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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晋江***
顾谅和顾明朗跟着听完了全程,知道沈阿乔要去大夏村,也没说什么,顾明朗抱着她的腿,神情有些担忧。
“那姨姨要快点回来。”
“好。”沈阿乔笑着摸了摸顾明朗的头,“姨姨明天肯定回来。”说罢朝一旁的顾谅点点头就和沈三晚一起走了。
到大夏村差不多下午四点,院子里的气氛难以言说,这边沈靖于丽荣脸色都很不好,沈老太高声怒骂,那女人就一脸痴迷地看着沈靖。
“婷婷有什么不好!配沈靖我们还吃亏呢!沈靖穷得叮当响,要什么没什么,婷婷能看上他,是你们老二一家的福气!我们婷婷圆润屁股大,一看就好生养!”
这话一出口,沈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眉毛也拧到了一起,于丽荣显然是知情的,她直接挡在了沈靖面前,“她再好我们也要不起,没确定关系就往我儿子身边凑,一言不发就要坐我儿子大腿,这样的女人谁爱要谁要!”
“好你个于丽荣,我撕烂你的嘴,让你胡咧咧,败坏我们婷婷的名声!”
沈忠厚夹在老娘跟媳妇中间,里外不是人,沈靖不能直接跟沈老太对上,更不能对沈老太动手,见沈老太冲过来要打人,一个箭步把于丽荣推开,自己脸上被沈老太挠了一下,顿时出了一道血痕。
“住手!”沈阿乔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一幕,气血一下子涌了上来,“你想干什么!” 她死死瞪着沈老太。
“要死啊!吼什么吼,没教养的玩意,我是你奶奶!”沈老太被沈阿乔吼的一哆嗦,反应过来立即怒骂出声。
沈阿乔才不管她说什么,心心念念都是沈靖脸上那道伤,别留疤了才好。
“哥,你快去大夫那儿瞧瞧!”
“没事,皮外伤几天就好了。”沈靖对着沈阿乔强扯了个笑容,“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吧,顾谅和小朗都得你照顾。”
“就是,三晚你怎么把你姐带来了。”于丽荣狠狠剜了沈三晚一眼,沈阿乔是出嫁的姑娘,回来管娘家事对她的名声不好,而且沈老太又是长辈,他们怎么样都是没理的一方。
“不管三晚的事。”沈阿乔看向那个坐着的女人。
大体上和沈三晚说的差不多,女人长得很胖,身上的赘肉一圈一圈的,脸长得不丑,只是满脸的痘痘。
沈阿乔不会以貌取人,可惜这人性子不是个好的。
“你就是阿乔吧?长得真好看,就是太瘦了,难怪半年了也没给你男人生个儿子。”郭婷婷扭着腰走过来,看了沈阿乔一眼后撇了撇嘴。
空有一张脸有什么用,不像她,丰乳肥臀,男人最喜欢她这样的,郭婷婷自信的一抬下巴。
沈阿乔无语地皱眉,“我家没有皇位要继承,生孩子做什么?再说你一个外人,轮得到你来对我指指点点?”
“我很快就是你大嫂,你怎么跟我说话的?”郭婷婷怒目圆瞪,沈阿乔看她几乎就是下一个沈老太。
这样的女人,要真成了她大嫂,这辈子她家别想有安生日子。而且她大哥配这么个女人那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沈阿乔想起这个场面都要打颤,绝对不能让沈靖娶这么个女人。
见在场的没人理她,郭婷婷就要往沈靖身边走,“沈靖!你看你妹妹,她欺负我你也不管!”
