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欲

　　过年，许纵也没有回去。
　　虽然经过几个月的心理建设，他似乎比开始要平静了一些，但他自己知道，这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罢了。
　　似乎放纵得太久，有些东西都来不及及时止损了。

　　爸妈在电话那头听见这个消息，很是抱怨。
　　“怎么就不回来过年呢你这，我们可从来没分开过过年。”
　　确实，哪怕再忙，春节，许敏和温正华也是会回来的。
　　“妈，没办法，今年情况特殊。”

　　这倒不是许纵刻意不回去，只是运气有些不好，同班同学里头有个和最近境外输入的一例无症状感染的有间接性接触的，所以隔离了很多人，大家都没办法回去。
　　这也算，是一个很特殊的新年了。
　　但他也感激，自己生在了中国，一个这样飞速成长的伟大国家。

　　大年三十那天，许纵和家里通了视频，一大家子的人都聚在了一起，
　　虽然已经不是当年的危险时间，但疫情复发，过多人员聚集也真的不好。

　　“哎，中国人，有些骨子里的习俗是真改不掉，我们也商量过了，过年就聚这么一次了。”许敏很是认真地解释。
　　行吧，许纵听着笑着。
　　亲戚们纷纷过来跟许纵打招呼，说到时候红包发群里，让许纵别忘了领。
　　最后，只剩下温厌薄一个人跟许纵通着视频。
　　“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只是今年没你在身边伺候我吃饭了。”
　　以前哪怕没有陪读的时候，只要是吃饭，也是温厌薄在旁边伺候的许纵，真的，说伺候是真的一点儿也不过分。
　　想吃什么，许纵示意一下，温厌薄给人夹，有壳类的，或者是带刺的，都是温厌薄弄清楚以后再放许纵碗里，搞得许纵现在每次吃些什么东西，都会想到他弟陪着的时候的场景，就，有点难受。

　　“等下次假期回来，陪你吃。”
　　下次啊，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许纵想自己还需要一些时间，更多的时间，在此之前，恐怕还是能不见面就不见面了。
　　“厌薄，我好想你们啊。”
　　特别想你。
　　“大家也想你，下次回来去接你。”
　　·······
　　半年多的时间，好像说快也挺快的。

　　熬过了隔离期，他们也都算幸运，没有人感染。
　　于是，又是另一个半年的开始。
　　清明，许纵独自一个人去了墓园。

　　其实当时选择来北京，也是有私心的，不仅仅是为了躲避，也是为了亲近。
　　他爸妈的墓在北京。

　　往年，每年的清明，是许敏带着他去的，在那边儿也设了墓地，只是是无字墓，没有几个人知道。
　　清晨，许纵捧着他妈生前最爱的百合和一束满天星去了墓园。

　　也许是他来得太早，墓园倒也没什么人影 。
　　没有什么小雨的淅淅沥沥，天气出奇地好。
　　许纵伸手擦了擦墓上的照片，红了眼眶。

　　“爸妈，很愧疚，这么多年过去了，才来这儿看你们。”
　　当然，永远不会有人回答。
　　许纵慢慢地努力地轻轻地笑着，他想，他不该悲伤地站在这里，爸妈不希望这样。

　　“其实，我还是挺想逃避的，觉得不来、不看，你们也许还会活在世界上的另一个角落，说不定哪天就出现了。但终究，自欺欺人罢了。”
　　“我现在，过得很好，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不愁吃不愁穿，叔叔阿姨对我也很好，还有个很照顾我的弟弟。”
　　想到这，许纵的笑容又苦涩了几分。

　　“总之，一切都好，你们不用担心。”
　　“爸妈，我真的有好好长大。”
　　最终，许纵还是没忍住，无声地站在那儿，掉着眼泪。

　　下半年也就这样过去，到了五一假期，许纵还是没有选择回去。
　　爸妈冲动着就想过来，怎么能老是不回家呢？
　　许纵搪塞着学校社团有活动，要出省，他们来了也不方便见面。
　　行吧，一番安慰过后只能作罢。
　　去年的五一假期，他和他弟········
　　“哎。”
　　许纵无奈地叹了口气。

