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

　　清明节假期一共三天，三天他们都在办公室学习，学完了大家就一起玩一会儿。到最后一天，方烁干脆允许大家在办公室里吃饭，四个人吃着外卖的酸辣粉，和盒装的水果。最后一天晚上，写完了所有的作业，又吃完了晚饭，就决定去操场走走。
　　操场上有几个零星的住校生在跑步，还有从学校跟家属院进来的退休老教师在操场上散步。操场旁边的灯亮了起来，刚开始四个人还一起走，方烁只顾着跟马晓聊天，一会儿蒋安和郑巍林就不见了。两个人也不着急找，这三天相处下来，郑巍林和蒋安的关系实在是突飞猛进，大概就差最后的一句话了。留点时间给他俩单独相处是好事
　　方烁跟马晓继续在操场上遛弯，又转了一圈，看到操场角落里那个的看台有两个人好像是蒋安跟郑巍林。方烁跟马晓走过去，正要喊他俩，看到黑暗中郑巍林坐着抬头看旁边站着的蒋安。
　　有点看不清他俩的表情，只能通过衣服判断是他俩在那里。
　　马晓迈了一步，站在了第一级台阶上。
　　下一秒蒋安直接跨坐到郑巍林腿上，吓得正在盯着他俩的方烁就是一哆嗦。拉起马晓就走，“走走走，快点。”
　　马晓还没弄清楚状况，因为近视又没戴眼镜根本看不清上面的两个人在做什么，就被方烁拉走了。
　　方烁回家的路上蹭了蒋安打的车，，方烁用胳膊顶了坐在旁边盯着手机的蒋安。“诶，你俩刚才干嘛了？”
　　“没干嘛呀。”蒋安说。
　　“我刚才看到了，你坐他腿上。”方烁说着翻了个白眼，“跟我装什么。”
　　“就坐在他腿上，什么也没做。”蒋安不自然的反驳，又想到了刚才的画面。
　　方烁注意到司机从车顶上的后视镜看过来的八卦眼神，把声音放小了问。“说正经的，你觉得他怎么样。”
　　“就，还是挺喜欢的，但是我觉得他不是。”蒋安也把声音放小。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他就是啊。”方烁看着蒋安，拍拍他。
　　“可是你不觉得他的言行就像个直男吗？”
　　方烁想了想，“那倒是。”

　　当天晚上马晓和蒋安在群里继续玩真心话大冒险，马晓唱歌一直很好听，蒋安就说要听他唱歌。马晓直接发了一句，“你去跟郑巍林表白，我就唱。”
　　等方烁看到消息的时候，蒋安已经给郑巍林发了消息表白，但是他迟迟没有理他。蒋安就来找方烁。
　　[大白兔奶糖：怎么办呀，他不理我。]
　　[不进前五不改名：你这样玩游戏表白，人家会以为你根本就不是认真的。]
　　[大白兔奶糖：可是我没有，我是真的喜欢他。]
　　[不进前五不改名：那就再等等。]
　　一个小时过去郑巍林还是没有反应。蒋安有些坐不住了。
　　[大白兔奶糖：我等到11点，他不回复我，我就不等了。]
　　[不进前五不改名：好，你别着急，我觉得他肯定喜欢你。]
　　蒋安没在说话，方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把手机放在卧室里充电，跟方灿看电视去了。
　　等方烁回来的时候，收到了蒋安的消息，他们在一起了。
　　蒋安发了一条仅几个人可见的动态，说他等到了。评论里都是清一色的祝福。
　　第二天清明假期结束，郑巍林问方烁借了学生会办公室的钥匙，说要摔杯子。
　　方烁趁着学生会工作期间，把钥匙塞给了他，并且嘱咐他记得拿回来。郑巍林点点头走了，脸上还挂着没法掩饰的喜悦。方烁看着他这个样子，也欣慰的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郑巍林拉着蒋安进了办公室，没有开灯。外面的阳光照了进来，把两个人的脸都映亮。郑巍林把杯子拿出来，摔在了地上，玻璃碎成了好多块，大概是太用力，有太多小碎片蹦的到处都是。蒋安看着郑巍林，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抱进了怀里。
　　郑巍林像学着在操场的看台上蒋安对自己那样，嘴唇贴上了蒋安的耳朵，“杯子碎在我手里了。这回，你是我的了。”
　　蒋安抬手，抱住了郑巍林，他的背很宽，隔着校服也能摸到他背上的肌肉。蒋安点点头，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们的感情好像一开始就是方烁在为他们制造机会，但是冥冥之中，不论是郑巍林之前看到了自己的拜年视频喜欢上了自己，还是昨天晚上郑巍林相信自己不是在玩大冒险。
　　这一切都不是谁有意为之就能造成的，自己也是真的喜欢他。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他明白，心跳是不会错的。
　　从第一次郑巍林跟他一起去工作，郑巍林叼着百奇凑过来，还有自己坐在他的腿上，对着他耳朵说，“你对我什么感觉？”，再或者是刚才那个玻璃杯破碎的瞬间。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心跳也一定是真的。