沈靖冷着一张脸退后几步,绝对不让郭婷婷有接近他的可能,“我没看到她欺负你,只看到一个无理妇人在胡搅蛮缠。”
这样下去不行,沈阿乔看这个郭婷婷根本不是个要脸的,沈靖只要待在家里,就有各种意外。这个年代重名声,要真出了事沈靖不娶也得娶了,毕竟郭婷婷是能做出坐沈靖大腿的女人,再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快天黑了,有事明天再说,我带了点肉来,做个猪肉炖粉条吃。”一听到吃,沈老太和郭婷婷才安静下来,冷哼几声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暗中看热闹的大房等人也出来了,一大家子坐在桌子前等着,沈阿乔扭头进了厨房,眼不见为净,于丽荣也跟着进了厨房。
“妈,今晚不能让大哥留在家里。”关上厨房的门,沈阿乔就跟于丽荣说了自己的担忧,关乎到自己儿子的一生,于丽荣一听就觉得沈阿乔说的有道理,“我现在就让你大哥走。”
“等等。”沈阿乔赶紧把于丽荣拉了回来,“这样大张旗鼓的让大哥走,那个女人知道后就不会做什么了。我们得让大哥悄悄走,抓那个女人个现行。”
“你说的也是。”于丽荣沉下气来,看到沈阿乔带来的肉,心疼的不行,“这么多肉,都要便宜这群畜生了!”
各个都要算计他们家,他们却还要把肉分给这些人吃,真是憋屈死人。
“分家就好了。”沈阿乔在于丽荣耳边炸了个炸弹,于丽荣顿时看向她,“阿乔你说什么?”
“我说分家。”沈阿乔一边切肉一边道,“不分家肉便宜他们是小事,主要是大哥和三晚,有了一个郭婷婷,妈你觉得后面不会有罗婷婷王婷婷?”看于丽荣脸色变了,沈阿乔干脆下了一记重药,“爸的性格你也知道,他虽然很在意我们,可他也同样在意自己的娘,要是我奶以死相逼让大哥娶郭婷婷,你猜爸会不会同意?”
“不行!”于丽荣把手里的大白菜撕烂了,她猛一下站起来,“绝对不行!我儿子绝对不能娶这种女人!”
娶妻当娶贤,娶个品德败坏、泼辣无礼的女人,能祸害三代人!
“阿乔你说分家,该怎么分?”于丽荣冷静下来开口道。
“逼爸爸开口。”沈阿乔说道,“先让爸爸认清现实,这么多年我奶偏心大房,做下的恶事没有十件也有八件,妈你就一件件数给我爸听,最后再把我刚才的话跟爸说一遍,爸最在乎糖糖,你就说不分家,以后糖糖会被逼着嫁给鳏夫。”
“好,妈听你的。”于丽荣再次看向自己的大女儿,这半年时间,这个女儿真是变了很多,变得她快要不认识了。
晚饭沈阿乔煮了一大锅猪肉炖粉条,也没额外再做什么,看到郭婷婷像是几辈子没吃饭的吃相,于丽荣更加坚定了分家的念头。
二房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猪肉炖粉条被郭婷婷嚯嚯一番,他们都恶心得很,根本吃不下。
吃了饭已经天黑了,沈阿乔和沈靖说了自己的担忧,让他和沈三晚先去找顾谅,“我担心那个女人会做出半夜闯进大哥屋子里的事,所以你们还是快走吧,没事最好,万一发生什么事,也能逃过一劫。”
于丽荣更是把手电筒找了出来,怕他们没吃饱路上没力气,还拿出麦丽素冲了几碗,一人一碗喝了,就把沈靖和沈三晚赶出了家门,“悄悄的走,别让人发现了。到村口可以弄出点动静,让人知道你去了你妹妹那儿。”
“好。”沈靖接过手电筒,和沈三晚各自拿了根木棍走了。
沈阿乔和于丽荣住在沈靖他们屋,到半夜她们还没睡,哈欠一个接一个,于丽荣快忍不住睡过去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屋里睡觉的两个女人屏住了呼吸。
“沈靖,我来了……”女人的声音混着粗重的呼吸声,一听就是郭婷婷,沈阿乔往里翻了个身。
借着月色往两张床上看了看,郭婷婷想起沈老太说的,右边的床是沈靖的,扭着腰就往床上扑了过去。
这床上躺着于丽荣,她气得五脏六腑都疼,得亏阿乔提醒,不然过了今晚,她儿子就完了!
