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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姓东方还是姓陈?
深夜。
老龅的院子里。
穆子清没想到自己会来这里第三次。为了找个“东方钰”。
他摸黑点了个蜡烛。
老龅正躺在床上睡觉,呼噜震天响。
穆子清一脸嫌弃,习惯性翘起兰花指——他当贵妃的时候会带护甲,必须这样——捏住了老龅的鼻子。
三、二、一。
老龅被窒息感惊醒了,看到自己床前有个黑影就是一声惨叫。
“吵吵啥,是我。”
穆子清拿起蜡烛凑近自己的脸,另一手伸进钱袋拿了一锭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噢噢,是您啊,有何贵干啊?”老龅立刻笑得像一朵菊花。
穆子清移开视线,“刚出生的男婴,有吗?”
“有有有,必须有。只不过……”
·
圣宸宫。
东方瞻刚进到寝殿,就看见他床上有一堆格格不入的黑色布料。
他心里一跳,顾不得什么帝王威仪,连忙小跑着过去。
是那件黑袍,里面……裹着一个正在酣眠的婴儿。
他全身红红的,皮肤还有点发皱,一看就刚出生不久。有点丑,但是眼睛很大。
婴儿旁边还有一纸条,上面的字写得有些歪斜草率,但东方瞻认得,穆子清写那玩笑似的“夺嫡计划”时,字迹就是这样的。
“小陛下:这你儿子。他耳朵好像有点问题,好好照顾他。
“我就在京城,禁军真是一群草包。我很忙,别找我了,你就这么怕寂寞吗,小屁孩。”
穆子清写得洒脱,没再用“臣妾”自称,气势上直接压过东方瞻。
今年已十八岁的东方瞻沉默着把这纸条上的话一字一字地读了好几遍,笨拙地抱起那幼嫩的男婴,让他的脸与他轻轻相贴。
·
娇娇把孩子生下来了。他好开心。
她现在好不好?生完孩子有没有下人照顾?接生婆子可不可靠,会不会伤到她的身子?
……好想你。
真奇怪,以前在琉华殿也是一个人,我从来不觉得寂寞,但遇到你之后,只要你不在身边……
那种感觉就会决堤而出。
·
建宁三年二月。
陆将军出征乌城,何学士请求随往。
东方瞻不耐烦地挥挥手,随他去了。
穆子清咬牙切齿,去战场!那么危险,摆明着给他增加工作量吗这不是。
幸好何承君有暗卫护着,他也就戴上人皮面具伪装成军医,暂时隐匿。
伤兵营的工作很累。
何承君娇娇弱弱的,一来就水土不服。啧啧啧,看起来真可怜,但也真欠扁,活该。
……以及,何承君说的没错,他们的影子在帐篷上会映得十分清晰。
穆子清路过他们的帐篷,正好看见两个忽然拥在一起的影子,嘴唇相贴,又一触即分。
穆子清:我好像一条狗走在路上突然被人踹了一脚。
呵。他冷笑。这两个果然玩的先婚后爱戏码。
他以为自己会平淡无奇地看完他们秀恩爱就回京,却不想碰见了老熟人。
西番的将军,巴图。
·
北蒙与西番一向交好。只是对大景都不太好。
几年前穆子清待在北蒙做赤那王子的部下时,曾为了取得西番王的支持而见过他。
巴图此人,说好听了骁勇善战,说不好听就是满脑子肌肉,见到穆子清就两眼放光——不是因为那张脸,而是因为赤那跟他一脸嘚瑟地炫耀,穆子清的武功身法多么多么强,一下就打趴了谁谁谁。
巴图立马就向穆子清挑战,然后被揍得鼻青脸肿,心服口服,当即就去劝说了西番王在王位之争中支持赤那而非海格。
穆子清为救陆镇渊而对巴图再次出手,势必会被认出来。
……他看出了他抽出双刀时巴图眼中的讶异。
·
“你说你看见了谁?”