　　最后，许纵被方曼月拉着去了上海，去看黄旭和林曼他们。
　　方曼月上了大学以后，整个人开朗了不少。
　　当然，顾铎还是去了，只是这次不同于上次，顾铎会时不时地厚着脸皮上去拽方曼月的手，方曼月会嫌弃地给他甩掉。
　　行呗，大概率是要成了。
　　许纵打心眼儿里替他们高兴。

　　去了上海，是餐厅的包厢，好多人都在，只要是还算附近的有空的都来了。
　　快一年没见了，但大家见到彼此，又有说不出的亲切和兴奋。
　　其实，这次也可以算是一个小型的亲友见面会，有男女朋友的，基本上都把对象给带来了，倒是真没剩下几只单身狗，许纵就是没剩下的几个人里头的一个。

　　反正这个班的人也习惯了彼此调侃，来一个，不管有没有带对象都要调侃上几句。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以前。
　　上了大学，面对的人越来越多，要处理的关系也越来越复杂，说实话，许纵觉得至少在人际交往上远没有高中来得舒服。
　　当然，因人而异吧。

　　许纵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饮料
　　他弟刚给他发了假期快乐，还说给他寄了东西，让他到时候别忘了拿。
　　许纵勾着唇角在那儿看。
　　然后身边的位置陷了进去。

　　“纵哥，好久不见了。”
　　“是啊，柳姐，今天怎么没带男朋友来。”
　　“都说了，只是朋友。”
　　“嘚，那你这交友的方式还是挺独特的，那我们这种在你那儿能排上什么位置。”
　　柳清嘉冲人翻了个白眼。
　　“我不喜欢他，许纵，我是个无性恋。”
　　许纵听着愣了一下
　　“真假。”
　　“我犯得着拿这个跟你开玩笑嘛。”
　　“那他知不知道？”
　　“知道，他说他会等，我寻思着这等个屁啊，这又不是我说掰回去就掰得回去的。”
　　“你俩认识多久了？”
　　“快十年了，但中间有断过联系。”
　　“真，比电视剧还狗血。”
　　“我不否认，我动过心，但那不是喜欢，是依赖，所以我也不想再彼此消耗下去。”
　　“你没和他说过？”
　　“闹都闹过很多次了，但就是没用。”

　　啊这·········许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算了，不说我了，聊聊你，你怎么样？”
　　“我，我还能怎么样，不过是没可能的事。”
　　许纵说着，语气几分苦涩。
　　“你，就，没试着，就，暗示一下，你弟对你好的也是不太正常，说不定就，是吧？”
　　许纵摇摇头
　　“不会的，他只是一种习惯罢了，更何况我也不能对不起我爸妈。”
　　等等，说到这，许纵想起了一个bug
　　“不对啊，他是我弟，你怎么，还，嗯？”
　　柳清嘉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都什么年代了，又不是没有磕骨科的。”
　　许纵：？？？？？？？？？········
　　“当然，我不嗑，只是，许纵，我呢，还挺爱研究人的性格的。所以，如果，你跟温厌薄真的有血缘关系，当初，恐怕无论他说什么，你也不会在疏远了他一个星期以后和人和好。”
　　许纵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有的事情，一旦开始，就很难结束了。
　　也许，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一步，他已经错了。
　　错得一塌糊涂。

　　转眼到了暑假，许纵又又又没有回去，这次爸妈是真忍不住了
　　“纵纵，你在那边儿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没事的，爸妈又不会反对，要是人家愿意，带回来一起看看，过来玩几天，爸妈和乐意的呀。”
　　“没有，爸妈，我找了份暑期工。”
　　“那，那也有几天假可以放的吧。”
　　“那也得最后的几天再回去了。”
　　“那就最后几天回来，爸妈这想你都快想自闭了，从来没分开这么久过。”
　　“行，那我最后几天回去。”
　　说实话，一年不见，他也想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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