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away

　　[06-07 背离消失与背水一战]

　　[06]

　　一旁静默不语的魔看着这一场生离死别，却是异常耐心地等待着这告别结束。
　　等到那边所有人都再次站起来的时候，他的嘴角泛起一丝隐秘的笑意：
　　“我在想我是不是太仁慈了——居然还可以等你们到这个时候。”

　　“我会讨回来的。”Suicide冷冷看着他得意的模样，“你等着。”
　　“无所谓你怎么说。”魔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望向眼前瘦弱的少年，无奈地抬开手来，“我知道人为了愤怒和仇恨可以发挥很大的力量，但是你可要知道，那些力量，都来自于我呢。”
　　他云淡风轻地走到他面前，向他咧开一个复杂的微笑。

　　“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仰光接过话来，冷漠的眼睛注视着眼前微笑着的魔，黑色的眼睛在一片空白的房间里显得明亮而疲倦。
　　“——这可是你说的……”魔长笑一声，对着身后拍了拍手，“仰光，我要让你知道，你会如何地憎恨我。你会恨我，恨到骨子眼里去。——且等着吧！”

　　方才一直静静屹立在黑影中的红发女孩不知何时冒了出来，身边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孩。

　　——说是似曾相识。
　　黑白分明的眼睛，长发披肩，忧伤而又悲戚的脸。
　　是安然。

　　然而短短的分别，她却仿佛变了许多似的。
　　那双眼睛呆滞而无神，愣愣地看着他们，似是相识，又像是不相识。

　　果然……果然，魔把她当成人质，以此要挟了
　　巨大的不甘和失望涌上心头，仰光望着她的脸，一时无话。
　　拿吉发话：“你把她怎么样了？”
　　“灌了些对她不怎么有害的东西……”魔笑了一声，短促而轻蔑，似是在嘲笑眼前这帮青涩幼稚的少年，“放心，她不会死。”
　　魔的眼睛直直地看过来，似乎带有笑意，不知在看些什么。

　　仰光不说话，似是在等待魔的回答。
　　魔扑哧一笑，淡淡：“傀儡。”
　　“你说什么？！”仰光反问，看向安然已经了无生气的眼睛，“你把她——”
　　“没错没错。”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斗篷，那张英俊的脸在光芒之下更显得闪耀夺目，他走到安然身边，轻轻地按住她的脑袋，“仰光，她已经没有自我意识了。”

　　“没有意识……怎么可能！”仰光无法相信地重复了一句，凝视着安然的一举一动。

　　仿佛就像是牵线木偶一般，安然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动，依旧是死板而无波的眼神，脸孔苍白，没有任何感觉，看到他们也没有任何的惊讶。

　　“很惊讶吧……”魔轻轻地笑了起来，“不过这样的傀儡，其实不告诉你们是最好。”
　　见仰光依旧死死盯着他身边的女孩，没有答话，他继续说：“让她悄悄潜入你们之中，然后来个措手不及，不是挺好么？呵呵……”
　　依旧是绵长的笑意延展开来的感觉，魔有意无意地看向他们的人群，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呢，那样做很卑鄙，我又岂是卑鄙小人呢？”

　　仰光向身后低低吩咐了一句：“拿吉，你快些带着舒娅离开这里，马上如果要打起来，情势对她很不利，她会被无辜的波及！江泯之死去，她已经没有人保护了，所以，赶快带她走！”
　　“你说的容易……”拿吉白了他一眼，附在他耳边，“这里是阿加鲁加的结界！我们有一举一动，他不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也不能让她在这里！”仰光怒斥了一句，“不管到哪里去，反正你保护好她。”

　　“不——”凌舒娅听到他们的低语，抗议，“我要留在这里！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别任性了。”仰光冷冷地回答了一句，却是不看她。
　　“你才是任性！”凌舒娅爆发，脸上带着愤怒以及不甘的神情，大声喊道，“你让我抛弃下我最好的朋友离开这里，只顾自己一个人逃跑，我告诉你——我做不到！做不到！所以，仰光，你别妄想能抛下我！”

　　一时间忘了仰光令人敬畏的“契约使”身份，愤怒到极点的少女猛地大喊，让众人变得无比诧异，魔的眼里刹地拥有了奇妙的笑意：
　　“且让她走吧。我不会阻拦。”
　　“你……！”显然，魔已经知道这个女孩没有任何防御能力，而又不愿离开的事实，继安然之后，他可以控制另一个傀儡，让他们轻而易举地溃不成军！