“沈靖……”想到马上就能得到沈靖,郭婷婷一张脸笑出了花。
在他们村其实也有个长得好看的,可惜那人宁愿给两百块的彩礼娶个常年被虐打的豆芽菜都不愿意娶她,这事让郭婷婷不爽了很久,今天终于爽了。
沈靖比那人长得还要好看,皮肤不像他们乡下男人那么黑,鼻梁挺挺的,嘴唇红润,一双眼好像一汪水,她看着就软了,简直要溺进去,他笑起来更是好看,郭婷婷没什么文化,她就是觉得好看。
掀开被子,郭婷婷就要往沈靖的被窝里钻,被一双脚狠狠得踹了出去,与此同时沈阿乔也坐了起来,扯着嗓子大喊,“有贼啊!快来人啊,抓贼啊!”
夜深人静的深夜,这一嗓子把半个村的人都喊醒了,沈阿乔忙而不乱地点上蜡烛,打开大门,不多时,围了一圈人过来。
沈老太是第一个来的,她嘴角挂着得逞的笑,甚至都没发现刚才那一声是沈阿乔的声音,而不是郭婷婷的。
一来沈老太就扑在了郭婷婷身上,“我可怜的婷婷啊,被人糟蹋了这可怎么活啊!沈靖!你必须给我娶婷婷!”
沈老太一抬头,对上两双含讽带怒的眼,顿时傻了,“沈靖呢!让他给我滚出来,糟蹋了好人家的闺女,他还敢躲起来!”
“沈靖不是去大夏村了吗,他咋糟蹋的人家闺女?”有个邻居出声道,沈靖出门的时候他正好在门口,就随口聊了句。
这话一出,沈老太更是傻眼,她眼珠子转了几圈,马上就想清楚了,怕是他们故意设计的,知道婷婷要来,这才让沈靖早跑了。沈老太恨得牙痒痒,“沈靖肯定是糟蹋了我们婷婷,这才跑了!赶紧去把他抓回来!他要了婷婷的身子,不娶也得娶!不然我们婷婷怎么嫁人!”
郭婷婷此时更是搞不清楚状况,她被踢了一脚,刚才乱的时候不知道谁一直在打她,现在她身上疼得说不出话来。
“我哥他就是眼瞎,都不可能看上郭婷婷!”沈阿乔冷哼一声道,顺势把蜡烛往前一举,让大家都看清了郭婷婷的模样。
顿时人群都后退了半步,没人说话,但是大家心中已经基本相信了沈阿乔的话。
沈老太嘴一张就要开口,于丽荣先发制人堵住了她的嘴,“我跟阿乔在屋里睡得好好的,突然一个重物压住了我,我一脚踹开才发现原来是个人,阿乔以为进贼了,一嗓子把大家都喊醒了,现在看来不是进贼了,是进来个等不及倒贴的下贱货!”
“你说谁下贱货!”
“谁急了就是谁!”于丽荣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一想到自己儿子差点就着了道,于丽荣心里又怒又怕,连面前的人是自己婆婆都不顾了,“她郭婷婷就是没脸没皮的下贱货,被拒绝了就半夜来爬男人的床,幸亏我儿子命好,阿乔有急事喊他去帮忙,连夜去了大夏村,不然怕是有嘴也说不清!”于丽荣说着说着更是怒气上涌,抄起手边的皮带就往郭婷婷身上招呼,打的郭婷婷满地打滚嗷嗷叫唤,沈老太上前想挡,被打了几下不敢了,站在原地无能狂怒。
事到如今在场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摇摇头叹息一声。沈老太偏心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沈靖学习那么好,一边帮家里干活还能考全校第一,沈老太就是不让他继续上,老二一家给她下跪她也不让上,上学的机会就这么给了大房,只是没想到沈老太心这么狠,这个一个女人配给沈靖,不说糟蹋沈靖,就是他们看着也觉得恶心。
一直抽的累了,于丽荣才啪的一下扔了皮带,郭婷婷疼得哇哇叫,沈老太赶紧把人哄住,嘴里还骂骂咧咧让沈忠厚和于丽荣离婚。
“离就离!这么多年我早就受够了!要不是我儿子闺女,谁他妈的稀罕你们老沈家,离婚我把闺女儿子都带着,都改姓于!”于丽荣吼了出声,气得眼泪都出来了,沈阿乔心里也不好受,上前抱住了于丽荣。
这些年太难了,于丽荣性子烈,但那是对外人,沈老太是她婆婆,孝字压死人,她处处容忍,要不是几个孩子都听话懂事,丈夫对她也不错,她早过不下去了。
可最近几年沈老太越来越变本加厉,从沈忠厚伤了腿开始,他们老二一家简直就是老沈家的苦力。她大儿子那么优秀,连个高中都上不了,去厂子里起早贪黑一月赚三十块钱,二儿子虽然皮了点,但也十分懂事,十四岁就顶个壮劳力,闺女也是没的说,大闺女出嫁了也帮衬家里,小闺女才五岁,给瘫痪的爹倒水端茶,这些都不在话下。
她四个孩子没有不好的,离了老沈家她就不信过不好!
