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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
数学AI课的研发进度比想象的快一点，交互设计和动画都质量上乘，安远花了很多心思在里面。
他是个出色的产品经理。
宋俊从要好的渠道商那里获知，圈里的大玩家掌家1对1要首发旗下的思维AI课，便叫上Andy和安远，开了个闭门会。
“掌家打算把定价999元的课以一折首发，这波做下来，我们的思维课想在市场有点水花就难了！”
“这个定价格策略跟我们想的一样。安远，你这边进度怎么样？”Andy问。
“针对3-5岁孩子的Level1开发得差不多了，只是……课程审核上老李给了意见，我们还没来得及做迭代。”
“宋俊，掌家几点首发？”
“今晚8点”
“干吧！”
只能狙击。
Andy和安远决定一边上架，一边做课程迭代。
赶在掌家上线的2小时前上线。
行业里没有他们在研发AI课的消息，安远的保密工作做得滴水不漏。这门课本是打算一个月后再上的，现在是被掌家逼上梁山，骑虎难下。
所以当课程在各大渠道上线的时候，仿佛平地一声惊雷。
得益于过往积累的不俗口碑，加上接近一折的首发价，和买level1送level2的策略，课程一上线就被疯抢了近万单。
宋俊和安远仿佛被打了一针强心剂！
还没来得及捂热这三分钟的喜悦，问题接踵而来。
有些家长在使用课程后，炮轰课程内容偏低幼，从1、2、3教起，不符合自家3岁娃的认知；有用户投诉使用过程中，互动不流畅，经常卡住或忽然黑屏；还有一些连珠炮般催促level2的进度：既然level1不适合我家小神童，那你们level2是不是得尽快出来，而不是承诺的3个月以后。
……
因为卖的份数多，用户量庞大，客诉多到客服接都接不过来。
安远只能一边亲自下场安抚用户，一边指导研发团队抓紧解决互动课程中的bug。
老李终于抓住了把柄，忙不迭地找老陆控诉：看吧！课程这个事儿不是谁都能上的！我审核课程的时候，给了那么多的意见，不听啊！你看玩砸了吧！
Andy也一起听了老李的这通抱怨，他不慌不忙地给老陆剖析了当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理由。
老陆没多加责难，只是说市场环境复杂，的确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但客诉的问题客观存在，那就诚心认错！勇于退款！
老陆的话是给项目组的定心丸。
安远加在每个用户群里，虚心听取他们的意见，并保证一定会迭代课程，也会抓紧时间研发高阶课。想要退款的也欢迎，虽然虚拟产品没有退换一说，但我们勇开先河。
一番话说得家长们气消了一半，实际退款的人数寥寥。一些家长心平气和后，发现课程质量非常好，说一定坚持等level2出品……
算是稍微挽回了一点颓势。
那阵子，安远喝咖啡和抽烟的频率更高了。脸上爬满疲惫，从早到晚。
宁可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默默地替他捏把汗。
刚成立项目组那阵子，宁可每天下班都会向他请教产品问题。无论他在开车或在聚会，他都会秒回消息，解答宁可一个又一个疑问。
这是他作为公司联创，碰到好学的员工，必然会做的事儿，也没什么特别。
但他们互动的频率之高，聊的内容之广之深，让身处其中的两个人很难没有在恋爱的错觉。
有天，Andy无意中跟宁可透露：“这个项目组的负责人，是安远推荐的你。”
“我当时虽然心里想的最合适的人选是你，但我有意避嫌，没有主动提你。我推荐的是安远下面一个经验丰富的产品经理。”
“但是安远说不合适，只有宁可最合适……”
Andy缓缓吐出一口烟。
宁可心一揪，所以安远总算看到了成长的她，承认了她独有的价值，这是共事近3年以来，他鲜有的对她工作能力的承认了吧。
现在他遇到问题，宁可却帮不上忙。她觉得自己没用。
宁可决定约一帮人出去嗨一下，主要是让安远嗨一下，释放下压力。
大家吵吵闹闹地去KTV唱歌，宁可临着安远坐着，发现他声音嘶哑。
