇，我还以为你不考呢。”杨祐微微靠在荀宇身上。
　　后者退了退，没看他，说：“没能如你愿。”
　　“......”
　　杨祐揉了揉太阳穴，说：“荀宇，你真的越来越不近人意了。”
　　荀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说话间，有人起哄，闹闹哄哄的，在齐声喊着“在一起”。
　　毕业季在很多时候也叫做告白季，既然都已经要离开了，总要把心意说出来，似乎这样的结束才是完整和可以期待的。
　　“班长，我喜欢你好久了。”
　　“李悦，你......”
　　荀宇抬起头，在告白的竟然是室友李悦，对面是徐清柠。
　　他挑了挑眉，注意力放在李悦身上。
　　李悦长相普通，但性格挺不错，喜欢徐清柠很久，不过藏得抬身。
　　周围一阵惊讶。
　　荀宇看了一会儿，没什么意思，刚拿出手机，听见那边徐清柠声音不大不小，钻进荀宇的耳朵里。
　　“我有喜欢的人了。”
　　“......”
　　荀宇默默地打开微信，看到最顶上的消息点进去。
　　“班长，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没关系，你拒绝我没关系，至少我...我告诉你了，没关系。”
　　聊天页面上的记录在三天前，陆凡星给他发了几张黑夜的照片，一片黑色之中就只有半月在上面，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的了。
　　荀宇笑了笑，点开对话框。
　　“李悦，抱歉。”
　　“没关系。”
　　荀宇打了“考完了”三个字发过去。
　　陆凡星回得很快。
　　陆凡星：可喜可贺！
　　人群发出叹气和安慰，一边在安慰李悦，一边又围在徐清柠身边，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荀宇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突然身边靠近一个人。
　　他抬了抬头，徐清柠站在自己面前。
　　“？”
　　“荀宇。”
　　徐清柠今天打扮得很漂亮，穿着一条藕粉色的长裙，总是扎起的高马尾放下来，乌黑的发上别着一朵白色的蝴蝶结。
　　荀宇看了看周围，每个人都看向这边。
　　他皱了皱眉，还没开口，对面徐清柠就闭着眼睛说：“我喜欢你！”
　　“......”
　　“哇哦——”周围吃瓜的起哄的全部都睁大了眼睛。
　　荀宇这个人你说他没存在感，那只是因为大家都没时间去关注这些，但你要在文科班找出亮眼的，荀宇真的很不错。
　　至少女孩们都很认可他的长相。
　　就是性格太冷，班里的人几乎没几人能和他说上话。
　　荀宇抬了抬眸，他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关掉手机站起来。
　　徐清柠缓缓张开眼，抬头和荀宇对视。
　　后者没什么表情，眼眸很深，静静地看着她。
　　下意识的，徐清柠脱口：“我只是想告诉你，想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等了一会儿，荀宇说：“有。”
　　“......”
　　周围又是连绵起伏的叹息和惊讶。
　　徐清柠张了张口，略微尴尬地偏过头，又转回来，“好。”
　　说完她就走了，重新融进人群里，红着眼睛喝酒。
　　短暂的闹剧之后，大家再次吵吵闹闹起来，几对情侣成了就共同祝酒，后来老师也来了，重复的动作又再来几个轮回。
　　荀宇比较惨，几乎是所有老师都知道荀宇曾经固执地要转理科的事，跟着杨明辉一个一个地和荀宇碰杯，祝他：“学业有成！展翅高飞！”
　　“......”
　　后来杨明辉喝上头了，攥着他苦口婆心地说了好多话，无非都是一些让他安心等成绩选大学之类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离开的时刻。
　　原来人满的地方感觉落脚都麻烦，等各走各路离开之后，才发现原来酒店包厢是这么宽大的地方。
　　荀宇醉了，太阳穴凸凸地泛着疼。
　　他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息。
　　大厅里只剩下班干部在收拾后面的局势，把一些醉的不省人事的同学送上车还有收拾乱七八糟的离别礼物。
　　和荀宇隔着一张桌子，同样的方位上也坐着一个醉了的人。
　　“杨祐，醒醒，结束了，我帮你叫车。”一个男生推了推杨祐的肩膀，皱眉道。
　　椅子上的人晃了晃，嘟嘟囔囔地不知道骂什么，靠在椅子上没理会的意思。
　　“......”