“离婚!赶紧离婚!你们老沈家我一天也不多待!”
“你这死婆娘我老沈家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赶紧滚!几个小畜生也不跟我一条心,全都滚!”
沈忠厚早在另一间屋子里急得不行,但是没人帮他,他动不了身子,听到于丽荣带着哭腔说离婚,自己娘还在那骂,他急得不行,大吼着说不离,那边的人没一个听他的。
糖糖吓得缩在床角哭,沈阿乔耳尖听见了,跑过去把沈忠厚扶到轮椅上推了轮椅过去又回来抱着糖糖哄。
见到于丽荣沈忠厚就抓着她的手说不离,“丽荣,咱不离婚!”
于丽荣一把甩开他的手,“你没听见你娘说吗?让我们都滚,我生的孩子都是小畜生,我就带着他们都走,等你娘再给你找个好的。”
“我不要,再好的我也不要,咱不离婚。”沈忠厚就没想过这辈子会和于丽荣分开,他们是自由恋爱,那个年代讲究盲婚哑嫁,他们也就更加难能可贵,在一起二十多年,几乎就没红过脸,一家人和和睦睦,除了有个闹事的娘,沈忠厚对眼前的日子特别满足。于丽荣一说要离婚,还这么坚决,他觉得天都要塌了。
“老二,这种婆娘我们不要了,娘再给你找个好的,找个年轻的伺候你。”
“你少说几句吧,我的亲娘!”沈忠厚双目赤红地盯着沈老太,眼里的疯狂让沈老太吓得一个激灵,“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好?我是你亲生儿子吗?!”
“怎么不是!”被一向听她话的老二吼了,沈老太反应过来快气疯了,“你别不识好歹!你这婆娘我老沈家要不起!赶紧给我休了!”
“不可能!”沈忠厚气得把轮椅的垫板拍的啪啪响,“她是我媳妇!我这辈子就认这一个媳妇!这么多年了,我就想问问你,同样是儿子,好的全是大哥的,我就捡大哥剩下的!大哥在家里好吃懒做,我顶着日头出去下地干活,累得中暑还是外人把我送进医院!大哥的孩子成绩倒数也能上学,我儿子回回考第一,你一哭二闹三上吊,去学校坏他名声也要逼他退学!丽荣辛苦操持这个家二十多年,短你吃还是短你穿了,你又要逼她跟我离婚!啊!”
“你,你……”沈老太感觉眼前一黑,万万没想到一辈子懦弱无能的老二敢跟他这么说话,顿时气疯了,扑上去对着沈忠厚就是一顿乱抓乱打,沈忠厚不躲,沈阿乔下意识想上前被于丽荣扯了回来,沈阿乔看清于丽荣眼里的内容也明白了,她是想让沈忠厚彻底对这个娘死心。
一直等到沈老太打累了,沈忠厚才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掷地有声,“分家。”
这些日子他也早就受够了,自打他残废了,在老沈家一直抬不起头来,以往他委曲求全,巴结着老大一家,也是怕万一出事,还有老大一家能帮扶一把。
可这些年过去,他也看透了,这些人就没把他们一家当亲人,他老娘没把他当儿子,亲大哥也没把他当兄弟!
“分家!必须分家!”沈忠厚沉着脸,又说了一遍。
“分个屁的家!你们二房都给我滚!老娘连个屁都不给你们!全给我滚!”