“你怎么了？”宁可关切地问。
安远指指嗓子，艰难地蹦出几个字“扁桃体发炎了。”
宁可心想，你为什么不早说啊，早说就不安排唱歌了。
虽然嗓子不舒服，但他还是坚持点了一首《有没有》唱起来。
旋律一起，宁可的思绪一下子被他带到沙漠那个晚上。
那天晚上，他原本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给我唱首歌吧，只是我自己把它听成了问答。我是故意的吧，我只是想在自己不清醒的时候，肆无忌惮地表白吧——清醒了，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这是我能做的最没有负罪感的事儿了。
宁可的思绪飘得越来越远。她沉浸在歌声里。
宁可发现，其实她从没停止过想他，朝思暮想，挥之不去，并不因意志转移，也不因工作忙转移，也不因没有回应而转移。
每当想起他，她的脸上就泛起微笑。不由自主地。
安远唱完，整个人靠在沙发上，满脸疲惫。
他转过头看宁可，宁可也看着他，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笑，有心疼，有鼓励。
他回了个浅笑，就把头转回去，闭上了眼睛。
KTV里小年轻们RAP得正起劲，而宁可和安远的世界静得出奇。
每次似乎，她进一步，他就退一步；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
这是他们的默契：他们永远有距离，应该有距离。
回到家，孩子和老公都睡了。
洗完澡后，宁可悄悄躺到老公身边，开始吻他的脖子、耳垂、肩膀，好似吻的是安远。
老公很快醒了，把宁可揽到身下，回应她的吻。
宁可的手指轻抚他的发丝，闭上眼享受着安静温暖的长吻。
但脑海里都是安远。
我想吻他给以抚慰，想紧紧勾住他的舌头，吮吸属于他的所有气息，想让他爱一次。
宁可不可遏制地胡思乱想着……
这段夹杂幻想的三人行，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早起，回想起前一晚的缠绵，宁可心头涌上深深的羞愧——对安远的喜欢已经上升到，开始期待更多了吗？
不减反增的情感，什么时候是尽头呢？
这样的幻想，即使仅仅存在在脑子里，也觉得有罪啊！
宁可不是个善于掩饰爱恨的人。
但对安远的情感，对他的思念和情欲，都被藏得很深很好，即使偶尔忍不住表露几分，她都找到了很好的掩护——比如酒。
她无比珍惜平凡的幸福，现世的安稳，也珍惜他的。作为同事，他们的相处，每一步都在轨道内，没有逾矩过。
可爱恋并未消减半分，它总如鬼魅般不请自来。
在公司，只要他们同时在场，宁可的目光就没办法从他身上挪开，她着迷且贪婪地看他，又确保自己不被发现，她看他的手指，有点嶙峋的关节；看他卫衣扎染的图案；看他紧锁的眉头和他嘴角的痣。
她着迷却又很警醒。
如果老陆当面谈及他，宁可都会心里一紧，她觉得任何人都不配对他评头论足，哪怕是老陆。
而安远时不常给的一些鼓励，或逢场作戏的一些欢娱，甚至秒回的消息，都仿佛是额外的犒赏，被宁可在脑海里反复把玩，细品，嘴角漾开一层一层的笑。
爱得好卑微，但又甘之如饴。这样甘之如饴的单恋，还好，止于脑子，无论宁可多痛苦，多想一吐为快，她都只能忍着，她不能为了自己，给安远带来负担。
这是她一个人的战争，爱意起，杀之，再起，再杀之。克制的苦和羞愧的苦让她在情绪浩劫里精疲力竭。
但终归，她感谢安远，他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让虽年届中年，虽背负妻子和母亲重责的宁可，依然有爱的敏锐，有少女般的依恋。
让她漠然无奇的生活里出现一点一点的闪光，让她对人生不总是失望，让她于琐碎日子里，灵魂起舞，轻盈翩然，不至于被生活的垢活活裹着，透不出半点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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