　　“荀宇？”徐清柠走到荀宇身边，轻轻拍在他的肩。
　　荀宇静静地坐着，呼吸有些重，徐清柠咽了咽口水，她其实挺心虚的。
　　她其实说不清为什么要和荀宇告白。
　　她作为班长又是年级第一，每一天都在被捧在高处，她言行举止都像是被赋予了一套惯性的标准，待人接物的温和地让人无法忽略这个女孩的优秀。
　　大概也只有荀宇了，总是对她很疏离，似乎这些温柔和善意，对他来说完全不需要，也完全不在乎。
　　徐清柠是班里和他接触算多的，记得第一次和他说话，是因为杨祐把他的桌子踢翻了。
　　她生气地把杨祐劝退离开，帮助荀宇整理桌面。
　　男孩声音低沉，他垂着眸，微长的刘海遮住了那双很黑的眸子，徐清柠笑着靠近他，才觉得原来荀宇长得挺好看的。
　　就算现在，徐清柠和他近在咫尺，还是会觉得微微惊讶。
　　“荀宇？”她又叫了一声。
　　荀宇没动，徐清柠叹了口气，思考该怎么办。

　　.
　　那边杨祐吵吵闹闹，他被男生硬生生扯起来，很生气，男生被他一把推开跌坐在地上。
　　他骂了句什么没听清，徐清柠看到他摇晃着冲这边走过来。
　　徐清柠下意识拦在荀宇身前。
　　“杨祐，你喝醉了。”徐清柠说。
　　杨祐晃了晃，冷笑一声，越过她的肩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荀宇。
　　“荀宇，你就这么喜欢被人护着吗？”
　　徐清柠皱了皱眉，“你......”
　　椅子上的荀宇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杨祐继续说，“小时候你躲在你妈背后，打架的时候躲在我们的背后，开学躲在陆凡星背后，现在你是在让一个女生保护你吗？”
　　徐清柠瞪了瞪眼睛，耳尖泛起粉红，“你在说什么，杨祐我没有......”
　　“让开。”身后传来荀宇的声音。
　　徐清柠回过头，男孩的表情很冷。
　　她默默地走开了。
　　杨祐晃了晃身子，手抓在椅子背上，露出一个不明意味的笑。
　　荀宇看着他，眼神清明。
　　“杨祐，我们出去，打一架。”
　　杨祐摆出了一个惊讶的做作表情，笑着说：“好呀，正合我心。”
　　徐清柠听到打架就急了，不管不顾地拦在他们中间，“你们要干嘛？”
　　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仿佛一触即发。
　　剩下的人只有两三个，唯一一个男生不敢招惹杨祐，几个人把徐清柠扯回来。
　　杨祐和荀宇都醉的不轻，又强装着镇定歪着路线走到了酒店门口。
　　燥热的风吹过，扰动树梢。
　　杨祐捋了捋头发，翘了翘下巴，“来。”
　　“......”
　　荀宇没动，他脑袋有点疼，他硬着头皮攥了攥拳头。
　　还没动，自己的衣襟已经被杨祐攥住。
　　后者咬牙切齿地说：“这么久不动，你瞧不起我？！”
　　“......”
　　倒也没有。
　　荀宇张了张口，“没有”的“有”刚抵到喉间，就看见眼前的杨祐几乎是瞬间的、往旁边摔下去。
　　“......”
　　荀宇被他攥着衣襟，惯性地往旁边错了错脚步，几秒才稳住身子。
　　杨祐被这一拳打清醒了，口腔里泛起一股血腥味。
　　他抬头，从下往上地对上人脸。
　　“我靠，陆凡星，你有病吧？！”杨祐四肢并用地爬起来，拳头就挥过去，速度快到带起一阵风。
　　不过也就只有一阵风而已。
　　因为下一秒，杨祐又坐到了地上。
　　荀宇半抬着脚，放下来的时候身形不稳，一把撑在陆凡星的肩上，后者赶忙扶住他。
　　杨祐表情负责，捂着裆部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那边干什么呢！”不远处传来几声吼。
　　保安握着警棍，两三个人就往这边跑过来。
　　陆凡星瞪了瞪眼睛，攥紧了荀宇的手腕就往外跑。
　　耳边的风呼啸着，眼前的景色一点一点地往后退，街道上的人被时间切割成碎片，模糊了色彩地往眼前划过。
　　荀宇就这样被陆凡星牵着跑了快五分钟，跑到了江边。
　　刚跑过了大桥，荀宇跑得有些累了，脑袋有些迷糊，脚下一打滑，往前扑。
　　“！”
　　夜逐渐晚了，江边没有多少人走着，少数的人还在坝上散步。
　　顺着坝坡，绵绵的草地被压出一道明显的痕迹，在月光照耀下，那一道痕迹比周围要亮一些。
　　荀宇觉得自己骨头已经接近散架的程度，后背微微刺痛，他咬了咬牙，艰难地撑起身。
　　陆凡星在他身下，忍不住笑出了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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