有了沈忠厚表态,于丽荣扛起锄头就去院子里砸,看到什么砸什么,把沈老太气的哇哇大叫,看热闹的大房也终于出来阻止,“你干什么,这都是公家的东西!”
“我呸!”于丽荣啐了一口,“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男人、儿子赚钱买的,我问你哪个算是公家的?”说着又是一锄头直接劈散了桌子,“想让我们净身出户!没门!不给我们留活路,大家都别活!”
沈老太心疼的滴血,在于丽荣劈到最后一张凳子的时候,终于妥协了,“行了!天亮把村长喊来!分家!”
二房满意了,大房不满意,黄祥凤在自己男人耳边嘀咕,“忠才,你劝劝娘,不能分家。分家了家里的活都是我们干了,而且娘肯定跟着我们大房,到时候管天管地,忠才你就不想自己当家做主吗。”
“分家了才好。”沈忠才嫌弃地看了黄祥凤一眼,“这么多年娘手里有的是钱,分家又不可能给老二一家,到时候娘跟着我们,两腿一蹬钱还不都是我们的。”
对上沈忠才的眼,黄祥凤脸上的褶子印都加深了,她笑嘻嘻地打了下沈忠才的肩,“原来你早就打好算盘了,害我白担心!”沈忠才充满得意的笑了笑。
天刚亮,于丽荣就去把村长请了过来,让村长帮忙主持分家。
昨晚闹得太厉害了,整个平阳村就没有不知道的,村长自然也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甚至连劝说都没有,直接就开口,“先分什么?”
钱,粮食,锅碗瓢盆,等等,这些都得分。
“让他们给我净身出户,遭雷劈的玩意,一家子畜生,饿死活该!”沈老太半晚上没睡,骂人声依旧中气十足。村长气得太阳穴突突的跳,重重一敲拐杖,“行了!这些年你是怎么对老二的,大家伙都看着呢!赶紧老老实实分家,不然就给我滚出平阳村!”
村长的威望还是很重的,加上村长已经快七十了,是村子极为重要的老人,沈老太不敢再多说,只是暗地里剜了沈忠厚好几眼,最后才不情不愿地开口。
“家里只有一百块钱,十亩地,三百斤粮食,村长你看着分吧。”沈老太懒懒道,反正明面上就这些东西,分就分吧。分家了少了那些讨债鬼吃饭,她跟大儿子顿顿吃肉!
村长听到沈老太的话眉毛都皱了起来。
老沈家两个儿子,老大沈忠才有一儿一女,儿子沈平和儿媳都在厂里上班,两个人加起来快一百块钱的工资,女儿沈琳上高中,一月花销不超过十块。老二沈忠厚一家难点,沈忠厚卧病在床不能劳动,家里就沈靖在厂子上班,但是于丽荣和沈三晚天天下地,伺弄的粮食不少。
一大家子除了三个几岁的孩子还有沈老太,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能赚钱,村长不信沈老太手里就这么点钱,当然,不止他不信,在场的人都不信,沈忠厚直截了当问了出来,“家里三个在厂子里上班的,每个月工资都不止一百,娘你说家里存款就一百,其他钱难不成都插翅膀飞了?!”
“我说一百就一百,老娘没钱!有本事你自己找!”沈老太仰着头,气势十足,半点不心虚。
沈忠厚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于丽荣知道今天是拿不到钱了,可惜了他们这些年拼死拼活赚的,到最后就分到五十块钱。
不过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要能分家,少分点东西也行,于丽荣甚至想净身出户也行,只要能和这些人断绝来往。
沈忠才一家更加没有异议,现在少分点给老二,剩下的就都是他们的,黄祥凤都开始构想以后每顿饭应该吃什么了,分家后她顿顿都要吃肉!
