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同人]截教修士下山来

　　回到赛君府，周子舒与七爷大巫两位多年未见的旧友相会，自然是欢喜不已。

　　七爷命人张罗了一桌好饭好菜，众人落座，席上的气氛尚算不错。周子舒暗搓搓的想在席上争取酒喝，谦鸣想着心事，慢了半拍，顾湘已经将周子舒的酒碗按了回去：“你就别想了，痨病鬼，主人来信特别叮嘱过我，要好好的照顾你，不许你沾一滴酒！”

　　“就喝这一碗，无碍吧？”周子舒求助般地看向两位大夫。

　　大巫已经替周子舒把过脉，又与谦鸣交流过，他们两个大夫正应周子舒的要求，尝试为周子舒定下一个所需恢复时间更短的新治疗方案。此时，大巫见周子舒看他，便严肃着表情：“有碍！一滴也不行！”谦鸣看看周子舒，冲着他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微笑。

　　周子舒放下酒碗，长吁短叹：“你们两个就是故意为难我！”

　　大巫神色郑重地说：“周庄主，是你先为难我的。你的伤刁钻古怪，你提出的要求更是千难万难。治好你的伤本就没有十层的把握，若你不能将身体调整至全胜状态，那么治疗过程中的风险就会变大。所以在治好你的伤之前，酒色财气，与你无缘了。”

　　周子舒却不知为何“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乌溪啊，你认真说话的样子真可爱！不用，你们有十成把握，五五开就行！大丈夫多喝两碗……”说着便伸手要去够酒壶。

　　顾湘眼疾手快的将酒壶拿远，凶巴巴的看着周子舒：“你要是再不听话，等主人回来，我跟他告状去！”

　　周子舒有些孩子气地一摆手：“不喝就不喝，我也要向老温告状，有个刁奴为难我！”

　　谦鸣跟着“落井下石”：“周兄，看来温兄很知道你爱酒的毛病，特意写信嘱咐阿湘。走之前又拜托我看住你。温兄这么用心良苦，层层布防，你这回啊，看来是偷不着酒喝喽！我连药酒都藏好了，你认命吧。”这话听得周子舒直翻白眼：“你那药酒苦的跟黄连似的，喝了一回，不会想要二回。”

　　谦鸣指了指成岭面前的小盅：“我给成岭备了果汁，要不你同成岭一起喝这个吧！我们来，干杯！”这群缺德鬼一起笑意吟吟地举起酒杯，故意在周子舒面前将杯子碰得叮叮作响。

　　周子舒自然不会同徒弟一般喝甜津津的果汁，他推开张成岭递过来的小盅，认命的端起了茶杯：“喝的不是酒，喝的是一个感觉，对不对？”

　　七爷乐呵呵地看着周子舒：“子舒啊，看来这一次咱们俩又喝不上了。我记得之前咱们俩明明说好，若来日方长，定不醉不休。这些年我在南疆，等得是酒都凉了。可是故人却不见要来的意思。我还记得有些人曾经跟我说过，叫我替他物色一个细腰的南疆妹子。结果人是物色了不少，可是某些人啊，呵！来，我们再来一杯。”

　　顾湘满脸“我要告状”的使坏表情，谦鸣喝了口酒，意有所指的说道：“细腰的南疆妹子啊……有些人的腰是够细的。”

　　一顿酒是吃得宾主尽欢。等到了晚上，大巫和谦鸣对坐在药房里，盯着谦鸣整理的周子舒的脉案，一同冥思苦想。

　　“治病问题不大。有大巫你相助，之前的六七成把握，如今也上升至了九成。不过周兄要求缩短调整和恢复的时间，这可不太容易。”谦鸣对大巫说道。

　　“周庄主为何如此着急？”大巫疑惑地问。

　　“急着去帮他的情郎……啊不是，是急着去帮他的师弟。”谦鸣在心里道了声“福生无量天尊”，发现自己的嘴越来越不把门儿了。

　　“是那位我和北渊尚未见过面的温公子吗？”大巫与七爷本就是有情人，听谦鸣前面话语里漏出个一星半点，便猜到了温周二人的关系。大巫见谦鸣点头，沉吟许久后，说道：“我和北渊这次过来之前，集南疆之灵药，造了一颗续命神丹。这丹药，无论是有多重的伤，都能保住一个人半旬之命。如若是用在周庄主拔钉之后的恢复上，能起到短暂的振奋精神，强赋生机的效用，到时，周庄主的身体和内力会短暂地恢复到全盛状态。但半旬之后，他的身体会更加虚弱，甚至可能因为生机不续而丧命。”