“穆子清,王上。我绝不会认错。”
“很好……巴图,拿这个消息,找赤那王子换一些粮食来吧。今年没从景国要到粮食,我们夭折了很多孩子。这是你将功补过的机会。”
·
北蒙境内。
赤那喝了烈酒,醉醺醺地从一块兽皮里取出两把卷刃的旧刀,眯着眼睛,在并不明亮的烛光下抚摸它。
这是他挚友的遗物。
五年前,穆子清为了不让他落入海格手中,赌上性命把他救下来。
赤那出于私心,没有把这对穆子清随身携带的刀也埋入衣冠冢——穆子清最后坠落进了景国的地界,当时两国正在开战,他不能为他收尸,只能想办法将那深深嵌入岩壁的双刀拔出来。
今日,有人告诉他,穆子清还活着,而且完好无损。
……子清不愿意来找我,那就由我来找他吧。
·
穆子清筹备着让何承君当皇帝的事情。他已经疯狂暗示了何承君,相信他这么聪明一定已经看出来了。
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何承君天生帝星,必能让大景起死回生,这是好事。以及东方瞻太不听话了,动不动就要给人家挖眼拔舌砍头,处理政务也不上心,劝都劝不住。
吴太尉的不忠是一个很好的导火索。
当然,在起兵之前,他需要一些大臣的支持。穆子清懒得再拿刀架人脖子了,他决定换一个方法,让他们自己去关注何承君,曲线救国。
他换上陈贵妃的装束,很自然地走进圣宸宫。
东方瞻在逗小孩儿,桌上的奏折堆得极高也不去管,就拿着个拨浪鼓在东方钰面前转来转去,惹得东方钰笑开了,他就对那肉乎乎的脸蛋儿又捏又戳。
穆子清的脚步声很轻,近乎没有,直到他捏住东方瞻的脸,东方瞻才发现了他。
“娇娇……”他愣愣的。
“怎么又瘦了,我给你养的肉都去哪了。”穆子清原本清澈的嗓音掐得甜腻,松开手,蹲下,伸了一根手指让东方钰抓,婴儿的手又小又软,却抓他抓得很紧,“钰儿倒是胖了不少。”
“皇宫里的饭菜,都没有娇娇当年带给我的好吃。”
东方瞻熟练的一发直球,让穆子清都生出一丝愧疚,他真像个把孩子养到成年就不闻不问的垃圾爹。
东方瞻凑近他,想尝尝他今日口脂的味道,他偏了脸,让东方瞻只亲到一嘴粉。
“陆将军的庆功宴就要开始了,陛下快去准备,别闹臣妾了。”
穆子清擦擦脸,完,他的精心打扮被东方瞻一口给毁了。
东方瞻道:“宴会改日再办,陪你才最重要。”下次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不行。臣妾方才在宫门,见大臣们的马车都到了。”穆子清撩起鬓发,扭捏道:“要是陛下这般舍不得臣妾……就带臣妾一块去。”
“好,朕叫他们在朕旁边添个座。”东方瞻急切地答应。
穆子清轻笑:“这添座不合规矩。不然……陛下抱着臣妾一起坐吧。”
·
“拜见吾皇、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众卿平身。”
“谢皇上。”
众臣子起身,才看见他们的皇上不仅身旁站着吴皇后,还一手搂着陈贵妃!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皇上皇后上座,然后皇上让贵妃坐在了他怀里,任她把脚翘在龙椅的扶手上。
他们虎躯一震,不敢再多看。
除了皇上,没人能坐在龙椅上。
但大臣们也知道,皇上如何宠爱贵妃,他们不是无权置喙,只是要考虑考虑这小命还要不要。
“参见贵妃娘娘。”
·
“不必多礼。”
穆子清笑嘻嘻地把玩东方瞻垂下来的头发,仰头问他:“臣妾会不会太重了?”
东方瞻说:“爱妃这般苗条,怎会重?”
穆子清感觉他悄悄动了一下发麻的腿,便无语地换了姿势,把大部分体重转移到龙椅上。
这至高处的视角无疑是极好的,可俯瞰到殿内每个角落。
谁也不敢直视天子龙颜,加上冕旒掩盖,帝王眼角一颗泪痣和唇边一抹笑意无人知晓。
只有穆子清敢轻触他的眼角。
东方瞻附耳让他别闹了,给他端了一只酒杯。他美滋滋地一口闷了。
不错,专给皇上喝的酒就是不同些。
·
殿中安静片刻,何承君抬头与穆子清视线相触。穆子清不确定他是否认出自己。
反正何承君一句“御牌黑娘结牡丹”,是让皇后手里的糕点被捏成碎末,又被擦了干净。
又一句“日日罢朝夜夜歌”,叫东方瞻的嘴角不爽地下垂。
去他娘的夜夜歌,明明是夜夜独守空房!
“何爱卿好文采,未曾眼见之事也可描绘得栩栩如生。”他怒极反笑。
见他欲将何承君的官职给褫夺了,穆子清便笑盈盈出声道:“臣妾很喜欢这首诗。”
他扯扯东方瞻的袖子,送出一个千娇百媚的眼波,放低声音与东方瞻说:“何学士这是夸臣妾长得美,与陛下也琴瑟和鸣呢。不如赏他一赏。”
“嗯……依你。”
东方瞻瞬间消气,俨然已成了一个沉迷美色的大昏君。
“那便封何爱卿礼部侍郎罢。”
大臣们:……
何承君,骂了皇上还能升职,强。
但,更强的,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他命运的陈贵妃。
娘娘,江山已经是您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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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主要呼应一下何陆篇
总感觉自己在写深闺怨妇文学。
真就全员怨妇呗。
东方瞻在找他落跑的精神支柱小娇妻,穆子清时常怀念他死了很多年的妻子,赤那则对故去的挚友暗生情愫。
相比之下只是在京城或青州等将军从前线回来的何承君真是无比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