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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相思
嘉祐六年正月十六官家赐宴上,我见到公主,她始终郁郁寡欢,面色极差,比我上一次见她时瘦了许多,她身侧侍女和内侍都被撤换了,那个像影子一样无微不至却又默默守护的身影也找不到了,而如今的她像一抹影子一样的飘忽,官家在宴会上频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公主却也只能对他勉强一笑。
“外人看着生在皇家宗室多么荣耀,这日日的心惊胆战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滔滔也被嗣子一事磨得精神不济,宗实更是一病不起。
“姐夫好些了吗?”
“唉,他这是心病。”滔滔叹了口气:“他自小入宫,养在皇后娘娘膝下于家中兄弟姐妹都不亲近,除了我也没有说真心话的人,可他又怕我忧心不肯说的太多。”
“改日我让夫君去和姐夫说说话吧。”我提议。
滔滔摇摇头:“你姐夫再度被议及嗣子一事,姨母的日子也不好过,曹家,高家,哪一家能免得了被猜疑,这时候走的太近还不知道被说成什么样子呢。就说公主现在如此,你我想去和公主说说话,开解一番也不敢上前呢。”
我点点头,为她斟了满满一杯酒,“不如我们今日也学着古人一醉解千愁吧。”
他悄悄的拉了一下我的衣袖,我回头看他,他悄声对我说:“不要饮太多酒,伤身。”
我们和滔滔紧挨着,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滔滔却能听得见,然后取笑他:“当年被女子争相追捧,以得曹郎一顾为荣,高门贵女闺阁女子争画的曹郎,如今也变成了一个俗人,你说那些女子是不是也会大失所望,感叹世间男儿不过如此。”
他听了滔滔的话,脸色微红,“姐姐你不要取笑我了。”
滔滔也是难得有个有趣的话题并不打算放过他,“这是怕你娘子回头和你算旧账吗?”
“没有。”他有些别扭的说,“都是年少时被坊间误传的旧事,姐姐如今再说出来取笑人,多难为情。”
本来一顿沉闷的宫晏,因为这个玩笑我们几个倒是放下了连日的忧愁,尽情闲话畅饮。
回到府中,他佯装不满的对我说:“滔滔今天笑我,你都不帮我。”
我说:“其实以前我在家中做生意的时候也多少耳闻夫君之事,只是我小时候见过你,而且你小时候对我不好,因而觉得那些高门贵女的眼光也不过如此,如今我倒好奇夫君当时走在街上可有掷果盈车?”
他好笑的看着我:“你呀,和别人笑了我一晚上还不够么?”
我笑着说:“我是在笑自己。”我拉着他的手向里屋走:“你过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他好奇得问:“是什么,让你笑的这么开心。”
我指着书柜最顶上一个箱子:“你帮我把它拿下来。”
他依言取下来放在桌上,一边要打开的样子说:“我要看看你藏什么。”
我抢在前面说:“不行,我要自己打开给你看。”
我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卷一卷的画,我打开一副是他在雨中失落的样子,然后他在凉亭里俯身写字的样子,我们成亲时他入门穿着喜服的样子,他射箭的样子,还有他为我弹箜篌的样子,还有他从契丹出使回来他站在院里的样子,他抱着孩子高高举起逗孩子开心的样子……
“你看,其实我也画过,所以我刚才真的是在笑我自己。”我解释说。
他的手拂过一幅一幅画,最后温柔如月色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低首拉起我的手覆在他的面颊上:“其实不需画,我是你的,你不需要看画里的我是什么样子。”
我抬眸看着他:“可是我喜欢画你,记住你所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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