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上天的木头

　　回到屋子里，老八仍旧在沙发上撅着屁股睡着，口水从嘴角歪歪扭扭的滑下，窝在沙发上成了一滩。

　　石尚小心的把他的外套脱下，家里就一床被子，他只好把老八抱了起来，也放在床上和欢欢睡在一起。

　　刚才听莫忱着急的语气，好像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大概过了将近一个钟头，石尚从屋内听到楼道里有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紧接着他家的屋门被敲响。

　　石尚开了门，看着莫忱一脸慌张脑门上全是汗，连工作服都没来得及换。看到石尚之后他似乎才松了口气。

　　“欢欢呢？”莫忱没来得及脱鞋就走了进来。

　　“睡着了。”石尚帮他拿了双拖鞋。“你…怎么了？”

　　莫忱换了鞋子，小心推开门看了一眼欢欢，“你还绑架了一个？”

　　绑你妹！石尚无语，“那个…不是，我外甥…”突然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说。“事情很严重吗？”

　　莫忱也没多问老八的事，点了点头，“我给我岳父打了电话，他正往家赶，一会拿到车钥匙我要去找我丈母娘…她…”

　　“她怎么了？”石尚好奇的看了一眼莫忱的表情。“合着你着急火燎的回来，也没你家钥匙？”

　　莫忱这会有点累，看起来也不太想说，“有水吗？我上次出发忘了带了。”

　　石尚从柜子里拿出瓶矿泉水递给他，“就只有这个… ”

　　莫忱渴的够呛，接过水直接喝了几大口。门外又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俩人听到，隔壁的门被打开了，莫忱率先坐了起来，开门叫了声爸。

　　老爷子看起来也挺着急，见到莫忱就问，“你妈有消息了吗？”

　　莫忱摇了摇头，“我也刚回来，我拿个钥匙就去找。”

　　石尚搞不清楚一个年龄说起来也不算太大的老太太，能走能跳又没有老年痴呆，为什么走丢了感觉俩人比欢欢走丢了还要紧张。

　　“孩子呢？”外公又问。

　　“石尚他在商场里刚巧碰到欢欢，给带回来了，这会儿在他家睡着了。

　　外公舒了口气，“麻烦了你了小石。”

　　“别客气叔叔…”见俩人仍旧着急，“你快去拿钥匙，我跟你一起去…”

　　莫忱愣了下，也顾不了那么多，说了声“好。”就去把钥匙拿了过来。

　　“你外甥一个人没事吧？”莫忱走了过来又问。

　　“没事，他很乖…”石尚穿上鞋子。

　　“爸，那就麻烦你在石尚家看会他俩，我们先去商场找找。”

　　老爷子摆了摆手，俩人匆匆忙忙下了楼去了车库。

　　车子很快就来到了商场，石尚和莫忱一人一层每家店里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两人没办法又来到安保室调了监控，一层一层的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终于在超市门口发现了穿着黄色外套的欢欢和手里拎着东西的老太太。老太太一开始看起来很正常，后来却突然对着一个方向不停的张望，行为也变得有些呆滞。很快，老太太就朝着超市之外的方向走了出去。欢欢本来是在超市门口好奇的看着一个手里拿着很多气球的小丑人，并没有注意外婆已经走了，直到那人走了，欢欢扭过脸找不到外婆才哭了起来。

　　安保的师傅紧接着按照老太太走的方向分别调出临近的几个摄像头，老太太只是行为有些呆滞的一直走出商场门口，出门消失了踪迹。

　　石尚和莫忱没再耽搁，直接跑到老人离开的出口外边，四处打量了一番，人来人往的，再说过了这么久，上哪再去查找足迹。

　　商场确定是没有了老太太，莫忱开着车，又一路找了老太太经常去的小公园，活动中心，甚至老太太去过的麻将馆都找了，仍旧是一无所获。

　　眼看太阳落山，天色暗了下来，莫忱的焦急难掩于心，从最后一个有可能找到老太太的地方走了出来，仍旧没有收获。两人坐在车里互相沉默着。石尚偷偷的看了莫沉几眼，他虽然开着车，却满脸疲惫，一直倒背在头顶的头发这会有几根也脱离了发胶的束缚，挂在了额头前边。

　　“你找个路边停一下，我来开…”石尚知道他着急，但还是安全第一。

　　“嗯，”莫忱这会严肃的像个陌生人，打了下方向盘，把车靠在了路边。“我时差还没有倒过来…”莫忱双手拢了拢头发，长长的出了口气。

　　“别着急，再想想…”两人换了位置，石尚缓缓开动车子。

　　车子漫无目的的在路上开着，每碰到一个老太太，莫忱都会回头看仔细。

　　“你丈母娘，是有什么病吗？”自从看了监控，石尚确定这老太太肯定是有点不正常。

　　“嗯，”迎面一个中年男人用轮椅推着个老太太逐渐靠近，莫忱用眼角撇了撇，很快就和车错过。“自从我老婆去世，我丈母娘就得了种怪病。”