　　谦鸣脸色难看地看向药房大门，大巫警觉地随着谦鸣望了过去：“谁？！”

　　“是我。”周子舒脸色平静地推开药房屋门，走了进来：“那就按这样办吧！”

　　“周庄主，你想清楚了？哪怕你会因此而丧命？”大巫严肃地问。

　　周子舒笑道：“打下七窍三秋钉之后，我人生的每一天其实都是捡来的，本想着随遇而安，醉死即埋……但我遇到了老温。”周子舒看向谦鸣：“况且，谦鸣你不会让我死的，是不是？”

　　谦鸣抬起头望向周子舒：“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突然这么着急？”

　　周子舒愣了愣，笑道：“果然是瞒不住你。刚刚，北渊手底下的人来报，武林各派已经包围了青崖山。还陆续有新的门派加入这场讨伐鬼谷的战斗。虽然鬼谷之地，易第一守难攻，他们想要攻入鬼谷，并不是那么容易。但，这场战斗是迟早的事。”

　　“既然还没有火烧眉毛，你何苦如此着急？若真有那么一日，我亲自去将温兄救回来！我保管他全须全尾，不受半点伤害！”谦鸣站起来，拍了拍周子舒的肩膀：“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养伤吧！大巫说的法子，不到万不得已，你想都不要想。那般操作，有碍寿数！你便不想多些时日，与温兄、成岭，你新收的那些弟子相伴吗？”

　　“我不会再让老温一个人去面对那样的局面。”周子舒平静地说。

　　谦鸣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冷静、很理智的人，结果你的脾气跟温客行一样，倔起来简直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拿你没法子了。你问问大巫吧。”

　　周子舒便看向大巫：“乌溪，你把药给我吧。”周子舒想着，之前拔钉子之后，自己的神志最开始那段时间是清明的，只要药在自己手里，他就可以趁着还清醒的时候把药吃下去。

　　大巫深深地看了看周子舒，没有废话，将一个红色的药盒给了周子舒。

　　谦鸣道：“既然术后有这等神药……我再给你调理七日。七日后拔钉。”

　　周子舒应了，离开之前，谦鸣突然问他：“你其实一直都在留意温客行那边的消息。韩英等人听话又好用，打探起消息来又是熟手。所以，你根本从一开始就存了偷跑的心，只是路上实在太虚弱了，没跑得掉。到了这府邸中，你又计划要去找温客行，只是在那之前，你发现可以以全盛的状态去找他，所以你才进来了。”

　　周子舒转过身，对着谦鸣歉意地笑了笑。

　　谦鸣一脸的不甚在意，挥着手把人赶走了。等周子舒和大巫离开，谦鸣的脸色就垮了下来：“周兄，是你先起心骗我的。那就不要怪我骗你了……”

　　＊
　　所幸接下来七日，鬼谷都没有传来不好的消息。周子舒也安心的接受了谦鸣和大巫的拔钉手术。

　　依旧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袭来，周子舒疼到思绪模糊，但依然保持着一丝灵台清明。

　　“好了，钉子已经全部取出来了。”谦鸣将染满鲜血的钉子扔在一边，低声对周子舒道：“还有力气吗？”

　　周子舒想要点头，却感到一股沉重的疲惫袭来，他甚至没有力气抬起一根指头。

　　“我应你的要求，缩短了准备的时间，这意味着你需要更长时间的修养，以及更糟糕的起始恢复状态。多睡一会儿吧，周兄。”谦鸣抽出一根金针，注入法力，扎进周子舒的大脑中。

　　“我说过，我会把温客行平安带回来的。你放心睡吧。”周子舒听着越来越远的声音，陷入了沉眠之中。

　　“你这样骗他，周庄主醒过来之后，怕是会找你麻烦。”大巫神色严肃地说。

　　“等我把温兄接回来，周兄便是要怪我，我也可以拉着温兄挡一挡啊。再说了，大巫你可是我的合谋之人，说不定他醒来，先找你麻烦呢。”谦鸣心中有些忐忑，但木已成舟，那些事也只有能以后再谈。

　　将周子舒的恢复治疗交给大巫后，谦鸣立刻出发去鬼谷找温客行了。谦鸣本可以循着温客行的气息，直接瞬移到温客行身边，但她听顾湘说过，鬼谷是个极难进入的地方，谦鸣若这样直接出现在鬼谷内，只怕很难解释她是怎么进去的，再加上也不是很着急，谦鸣便打听了白鹿镇的位置，骑马而去。

