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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6
“欧芹味道怎么样？”
马尔姆端着餐盘坐到他对面，无视周围人小心翼翼看过来的目光，蓝眸紧紧盯着他，“是不是苦的？”
池屿手顿了一下，镇定地将裹着欧芹碎的土豆送进嘴里，“不苦，是甜的。”
马尔姆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早上佣人准备了欧芹，我没有吃，我怕苦，因此他早上对我进行了一次体罚。”
池屿静了片刻，视线缓缓落在马尔姆脸上，后者深蓝色眼眸平静地与他对视，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这个动作不免令他宽大的袖口往上卷，露出光裸的手臂……以及青紫充血到近乎狰狞恐怖的伤口。
这个动作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池屿心头一突，强烈的想法猛地涌上心头，浓烈到他根本没办法觉得是猜测。
他不禁看向马尔姆的眼睛，在此之前马尔姆总是与他隔得很远，这是他头一次如此清晰地将马尔姆视眼神纳进眼底——
冰蓝色的眼眸透着无机质的冷淡，平静的表面深处涌动着更浓烈复杂的东西，像蛇群一样扭曲成一团，张牙舞爪地朝他扑了过来！
渴望、尖锐、痛苦、哀伤……
数不清的情绪纠结在一起，紧紧只是看一眼，池屿就有种窒息的感觉。
他为渴望我做些什么。
池屿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诉求，像是要从自己这里获得什么答案。
马尔姆等了好一会儿，就在他几乎以为池屿不会回应，眼神逐渐暗下来时，池屿终于开口了。
“……我和你说过，对于伤害的事物，要勇敢地说“不”。”
池屿缓缓说道，“人有权利偏爱，不爱吃的东西就不吃，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马尔姆静了片刻，“……怎样说不？”
池屿淡淡道：“学会反抗。”
反抗。
马尔姆忽然浑身一哆嗦，这个词像是火一样狠狠烫到了他，整个背脊骨绷得死紧。
“叮铃铃————”
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是马尔姆的。
马尔姆猛然偏头，有些神经质般紧盯手机，像在盯一只扬起毒针耀武扬威的蝎子。
池屿微微一笑，他忽然起身绕道马尔姆身后，两臂越过他的肩膀撑在桌面上，一米七八的身高以一种全然保护的姿势将一米九坐着的马尔姆圈外自己怀里。
他拉起马尔姆略显颤抖的手，控制他的五指拿起手机，打开……然后按下了挂断键。
池屿微微一笑，“不难的，马尔姆，就像这样。”
他安慰般摸了摸马尔姆的头发，后者的额头几乎浸满冷汗。
……
“……表哥好像最近经常来学校，”伊利耶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不远处，“最近经常碰见他。”
池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马尔姆正在不远处的座位低头享用牛排，银质餐刀切割后面无表情地送进嘴里。
“表哥能多出来走走，这是好事，”伊利耶“呼”了口气，“长期呆在家里，他会被米娜阿姨逼疯的。”
池屿没有回答，对于别人的家事他向来懒得评价。
池屿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专注自己的午餐——只有在自己独自一人的时候，马尔姆才会与他接触，一旦自己身边有其他人，马尔姆通常都会非常收敛。
“小屿，”伊利耶定定地看着池屿，伸出手抹他的嘴角，“嘴上沾酱料了。”
微凉的指腹擦过嘴唇，池屿还没来得及有反应，耳边突然一阵餐盘撞击声，紧接着眼前立了一道人影。
“伊利耶，”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池屿抬起头，就对上马尔姆白肤蓝眸的俊美面庞，“介意我和你一起用餐么？”
他嘴里虽然喊着伊利耶，冰蓝色的眸子却紧紧落在池屿脸上。
伊利耶脸上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
“为什么你会和我哥认识？！”
阴暗楼道里，伊利耶抓着池屿的肩膀将他逼到楼道角落，声音近乎尖锐。
绕是池屿性格惯来从容镇定，此时仍是被伊利耶的态度吓了一跳。
伊利耶在他面前一直扮演温顺无的小绵羊，似乎永远只会害羞微笑，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这么凶狠的表情。他面色沉黑，阴鸷的眼神在昏暗阴影里透着一股凶戾，迫近时的眼底嗜人的光芒格外令人心惊。
“伊利耶……”池屿皱了皱眉，“你弄疼我了。”
伊利耶浑身一颤，似是突然惊醒一般，有些惶然地松懈下力道。
“……小屿，对不起……”他有些手足无措，“我只是很害怕失去你……我怕马尔姆和我抢你……”
“听着，伊利耶。”池屿眉梢冷淡，“我认识谁，是我的自由，你干涉不了我，除非你将我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
伊利耶浑身一颤，似乎是被池屿冷淡的态度伤到，眼眶瞬间发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小屿……”
他目光哀伤，可怜得就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但池屿已经厌烦了他过多地参与、掌控自己的生活，所以他并没有安抚伊利耶，而是站在原地，冰冷的态度仿佛在两人之间划下巨大的鸿沟。
也就是在这时候，他遇见了哈根。
或者说是哈根主动找上了他。
那是一个温暖的夏日午后，池屿正趴在课桌上午睡，昏昏沉沉间他感觉脸上一阵奇异的瘙痒，像是一根羽毛好奇地在抚摸他的脸。
池屿烦不胜烦，缓缓睁开了眼睛。
朦胧的视线里，高大的青年在蹲下身子与课桌齐平，好奇地倾身注视他。
“你叫池屿？”
青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池屿茫然地眨了眨眼，他白皙的脸庞被课桌压出一层粉色，阳光微暖，将他衬托得像教堂壁画里的天使。
青年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真漂亮……”他喃喃自语，“怪不得能把罗纳克家那两个小子迷得神魂颠倒。”
他定定地盯着池屿，忽然倾下身子，双唇点在池屿唇上。
教室里响起阵阵惊呼声。
池屿浑身僵硬，就在对方灵巧的舌探开他的齿贝，毫不客气地长驱直入时，他才猝然回神，推开青年猛地站起身。
“你是谁？！”
池屿捂着嘴，脸色难看，眉梢尽是勃发的怒气。
“我叫哈根。”哈根缓缓站起身，唇边尽是轻佻的笑意，“这个名字以后你会记一辈子。”
他视线越过池屿肩头，挑衅地扬起眉梢。
池屿浑身一寒，他忽然察觉到什么，猝然转过身。
马尔姆和伊利耶立在教室尽头，面容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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