　　“什么怪病？”石尚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莫忱，这老太太平时真看不出有什么病，但又想想那段视频，确实像鬼上身一样有点诡异。

　　“有烟吗？”莫忱说，他看到石尚的烟就放在车档旁边，自己拿了根点上了。

　　抽烟的不能见抽烟的，碍于这是莫忱的车子，他一直忍着。一看莫忱点上了，石尚这心里也开始痒痒，“给我也来一根。”

　　莫忱又拿出一根，放在自己嘴里点着递给石尚，看他双手握住方向盘，他直接塞进石尚嘴里。
　　石尚愣了愣，这氛围他也没好多说什么。

　　车里顿时烟雾缭绕，雾蒙蒙的看对方的脸都有点模糊。开了点天窗。石尚静静等着莫忱给他说他丈母娘到底得了什么病。

　　莫忱连抽了几口烟，呛得咳嗽了几声，大脑像是冲了血一样，反而有了精神，“确切的说，是一种应激性的心理障碍，没有什么医学定论，也算是个精神疾病吧！”

　　“就像监控里那样行为有些古怪吗？”

　　“嗯，平时和常人无异，只要是受到关于我老婆事的强列刺激，她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疯疯癫癫的好像谁也不认识了。”莫忱好像不会抽烟，每抽一口表情都很痛苦。

　　“我猜，她当时应该是突然遇到和你老婆很像的人吧，才会那样张望…”

　　“嗯，”莫忱点了点头，烟太呛了，他放进烟缸里掐了。

　　“她…这种发病毫无规律吗？”

　　“距离上一次已经很久很久了，当时…走丢了一整天，还好我在家…”莫忱把头枕在玻璃上，双眼有些无神的盯着窗外。

　　“可以治吗？”石尚叹了口气，也掐了烟。

　　莫忱摇了摇头，“什么时候能忘了我老婆，这病就不治而愈了。”

　　这怎么可能？

　　“我和我岳父能做的就是尽量少提我老婆的事，尽量让这个家里不再有关于这方面的话题。”

　　“这个不是解决的办法吧，而且欢欢…她大一点就会对妈妈这个概念更清晰一点…”

　　“嗯，”莫忱攥紧了拳头，“所以，我想着…再婚。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哦…”石尚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

　　车子已经从一环到二环转了两圈，两人依旧没有什么收获，却也不愿意停下来。夜色逐渐笼罩，这个城市灯火四起，仿佛以另一种方式在复活。

　　自从莫忱说了再婚，石尚就没再多问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无意间牵扯了太多别人的家事。但心里总有一丝忧虑，再婚，那样对欢欢而言，真的好吗？

　　莫忱一直强撑着精神，长时间的沉默让他愈发的疲惫，他拿出石尚的烟又点了一根，还是那样抽一口咳一阵。咳得血压上飙，这样才能有精神。

　　“不会抽就别抽了…”石尚看不下去。

　　“我以前会抽…”莫忱呛得眼泪流了出来，他抹了一把，“生欢欢的时候戒了…”

　　石尚没再说话。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会选择再婚吗？”莫忱突然又问。

　　石尚摇了摇头，并没有回他，莫忱茫然的看着他，是什么意思他不太明白。但也没有再问。

　　“你丈母娘上次失踪的时候，你在哪找到的？”有点无聊，石尚的屁股长时间的坐在车座上这会儿也硌的生疼。

　　莫忱突然像被点醒一样，“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石尚被他突然的激动吓了一跳，“想起来了？”

　　“前边路口左拐，去我家…”莫忱拍了拍石尚的大腿，劲还不小。

　　车子有了目标，急速的打了个转弯，一路加油的开向了莫忱家。

　　两人很快就到了上次让石尚不怎么愉快的小区，石尚问：“你丈母娘上次来的是你家里？”

　　莫忱点了点头，“你仔细想想，她不再她家，想我老婆了还会去哪里？”

　　这特么的问我啊，石尚心里嘀咕，我特么哪知道，还一脸侦破了悬案的表情。

　　两人来到莫忱家门口，莫忱快速的用指纹解了锁，门应声打开。

　　欢欢的外婆此刻也真没在别处，这会儿怀里抱着什么，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俩人进来了她都没动静。莫忱和石尚凑近一看，老太太睡着了，呼吸挺舒缓 ，只是仔细看，眼角还有泪痕。怀里抱的东西也不是别的是一个女人的照片，眼睛和神韵跟欢欢很像，笑得一排板牙整齐的露了出来。没猜错应该就是欢欢的妈妈了。

　　莫忱小声的叫了一声“妈。”

　　老太太没有反应。

　　见她睡得挺熟，莫忱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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