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

　　周末时周望笙按照程锦的要求去了医院，他现在身体几乎没什么问题了，不需要再吃之前的药，需要开新药。

　　放假的时候医院里的人格外多，就连程锦的科室都有几个病人正在排队。周望笙没什么急事，就带着光羽在走廊的候诊区坐下，陪他玩手机游戏。别的家长都不赞同小孩子玩游戏，周望笙在这件事上却不会管太多，而且光羽的水平已经远远超过同龄人，有时候和崔明希打PC端游戏都能打个平手。

　　光羽靠在周望笙怀里，教他玩一款新的游戏，这款游戏是国外一家公司开发的，周望笙有内测码，前几天下载后一直没时间玩，没想到光羽先拿他的手机玩了几次，就已经把游戏的规则摸透了。

　　给前面的病人看完病，程锦并没有用电脑叫号，他看见周望笙正抱着光羽玩手机，便走过去拍拍小朋友的肩膀。

　　“请问你是光羽小朋友吗？”

　　光羽很惊讶地看着程锦，又看看周望笙，怯怯地点点头，“你好。”

　　“他好乖，”程锦夸赞道，“明希怎么没陪你来，他平时不是一小时见不到你就哭唧唧吗？”

　　周望笙牵着光羽进了诊室，让他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他公司要开会，最近好忙。”

　　“那就例行公事，我给你开个单子，先去验血，”程锦戴上眼镜和口罩，打了一张检查单，“小家伙就留我这儿吧。”

　　得知程锦是崔明希的哥哥，光羽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黏在他身上一口一个哥哥地叫着。

　　周望笙拿结果回来的时候就听见光羽正黏黏糊糊地管程锦叫哥哥。

　　“他平时就这么叫明希？”

　　周望笙把化验单交给程锦，“明希看起来太显小了，光羽总觉得他是哥哥，也改不过来。”

　　后续几项检查比较快，程锦判断周望笙基本完全恢复，只需要开新药进行巩固。

　　程锦看看手表，脱下白大褂，“去喝一杯？”

　　他思维太跳跃，周望笙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程锦牵过光羽，顺手锁上办公室的门，“周末我下班早，反正也没病人，我带你去喝酒吧。”

　　“没去过酒吧？”

　　“都是陪客户去的。”其实周望笙还挺想去的，但是觉得带着光羽不太方便。

　　程锦要是想喝酒，肯定没人拦得住，他挑挑眉，改了主意，“那去清吧，我朋友开的。”

　　这家清吧位于市中心，现代工业风装修，客人并不多，放的音乐也不错，打消了周望笙带光羽到这种地方的愧疚感。

　　光羽乖乖地吃薯条蛋挞玩游戏，对大人们的话题并不感兴趣。程锦只给周望笙点了酒，自己点了杯无酒精饮料，周望笙笑着问他：“刚才不还说想喝酒，怎么来了又不喝了？”

　　程锦就喝了两口，捏着吸管搅动杯里的冰块，眼睛不知道往哪儿看。周望笙感觉程锦情绪不太好，但他并不会安慰别人，只能安安静静陪他坐着。

　　过了好半天，程锦杯子里的冰块快化完了，他才慢慢打了个哈欠，吃了一口光羽盘子里的薯条，“喝不了，怀孕了。”

　　周望笙嘴里的半个蛋挞卡进了嗓子眼，咽不下去也不敢吐出来，端起酒杯喝了半杯酒，脸都憋红了，一时口不择言：“怎么搞的？”

　　程锦一脸“你孩子都生了问我怎么搞怀孕”的表情。

　　“啊不是，我是想说，明希跟我说你不是不能......”

　　“他跟你说我不孕不育？”程锦不用想就知道崔明希那狗嘴吐不出象牙。

　　“也不是那个意思。”现在讨论程锦到底能不能怀孕已经没有意义了，毕竟他肚子里已经有一个了，周望笙也差不多能猜到孩子是宋青泽的。

　　这都什么事儿啊？

　　“那你跟宋总说了吗？”周望笙觉得这件事宋青泽有知情权，但看样子程锦对宋青泽没什么意思，不一定会告诉他。

　　果然，程锦摇摇头，毫不在意地说：“我要不是也觉得自己不会怀孕，至于不戴套吗？遇见他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周望笙正要安慰他，程锦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一脸烦躁地挂断电话，随后关了手机。