　　“Suicide，江泯之嘱托给你什么，你就怎么做吧。”仰光有些疲倦地按了按眉心，“她死了，等会的一战中，她免不了受到伤害。”
　　只是说话的瞬间，Suicide就制住了凌舒娅挣扎的动作，强行将自己的血滴在她的手心，念动了咒语。
　　“跟着我。不可以乱跑。——如果不想死的话。还想……为泯之做些什么的话。”
　　喑哑的少年的嗓音响起在她耳畔，她停止了挣扎，看向他平静的金色眼眸，不语。

　　魔带着一番悠然的笑意看着这边的契约形成，没有下手去阻拦。
　　仿佛就是让敌手尽其力，发挥所有的能力与他一战。
　　——是，是啊！我已经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他扬长而笑，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两个女孩，但笑不语：

　　——而你呢，亲爱的你，是否等这一天，也等得太久了罢！

　　[07]

　　空白的巨大房间里，一时间两方伫立不动。

　　契约已经完成，Suicide和凌舒娅站在最后；拿吉和仰光站在前方，看着对方不语；而万象和清迈依旧保持沉默，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什么其它的动作。

　　魔和两个女子站在那头，红发的女孩沉默寡言，安然的眼神平板如木，而魔却一直带着冷冷的笑意注视着他们，英俊的脸上没有戒备。

　　“我还有三个秘密。”魔露齿一笑，洁白的牙齿在无名的光亮中照得他的脸庞愈发俊美，“找出来，就算你们赢。”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的，对方如此轻松地微笑着说出这样的言语！
　　……是料定他们必输无疑了么？
　　没错，对方的力量早已在刚才的那一击中让他们了然心悸，让自信而来的一行人根本没有任何把握，而对方现在开出这样没有逻辑的条件“三个秘密”——

　　“说话算话。”出乎意料地，拿吉低低地答应了这一条件。仰光惊讶地看向他的脸，却发现同僚的表情已然倦怠。
　　一直以来，拿吉对于阿加鲁加之事一直站在前方，而现在他脸上却露出了退缩的神情，这让仰光感到匪夷所思。
　　拿吉知道他姐姐的事情，也知道仰光把安然当作朋友看待，现在应该是拼死拼活把人质抢救过来的时候！怎么会这样呢？

　　然而不等他发出质疑，魔已经拍手叫好：“看来拿吉契约使，还算是比较识相呢。”
　　那狡黠的双眼里隐藏着悠长的笑意，让人不可捉摸。

　　“不，不——”仰光迎上前去，断然拒绝，眼睛里有凌厉的光，“我不会答应你！魔，让我们一战吧——”
　　还未等他说完，身后就传来重重一击。
　　“你……”仰光捂着流血的伤口，定定看向发出攻击的拿吉，对方眼里有不可抑止的怒气：“拜托你看清楚形势好不好！你该清醒些了！现在不是自大说什么‘一战’的时候！”

　　仰光一直都是坚强而刚愎的，能冷静地想问题，却有时候也被自己的情感所禁锢。
　　现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他明明……他明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自己的感情，告诉自己一个不可能已经无法避免的答案，他要打醒他！
　　让他从那个美梦中出来，去面对残酷的事实！

　　他早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的未来，不会被星宿所左右。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因为情感而停驻自己的脚步！

　　形势？
　　仰光倏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同伴——

　　清迈和万象肩并着肩，站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肩上的伤口，依旧沉默着。
　　Suicide面无表情，凌舒娅神游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拿吉说的形势，大概是指Suicide无法使上力，要顺带着保护凌舒娅的缘故吧？

　　仰光急急转过头，语气是焦急而急迫的：“你在说什么啊，拿吉，我们还有万象和清迈——”
　　话语中有少许苦涩的味道，——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然而借助言语让自己相信一个并不存在的事实似的。
　　仿佛是呼应他所说的一样，万象和清迈同时抬起头来，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了一模一样的神情——嘴角轻佻地勾起，露出一个邪异的微笑。

　　这是……
　　仰光退了几步，望向前方不对劲的同伴，喃喃：“你们……”

　　还未等拿吉和他们的主人说话，那一对孪生兄弟作为傀儡齐齐张开了嘴唇，晦涩地吐字，眼里有仰光从未见过的哀伤和乖戾：

　　“我们，是无法归来的人。——永远地，无法归来。”

　　[第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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