“你家又没什么大的花销,不可能这么多年就存一百块钱,铁柱家的,老二也是你亲儿子,心眼不能偏到这种地步,铁柱临死前可是让你好好照顾两个儿子的,你现在这么对老二,百年之后你怎么跟铁柱交代。”村长一脸严肃地劝到,这些年他也只能在沈老太实在过分的时候敲打她几句,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不好多说,但是分家就分五十块钱,这哪是亲娘能干出来的事啊。
“他生下来就是讨债的,老娘生他的时候坏了身子,要不是他老娘现在至于才有两个儿子吗?!”沈老太可不怕,就算现在沈铁柱从地底下爬出来她也不怕,她可不欠老二的。
“要是早知道这样,我也不愿意投胎做你的儿子。”沈忠厚把手指攥得嘎嘣响,“五十就五十吧,剩下的就当赔偿你把我生出来的恩情。”
最后双方都没意见,村长也没办法,抚着花白的胡须主持着对半分了。
沈老太归老大一家养,本来还想问沈忠厚每年要三十块钱外加五十斤粮食,被村长厉声呵斥住了。
“除了红白事,不准再问老二要钱,他们也够难的了!”这个沈老太真是贪心不足,老沈家少说还得有几千块,居然还惦记着要钱!
在分家协议上摁了手印,沈老太就把沈忠厚盖的被子扔了出来,“赶紧滚吧!”
“娘,我们分出去住哪儿?”沈忠厚突然问。
“我管你们住哪儿,爱住哪儿住哪儿,冻死你们活该!赶紧给我滚!别在我家门口冻死,晦气!”
这话谁听了不心寒,村长眉头能夹死苍蝇,他真想上去给这个老婆娘几巴掌,对自己儿子这么恶毒,老沈家有这种媳妇,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曾叔,麻烦你再写个协议吧,我要跟她断绝关系。”沈忠厚语调平稳,听不出情绪,在场的人猛地看向沈忠厚。
沈阿乔刚才一直没出声,是不想过多的插手分家的事,但是现在她明显担忧起来。
不知道沈忠厚是不是受了太多刺激才说出这话,她怕沈忠厚会后悔,毕竟记忆里的沈忠厚,一直是特别在乎沈老太的,对于沈老太的偏心也不是很在乎,是那种有些愚孝的老实人。
现在转变如此之大,沈阿乔感觉不像好事,她还是比较担心沈忠厚是不是太难受了,她怕沈忠厚万一再想不开。
“断绝关系?忠厚。你可要想好了。”村长叹了口气,无奈道。
这都是什么事啊,亲娘要逼死自己儿子,儿子要断绝关系。
唉!
“我想好了,既然她不待见我们一家,那以后就彻底别联系了。”沈忠厚平静的眼里没有任何东西,沈老太没来由的一慌,心里气得要死,“以后我就忠才一个儿子!你个不孝的东西,老娘就应该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你,省的你生下来就来讨债!”
不管沈老太怎么骂,这事也已经板上钉钉,断绝书很快写好,沈忠厚想也没想摁了手印,沈老太紧跟其后。
断绝关系更好,以后她吃香的喝辣的,让老二一家喝西北风去吧。
他们分到的东西其实是吃亏的,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解脱的笑,就连五岁的糖糖也眨着大眼睛,看沈阿乔他们往外搬东西,迈着小腿帮忙。
原先沈阿乔还愁他们分家后住在哪儿,没想到沈忠厚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拿了五块钱去邻居家,租了他们的老屋。
这个老屋背后就是狼山,要说狼山十分危险,早些年有凶狠的狼群,不过这几年倒是没见过了。
狼山海拔不过四百米,周围村落,包括大夏村和平阳村都是依此山而建,沈忠厚他们搬去山脚,离平阳村倒是又近了不少。
事情尘埃落定,沈阿乔也终于放心了,帮他们搬了东西去暂时的新家,就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家里还有活计,她不放心。
回家后沈靖他们听说家里分家了,连饭都顾不得吃,站起来就要走,被沈阿乔一把拉住。
“先吃饭,吃了饭我装点东西你们带回去,家里现在什么都缺。”
“好。”沈靖只能按捺住心里的急切,沈阿乔说的也对,家里什么都缺,他回去也没用。
让他们两个吃饭,沈阿乔找了个大麻袋装了点肉和菜,家里用不上的锅碗瓢盆也给装上了,他们分家分的那点根本不够用,这年头钱不好赚,能不花钱就不花钱。
收拾完沈靖和沈三晚也吃饱了,看到门口的麻袋都惊了,“阿乔,你装了些什么?”