　　回到2018年，蒋安跟郑巍林已经分手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分手的原因不是因为谁变心了，而是因为郑巍林的班主任撞见了两个人在学校里搂搂抱抱，把蒋安叫去谈话。
　　郑巍林的班主任是蒋安的生物老师，平时他一直对蒋安态度很好，但这次他态度很强硬。因为他不止一次在上课时候看到郑巍林的脖子上有几片黑青的吻痕，再加上这次看到两个人在操场的看台上搂搂抱抱，他不能不管。
　　“郑巍林的成绩你也知道，他在咱们学校这么拔尖，以后肯定要去清华北大。”老师对蒋安说着，蒋安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说要棒打鸳鸯，而是要告诉你现实。郑巍林家里没什么钱，住在小村子里，家里开着个小卖铺供他上学。他跟你不一样，你可以随随便便买一双很贵的aj，他不行。你们的价值观就是存在冲突的。”老师还在继续说，蒋安低头看到了自己的aj，觉得十分刺眼。
　　“他爸妈对他的希望很深，你也应该明白，他的家庭教育是不会接受你们的。而且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学习，有什么事都可以往后放。我不希望你们两个互相耽误，我只跟你说这些。你要自己做个抉择。”老师说完，蒋安点点头，走出了办公室。
　　没有人知道蒋安当时想了什么，方烁只知道后来没几天蒋安就跟郑巍林说了分手，理由很烂俗，说自己喜欢上别人了。
　　后来蒋安就报复性的拉着方烁去陪他吃那家郑巍林不让他吃的酸辣粉，还喝冰镇过的碳酸饮料。不知道吃了多少次，把蒋安养的刚有一点起色的胃病又打回了最开始的状态。
　　郑巍林还是继续做他的年级第一名，每次路过榜单都能看到他的照片。一张严肃的脸，丝毫没有方烁印象中的憨憨的大男孩气息。
　　蒋安则是下定了决心要竞选学生会会长，接方烁的班。
　　如果说，自己在学习上没有办法和郑巍林相提并论，他就要让自己的照片出现在年级排名榜单旁边的宣传栏上。那个宣传栏，是学生会会长和部长团的介绍资料。
　　方烁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明白蒋安真的一直很喜欢郑巍林。所以他从来没告诉过蒋安，之前他们俩吵架的时候他去当和事佬找郑巍林聊天。郑巍林跟他说，他以后要结婚生子，还说自己在高三之前就要跟蒋安分手，一切以学习为重。
　　只能说，这样的人再多的付出都不值得。一个一开始就安排好何时分开的人，怎么会专心的跟你在一起。一个想着要骗婚的人，实在是不配去拥有爱的人。

　　安慰完蒋安，方烁把书包收拾了一下，就准备睡觉了。回忆实在是太累人了，那样悠闲的在学生会办公室的日子不会有了。蒋安也该走出来了。
　　那个跟蒋安搭讪的男人，竟然还约了他去学校旁边的美食街吃饭。实在是挺意外，蒋安真的会跟这个男人聊天，还聊的挺频繁。
　　明天还得去看看才行，方烁想着闭上了眼睛。

　　童赫关上门的时候奶奶还在睡觉，因为墓地在城外，得早一点出发。叫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城边去，童赫把前一天晚上订的花抱在怀里，奶奶怕花枯萎，昨晚给花喷了好几次水，现在花瓣上还有水珠。旁边的袋子里放着一些水果和糕点，还有一瓶白酒。
　　天刚蒙蒙亮，路上还没什么人，司机也是沉默不语。沉默的气氛实在是让人有些不自在。
　　童赫拿出手机，看了看方烁昨晚给他发的消息，因为今天要早起，所以昨天很早就睡了，没有看到方烁跟他晚安以后的消息。
　　[甲状腺激素：明天我要去美食街找蒋安]
　　[甲状腺激素：我得给他把把关]
　　现在还很早，童赫想了一下，还是不要回复，免得吵醒他。
　　到了墓园的时候人多了起来，大家都是一家人一起过来，只有他自己是一个人。
　　爷爷的墓碑不算太远，走一会儿就到了。童赫蹲下来，从袋子里拿出奶奶昨晚剪的布子，把墓碑上的尘土小心的擦干净。
　　“爷爷，我来看你了。”童赫说着，用手指摸了摸墓碑上用金色颜料刻出来的名字。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把水果和糕点仔细的摆好，童赫拿出两个一次性的塑料杯子，往里面倒了点白酒。又起身把一些糕点撕碎往周围扔了几块。
　　“爷爷，知道你喜欢他们家的蛋糕，奶奶昨天晚上专门给你买的。还有酒，你喜欢喝这个牌子，我给你带来了，陪你喝点。”童赫说完碰了碰立在墓碑前面的那杯酒，自己仰头把另一杯喝了进去，辛辣的酒喝进去他喉咙里都是辣辣的。喝完又把爷爷的那杯酒洒在墓碑前的地上。
　　“奶奶和我都挺好的，我怕奶奶伤心，没带她来。”童赫犹豫了一下，“我爸和我妈也挺好的，他们忙，就没来。”
　　说到这里，感觉眼前有点模糊，童赫用手背蹭了蹭眼睛，“爷爷，跟你说点开心的。我在学校过的很好，还加入了学生会。而且，我应该是遇到喜欢的人了。”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奶奶的，你放心吧。”
　　捧花上面的水珠掉了下来，滴在黑色的大理石上。童赫伸手去把水印抹掉。又站在墓碑前鞠了三躬。

　　方烁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没订闹钟，难得多睡一会儿。客厅里方灿坐在桌边吃早餐，妈妈还在厨房收拾，“妈，我中午不在家吃了，出去一趟。”
　　“别乱吃啊，高考前可得养好身体。”
　　方烁把方灿的粥端起来喝了一口，方灿直接就开始告状，“妈，哥抢我的粥！”
　　“喝一口怎么了？”方烁说完把碗放下，拿了一个面包，回屋开始学习。
　　打开手机，童赫没回复自己，可能在忙吧。
　　学了将近两个小时，方烁就换衣服出门了，正好遇见买菜回来上楼的爸爸。
　　方烁有点不自在，但还是走过去喊了一声爸，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快速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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