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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识我吗
孟俅没有敢告诉闻祈,他的身体开始发凉了,他甚至看不清走过来那几个人的模样,发冷的身子让他不自觉地开始蜷缩起来。
天色越发暗了,路上那白凄凄的烛火可有可无,被风吹的一晃一晃的,自己的活路可能都瞧不明。
闻祈警觉地盯着,手底下团着“结缘”后大涨的灵力,灵力幻化成凶残的黑雾,黑雾下是独属于闻祈的磅礴沧海。
这时,有些脱力的孟俅慢慢在闻祈身后弯下腰,他动作很轻,只是有些不巧,落在耳边的发柔柔扫过闻祈的腰,抚水起波,闻祈紧绷的身躯为之一颤,手底下的灵力险些惊动了眼前人。
一眼定格眼前过路人后,一手捞过身后脱力的孟俅,一手燃咒纸隐入虚无。
长街上,过路人仍是嘈嘈杂杂,只是先前那个小顽童止住了哭泣,入了眠。
……
香山道与福地千万年来多有互通往来,因此在福地李庄那头设下了不少藏在暗处的落脚地,每逢两地有相交往事,常于李庄暗中的落脚地会面商议。
当然,随着香山道不断壮大,在合理的契约下,香山道少数位高权重或家财万贯之人可在福地秘密占据一处藏身之地,由于李庄河上河天然的地理优势,此隐秘程度得到最大的保障。
因此,闻祈为确保最大安全,他把孟俅安置在此秘密之处。
香灰熏味慢慢散了,孟俅才悠悠转醒。
“闻祈?”孟俅问道。
“我在。”
“我昏睡了多久。”孟俅借着闻祈的力起身,微微靠在闻祈身上。
闻祈不可察觉地侧了侧身,帮孟俅撑了半会的力,回道:“没多会,那香灰味一散,你就醒了。怎么?还有哪里难受吗?”
“没有。我只是奇怪,自进来这困顿之后,我的身体并无异样,甚至在你的灵力波动下,从前的体弱之症也淡化不少,按理来说,我不该再如此无缘无故的晕过去。”
“你晕倒的刹那正巧是那四位福地之人擦肩而过之时……”
“四位?你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吗?我记得和沐前辈曾说过,你的眼睛通灵可幻化成物,你能不能再让我看看那四位福地之人。”孟俅的神情紧张,他转身紧紧攥着闻祈的衣袍,双眼流水波动,全然映照着闻祈专注的面容。
没有犹豫。
巨浪滔天,重重云海,闻祈把孟俅卷入了自己眼中的世界,透过闻祈那双静如湖面的双眼,孟俅看清了匆匆而过的四位路人。
落花而落,流水而过,纵使年年过往,记忆有损,孟俅也能从那慌忙一眼就认定,那是他的父母还有阿五叔,落在他们肩上的是他们来不及抚去的花,躺在他们怀里的是将睡未睡的顽童。
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原处。
巨浪而退,百丈的银海归于平常,孟俅从闻祈的眼中界退了出来,泪痕留在了闻祈繁文锦衣上,斑驳的痕迹竟是比繁重的花纹更生动。
“孟俅?”
“我没事。”孟俅拭去泪痕,低垂的眉眼在他的眼下盖满了阴影,他再次说道:“我们现下该如何做。”
“我已让猛禽去前方探路,我要弄清楚这困笼到底是只限于福地,还是笼了整个人间。”
嘭!
巨响骤起,它是来自孟俅和闻祈心里的最深处。这是猛禽遭到重创死于灵力耗散的声音!
闻祈下意识地震颤了一下,但他恢复的很快,甚至还能在缓过来的片刻紧握住了孟俅垂下的手,以做安慰。
孟俅低垂的眉眼正好落在相交的手上,他默许了这近乎下意识的举动同时在心神动乱不安之下,他也臣服于这一道安心之中。
巨响回音不断,灵力波及也一点一点传回。没有别的地方,只有福地。月光倾洒而下,银白的只有这安宁一隅。
“阿祈,我没有学过入术和出术,进困笼之后该如何解笼破咒?”孟俅仰头看着闻祈,连番的波动使他的脸色瞧上去并没有那么好,苍白添了脆弱,如白瓷一般轻易不敢触。
闻祈听了孟俅的唤倒是愣了神,他看着眼前人,却尽收下眼中的水痕,回过神来后道:“这困笼与旁的全然不同,笼起于众生,所有的浊气都与众生共生共存,不是单单消灾就能解决的。”他停了会,数年于福地的回忆在他脑海里重现,他重新开口道:“倒是有一个突破口,你还记得先前我们遇到了那位古怪的傩夫吗?”
“记得。”
“再去一次。”
“什么?”
“再去一次,这一次不能再让他逃走,必须弄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困笼不会无缘无故把我们锁在福地,一定会有它的缘由。”
“可距离那个时候还有好多年,我们要生生等到那个时候吗?”
“当然不是。”说罢。闻祈将手搭于孟俅肩上,一手绕动迅速燃起灵力,口中细碎的咒文配合灵力驱动咒法,四周万物开始扭动变形,混乱不堪,只只待闻祈食指向下一指,万物复原,笼离的时间硬生生地被闻祈推着走了半程。
随后,闻祈自然地牵起孟俅的手,说道:“走吧。”
……
雾色入眼,闻祈和孟俅重回那艘小舟,时过境迁,眼下的他们倒是多了几分猖狂。
闻祈直直拔出了他那把锋利的刀,刀尖锋芒初露,但也是挡也挡不住的凶神恶煞。只见他走到傩夫身后,把刀架在这位老先生脖子上。
这也怪不到傩夫,自这家伙“结缘”以后,灵力大涨的他走路提着一口仙气,和飘着一样,没有和沐那般五感通灵的人,万万发现不了这家伙。
傩夫后颈一凉,生死驱动下,他只想逃走,不料,正巧被在他一侧的孟俅逮着,就这么片刻之差,就足以让傩夫落在闻祈的手下动弹不得。
闻祈和孟俅两人把傩夫钉在船板上,破了那装神弄鬼的面具,虽然是老熟人,但再一次见到这面容,孟俅还是心头一颤。
说来,上次见面匆忙,这是第一次二人仔细端详这面容。
“会说话吗?”闻祈冷声问道,但一开口,他就反悔了。
因为这傩夫根本一动不动,单眼空洞的盯着二人,嘴边挂着幅度,看着像笑,实则不如不笑。
“把他杀了吧,没什么用。”孟俅感受不到傩夫身上的任何生气,傩夫就像傀儡一般,不是独立的个体,连独自的姓名、容貌都不配拥有。
闻祈手气刀落,解决掉傩夫,动作干净利落。
闻祈擦干净自己的刀刃后,抱歉地说道:“是我猛撞了。我本以为能从他身上知道掉什么。”
孟俅没有责怪闻祈,反而从怀中拿出干净的帕子,把闻祈锦衣上溅到的血迹一并擦拭干净,并开口说道:“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的。”
“什么。”
孟俅落在闻祈锦衣上的目光再次移到了闻祈的双眸之中,回答道:“阿祈,你没有发现吗。他和我们交手的怪物近乎一模一样。”
清风略过孟俅过脸的长发,遮住雾气散开银光乍泄的柔意,一黑一白间,在少年心中落下的不再是惧意,而是敢于直面的勇气,还有几分难言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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