　　说来也巧，原来鬼谷离四季山庄和赛君府的距离都不远，谦鸣骑着快马，一日便到了青崖山下的白鹿镇。

　　“鬼谷离四季山庄居然这么近。也不知道周兄当初知道温兄这些年就在离四季山庄那么近的地方苦苦挣扎，是何感想。”谦鸣合上手中的地图，将之塞进袖中，找了个茶馆歇脚。

　　“这讨伐鬼谷的门派是越聚越多了，可我听说至今为止，各大派还是没有找到能打开鬼谷的办法。已经折进去不少人手了。”

　　“都说鬼谷是‘生魂不进，鬼魂不出’。老实说，我在这白鹿镇住了快十五年了，也没觉得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了不得的，倒是这些江湖人来了之后，我才有种自己居然在鬼谷边上住了这么多年的感觉。”

　　“听说鬼谷中人心狠手辣，破誓出谷后，在江湖上造下了无数血案。这些江湖人有的是来报二十年前的血仇的，有些是来报近日的血仇的。”

　　“真的假的？”

　　这些贩夫走卒正议论着，几个带刀的江湖人走了进来，他们立刻噤声。

　　几个江湖人应当是之前就在这茶馆里定了些吃食，他们站在门口，低声讨论着：“这些时日为了探路，折损了不少的兄弟。所幸长明山剑仙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必能撬开鬼谷大门！”

　　“大哥，你说咱们这么做值得吗？我们小门小派的，可经不起这么损耗啊。那琉璃甲和钥匙，最后也分不到咱们手里，那武库，也跟咱们这才成立没多少年的小门派没关系，到时候要分东西，真能是有咱们的份儿？”一个江湖人担忧地说。

　　“我们还有得选吗？明面上是赵盟主征用了我们门派的驻地，实际上……”被唤作大哥的人止住了话头，四处望了望：“那些人一看就是刀头舔血的杀手。”

　　“那关在咱们地牢里的那两个人，真的是鬼谷的妖孽吗？赵盟主说要留着他们祭旗，要我说啊，还是早点杀掉的好，以免夜长梦多啊。”

　　“都别说了，这些事情不是咱们该想的。”几人陆续从掌柜那里接过饭菜，转身离开了。

　　“两个人？”谦鸣摸了茶杯的边沿，放下几枚铜子儿，跟着这些人一道离开了茶馆。

　　不过谦鸣只跟了一小段距离，确定这些人去的不是鬼谷方向，也不是讨伐鬼谷的武林联盟的居所，谦鸣就对他们失去了兴趣，只在这些人的身上留下神识，用以确定某件事。谦鸣自己则寻找到了前往鬼谷的路。

　　一路上避开武林人士设下的关卡和探子，亦或说成是顺着这些关卡，谦鸣很顺利的找到了鬼谷。

　　“啧啧，这些武林人士再狠点儿都能造反了吧？这个若是赵敬布置的，这人其实还是有些能耐啊。”谦鸣隐了身，大摇大摆的穿过最后一个关卡，入目的便是一道孤悬的狭窄吊桥，以及吊桥对面醒目的恶鬼雕像和恶罗汉像。

　　鬼谷所在的地方，前有深不见底的悬崖，后面是一座陡峭高耸的山，是个易守难攻的奇险之地。只是此处煞气冲天，怨气弥漫，可见不是什么好去处。谦鸣用神识扫描了一下鬼谷及附近的通路，果不其然，鬼谷内外都遍布机关。鬼谷里还有些形貌诡异的奇异生物，相互厮杀吞噬着。而鬼谷中的人，在外患重重的情况下，居然也在相互厮杀，就这神识扫过的片刻功夫，已经有好些人向自己的同伴动了刀子。

　　温客行独自坐在一间宽敞的大厅里，闭目养神，看起来没有受伤。

　　此情此景，谦鸣都要忍不住感慨一句，人间地狱。而温客行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看上去还生的人模狗样，也是本事。

　　“不过这种情况，假装自己是混进去的，好像有点说不通啊？”谦鸣思忖着：“干脆先别进去找温客行了。如果这些武林人士真的攻破鬼谷，我就在他们要杀掉温客行之前，把人带走不就行了吗？这满江湖的人，各各贪嗔痴占全了，自己找死，我还要拦着不成？”