“没什么,都是吃的用的,不值钱。”沈靖打开一看,见和沈阿乔说的差不多,和沈三晚抬着走了。
“我们先回去了,有空再来。”
“好。”
昨天老沈家闹得事,不止在平阳村传开了,连大夏村很多人也都知道,今天早上她们来沈阿乔家里做头花,陈巧巧一来就拉着沈阿乔问事情的始末。
“你奶奶那个亲戚,真不要脸的半夜去爬床了?”
提起这个事沈阿乔脸色就不好,她点了点头,“要不是我大哥昨晚来了这儿,今天就被讹上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陈巧巧气愤道,其他人也是撇撇嘴对这种做法十分鄙夷,“你大哥我也见过几次,可是我们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她还真敢讹!”
说实话要不是沈阿乔娘家穷,又有个难缠的沈老太,想嫁给沈靖的姑娘能从平阳村排到大夏村,不过现在分家了,听说还断绝了关系,估计得有不少姑娘跃跃欲试了。
“阿乔,你大哥喜欢啥样的姑娘?”陈巧巧眼里放光,心里琢磨着牵线了。
看她这样子沈阿乔就知道陈巧巧想干什么,她颇有些无奈道,“我也不太清楚。”
其实她觉得沈靖现在还不着急娶媳妇,分家后当务之急是得先高考,只不过就是不知道沈靖心里如何想了。
总之能分家就是好事,娶媳妇这个就要看缘分了。
解决了心头的大事,沈阿乔也静下心来赚钱。
腊月二十一,距离交货还有四天,她们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估计今天就能全部做完。
腊月二十二,三千七百件全部做完了,只剩下顾迎春拿走的三百件,按理来说顾迎春应该早就做完了才是,沈阿乔纳闷,她为什么还不来送。
腊月二十三,这天是小年,沈阿乔一大早去了趟镇上,打算今天做顿好吃的,她咬咬牙买了二斤牛肉,二斤排骨,还有各种常见菜,以及有些贵的蒜黄,给家里人尝尝鲜。
冬天菜也贵,沈阿乔心想等来年春天她得在院子里开辟一个菜园子,种上常吃的菜,这样吃着方便,还能省钱,不过家里院子太小了,还是先赚钱盖个大房子。
回到家快中午了,顾谅和顾明朗在厨房忙活,大的坐在轮椅上炒菜,小的坐在板凳上烧火,沈阿乔累了一上午,看到他们立马瘫软在椅子上,“我买了好多吃的,咱们今晚吃大餐。”
顾明朗放足了柴火,帮沈阿乔掺了一碗温水,“姨姨,喝水。”
“小朗真乖。”沈阿乔端起搪瓷杯喝了口水,朝顾谅道,“最近有听说新屋那边发生什么事吗?迎春拿了货还没送来,我担心是不是出事了。”
“顾盼娣在家,迎春可能遇到点麻烦,她自己能处理。”
“你是说顾盼娣还会找迎春的麻烦?”沈阿乔不懂,迎春和她应该没有什么恩怨吧。
“她见不得别人好。”顾谅说道,男人脊背挺拔,坐在轮椅上也不损英姿,沈阿乔看他炒菜怎么看怎么别扭,这男人是不该进厨房的。
“我来吧!”沈阿乔站起身就要接过顾谅手里的锅铲,顾谅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有不解。
被他这一眼看到有些不自在,沈阿乔干脆把他推出厨房,“被人看见,我怕别人说我虐待伤患。”
顾谅:“……”
中午随便吃了点,三口人都吃了个半饱,留着肚子吃晚饭。
他们晚饭一般五点多钟就吃,吃多了那时候还没消化。
吃了午饭沈阿乔休息了会儿就开始准备晚饭。晚上她打算做芹菜牛肉馅的水饺,排骨一斤用来红烧,另一斤炖土豆,再炒个蒜黄炒肉,凉拌个胡萝卜,根据顾明朗的口味做个鸡蛋羹,三个人吃很丰盛。
先和了面放在那儿醒面,沈阿乔去剁肉,准备馅料。
听着沈阿乔忙碌的声音,又想到晚上要吃好吃的,顾明朗的心彻底飘远了。
姨姨说的牛肉馅的水饺到底有多好吃啊,红烧排骨很好吃他知道,土豆炖排骨也好吃,姨姨做的都好吃……
“哎呀!”手被不轻不重打了下,顾明朗回过神来对上顾谅的视线,才发觉自己走神了,赶紧乖乖坐好听讲。
“我刚才讲到哪里了?”