　　“是宋总的电话？”

　　因为这事儿，程锦已经好几天没理宋青泽了，不过对方似乎诚意也不太足，只不过是偶尔打个电话，发几条消息关心一下。对方态度冷，程锦态度就更冷，反正都是成年人，也不会处理不好这种烂账。

　　“想起来的时候打个电话问问，不到晚上绝对见不着人，我又不是他养的手机宠物。”

　　“那现在怎么办。”在这些事情上，周望笙的脑子没那么活泛，要是崔明希在这儿，肯定给程锦出了一堆馊主意，但也没准拎着棒子要去揍人了。

　　程锦对宋青泽的感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以前他只和女孩儿谈过恋爱，不过这么多年也没有哪个真正让他想要定下来的，都不如科研更让他心动。宋青泽这个人很不一样，他不让程锦心动，一见了面就让他很烦，但不见面又有点怀念那种烦的感觉。

　　可能是贱吧，程锦想，毕竟他一个Beta，不存在和Alpha之间信息素的纠葛。

　　“反正我不做小三。”

　　周望笙端酒杯的手慢慢放下，这顿酒他是喝不下去了，毕竟他还没经历过这么复杂的感情。被程锦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来最近公司的传言，当初宋青泽去华林，表面上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有老同学在那儿，但总部的员工心里明镜似的，那会儿宋青泽父亲并没有培养他做接班人的打算，让他去华林约等于流放。后来华林合并到总部，也是宋青泽父亲有意培养他。并且现在宋青泽是宋氏接班人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大家也都默认他将掌权宋氏。而且周望笙还听说，宋青泽父亲控制欲很强，已经给他选了联姻对象。

　　只不过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最近周望笙和宋青泽见面次数不多，也没机会讨论私人问题。

　　但听程锦的意思，应该不会有假。

　　程锦生气的时候和崔明希有点像，虽然周望笙从未见过崔明希真正生气，他只会假装，但是演技很好。程锦握着空杯子，叫来服务生又点了一杯饮料，跟谁作对似的，气势很足，看样子下一句话要说——今晚的酒我全包了。其实也不过是点了杯冰橙汁。

　　程家的人基因很好，看上去总比真实年龄小几岁，程锦今年已经三十了，但周望笙觉得他比自己看着小一些，像二十五六的样子。

　　“宋总不是那样的人，他喜欢你，一定会给你让你满意的答案。最近公司的确很忙，华林合并到总部后，我们几乎天天加班。以前毕竟是小公司，比不了大企业，很多事儿都要重新开始学。”周望笙讲道理的时候一板一眼，但眼睛时不时就看看程锦，他不会安慰人，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倒还及格。见程锦情绪似乎好了点儿，周望笙眉头也舒展了，摸着光羽的头，像摸小熊一样，“其实养个小孩还是不错的。”

　　程锦是玩惯了的性格，读书的时候科研压力大，他就经常出来喝酒蹦迪，还被博导抓过几次，关系不好的同学在他评奖学金时要投诉他私生活不检点，他就主动把这些事儿跟评委会讲，最后拿奖学金的还是他，毕竟他发的论文多，科研成果甩了同期学生一大截。

　　谈恋爱显然没有科研那么简单，凡是都有是或者否的固定答案，就好像生小孩，孩子生下来要是无法管教，总不能再塞回去。

　　周望笙不会说好听话，就听程锦讲他和宋青泽每次见面都是怎么吵架的，那人有多么小心眼，比如小哈咬了他屁股，打了五针狂犬疫苗，宋青泽那人小心眼，不让他在家养狗，可怜的狗子被送到程锦父母那儿了。再比如宋青泽大半夜喝醉了狂敲他家门，进门连个屁都没放倒在床上就睡，早晨程锦还没醒，宋青泽就走了。诸如此类的事程锦说了很多，周望笙努力代入程锦的视角，感觉好像也没那么让人生气。

　　不是挺甜的吗？周望笙真的觉得有被甜到，可惜程锦当局者迷。

　　多余的话周望笙不好说，俩人聊得有些晚，光羽困了，周望笙只好带他回了家。临走的时候程锦感叹，崔明希的狗命怎么就那么好，老婆孩子都是现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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