　　打定主意，谦鸣在鬼谷的大门上留下神识后便离开了。回到白鹿镇，谦鸣包下了客栈的一个房间，在这里住下来。最近白鹿镇上来往的江湖人士特别多，谦鸣这样的倒也不稀奇。

　　没过两天，谦鸣便发现自己的几道神识被触动了，她调动神识一查看，恰好看到一把向下砍来的弯刀。

　　“毒蝎？”谦鸣眉头一挑，用神识拦下了这一击。

　　此时，那小门派已经血流漂橹，满门上下被屠了个一干二净。毒蝎的杀手将最后一个人团团围住，这正是那日在茶棚里被唤作老大之人。

　　“罢了，也是缘分。”谦鸣闲着无聊，身形一晃便出现在了那群毒蝎杀手的身后，袍袖挥舞，轻松的将这些杀手震飞出去，她抓起那“老大”飞也似的离开了。

　　谦鸣将人带到一个山洞中，给这人喂下丹药，濒死之人很快便睁开了眼睛。这人倒也机敏，见自己如今的模样，挣扎起来给，歪歪扭扭的给谦鸣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前辈……救命……”

　　谦鸣摆了摆手：“恰逢其会罢了。你是怎么招惹了毒蝎的杀手？”

　　这人自称姓李名单，是个青崖山附近的小门派的首领。他道：“毒蝎……同赵敬勾结……他们要杀我们灭口。”

　　“为何要灭口？你们发现了什么？”

　　李单喘了会气，继续道：“他们所说的……鬼谷妖孽……是……大孤山掌门……沈慎，和一个名叫高小怜的……姑娘。我们无意间……认出了……沈……掌门……他们就……要杀我们灭口。”

　　谦鸣立刻明白过来。她叹了口气：“赵敬怕是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留你们一门的性命。”李单听了谦鸣的话，立刻眼眶通红，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以你的身份，想要找赵敬报仇，当是千难万难，不过，”谦鸣看着李单，语气里带着某种意有所指：“长明山剑仙德高望重，不日将前来主持讨伐鬼谷的大会。像他这种老前辈，没心思当什么领头人。不过若领头之人是赵敬这种道貌岸然的蛇蝎之人……”谦鸣叹了口气：“若赵敬江湖名望与日俱增，你一门的血仇怕是更没机会报了。这些药和钱你拿着，找个机会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李单抓着谦鸣给她的东西，声音嘶哑的道了谢。谦鸣摇头晃脑的走了，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样。

　　谦鸣回到客栈，神识遍布整个白鹿镇，搜寻一遍无果，谦鸣将神识搜索的范围扩大到周边的群山峻岭之中。

　　谦鸣一边寻人，一边思索：“若是把高小怜和沈慎找出来，或许可以说服温兄……不过我要怎么‘合理’地联系到身处于鬼谷中的温兄呢？早知道该从周兄那里套一套话，说不一定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独特的联系方式。”

　　鬼谷周边的山岭多树木，多洞隙，是藏人的好地方。谦鸣先是在崇山峻岭间发现了许多山匪，详细辨认了一番之后，才找出了一伙看起来更像是杀手的人。

　　这群人在地窖的水牢里关押了一男一女。女的那个谦鸣没有见过，男的那一个正是沈慎！只是此时此刻，大孤山掌门沈慎气息奄奄，一幅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的模样，与前一次落魄但康健的样子大为不同。

　　既然找到了人，救人便不是难事。谦鸣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那山寨中，悄无声息的将两人救了出去，偷偷安置到自己住的客栈房间里。

　　沈慎其实是中了一种假死的蛊毒，才会呈现出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而那女子自称是高小怜，她受了些皮外伤，身感风寒，体内有奴蛊，其余没什么大碍。

　　有谦鸣在，什么伤病都不是问题。谦鸣很快治好了沈慎，又以银针刺激，唤醒了沈慎。

　　老实说，沈慎不算个聪明人，但他运势意外的好。这一次若不是谦鸣找到他们，沈慎很可能就要一命呜呼。他一清醒，立刻左顾右盼，呼唤着“小怜，小怜”，高小怜赶忙凑了上去，叔侄俩立刻抱头痛哭起来。

　　谦鸣待两人哭完，这才上前，详细地询问了些问题。两人感激于谦鸣的救命之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谦鸣将二人安置在客栈中，布下禁制，嘱咐两人不要离开这间屋子，自己会想办法送他们去安全的地方。

　　“要找个什么理由进去鬼谷呢……”谦鸣站在屋外想了许久，忽的想起两个人来：“罗夫人和柳夫人也是鬼谷之人，我可以让她们带我去鬼谷啊！再把沈慎和高小怜送到清水镇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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