“对不起,爸爸。”顾明朗愧疚地低着脑袋,他刚才没听讲,根本不知道顾谅讲到哪儿了。
见顾明朗这样,顾谅也不好罚他,外面的声音的确像是有魔性,让他也心神不定了起来。
清脆的剁肉声,加个女人柔软的哼唱声,如同钩子紧紧勾住了他的耳朵,连心也静了下来。
摸了把顾明朗的后脑勺,顾谅把东西都收了起来,“去吧,去帮忙。”
“好耶!”顾明朗欢呼一声,从凳子上跳下来,似乎就等着顾谅这句话了,不过他跑出一半还不忘回头,“爸爸,我明天会把今天的内容补上。”
“好。”
“姨姨!我来帮你啦!”沈阿乔在院子里舀水。
“学完了吗?姨姨不用你帮忙,去找牛牛玩去吧。”沈阿乔笑着说,顾明朗蹲在她面前看她把水倒进盆里洗排骨,摇摇头眨着大眼睛眼巴巴的开口,“我想帮姨姨的忙。”
“那好吧。”沈阿乔去厨房拿了芹菜让他在院子里择,自己去把排骨焯水去腥,再出来院子的时候择芹菜的变成了一大一小,连顾谅也从屋里出来了,沈阿乔不由多看了他两眼,暗自好笑,这父子俩今天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来干活。
一个人的活儿三个人干,不到三点就已经全准备好了,就等着四点半开始做饭。
一下子没事做,三个人都闲了下来大眼瞪小眼,沈阿乔一拍手,干脆带他们玩游戏。
做头花还剩下不少不太好看,但是很结实的碎布,沈阿乔弄了点糙米给顾明朗缝了个沙包,可把顾明朗高兴坏了,抱着沈阿乔的脖子亲了口,又跟个小炮仗一样冲了出去,把沙包往天上抛,自己仰着脖子接住。
沈阿乔见状又缝了一个,她自己也好久没玩了。
给自己缝的比顾明朗那个稍微大了点,缝好后沈阿乔在手里颠了颠,感觉正好,她站起来踢沙包。
小时候唯一的玩具就是哥哥用野鸡毛给她做的毽子,沈阿乔永远是最会踢的那一个,她可以一连踢几百个,沙包也是一样,沈阿乔原地不动都可以连续踢很多个。
顾明朗拿着沙包有样学样,却只能踢两个,看的沈阿乔发笑。
“小朗,不是直着踢的,腿要打弯。”沈阿乔教他,顾明朗又仔细看着沈阿乔的动作,总算能多踢一个了。
他不服输,沙包掉到地上就捡起来再踢。
顾谅坐在一旁,他眼里似乎没有一旁苦恼的顾明朗,只剩那个在冬日的午后,沐浴在阳光下的女人。
她身上仿佛在发光,白皙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时不时看向顾明朗的目光,就像个鼓励自己孩子继续努力的慈母。
耳边的欢笑声是绝无仅有的,沈阿乔眼角眉梢的温柔让他无措,顾谅的目光越发灼灼,沈阿乔偶尔看过来一眼便让两人都惊慌失措移开目光,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他有两个妹妹,顾迎春懂事但有些怕他,顾盼娣让他想起就觉得厌恶。
但沈阿乔不一样,明明才十八岁,顾谅有时却觉得她不像个十八岁的少女,倒像是性子柔和的长姐,是和妹妹截然不同的感觉。
他不懂这是什么感觉,又莫名贪图这点没来由的感觉,仔细想也想不通,只好先将其归于亲人之间的亲近感,毕竟他们现在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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