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关系

　　“一没注意说顺口了。”秋郁看向他，“你要我把那句话收回来也来得及。”

　　祁凡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喝了一口，又苦又涩的味道流进喉咙，最后放下杯子轻声道：“来不及了。”

　　秋郁只是笑着打量着他，也没再说什么。

　　祁凡又将自己面前的糖醋排骨往秋郁那边推了推：“尝尝，不然到时候冷了。”

　　秋郁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盘子里的排骨尝了一口。

　　祁凡盯着他：“这次别给我来个‘能吃’。”

　　秋郁放下筷子，“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祁凡追问。
　　“挺好看的。”

　　“成，我就当你在说好吃吧。”祁凡无奈，又喝了一口酒，“银耳汤要吗？我去给你盛一碗。”

　　“待会儿喝。”秋郁将手里的杯子举起来，示意他碰杯，“干了？”
　　祁凡笑着将手里的杯子碰了上去，将杯中的酒一饮而下。

　　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人，杯中瞬间只剩下了冰块，祁凡心情莫名舒畅：“挺爽快！”
　　秋郁挑眉，“继续？”
　　“来！”

　　两人又将杯子里的酒满上，来来回回喝了差不多四五杯。

　　说实话，祁凡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刚开始觉得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人，现在居然会在同一屋檐下一起吃饭喝酒，甚至还一起住了一晚上。

　　现在自己是什么想法，也不是很清楚。
　　但面前的这个人，就是给人有种想要继续相处下去的感觉，没有任何理由。

　　有那么一瞬间，祁凡都感觉庆幸认识了他，相比陌生人，自己和他多了那么一层关系在里面。

　　两人吃完晚饭后秋郁去洗碗，祁凡感觉自己从后面开始就不怎么清醒，可能是酒劲上来的原因。

　　他热得脱了外套只剩一件短袖，拿手里的时候才意识到这衣服是秋郁的。想起今天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祁凡忍不住在心里‘操’了一声。
　　缓缓走到了厨房边：“秋郁，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好。”正洗着碗的人应了一声。

　　“那个，你衣服我洗了再还你。”
　　秋郁转头看着在门边的人，“你不会嫌麻烦？”

　　“有什么，反正丢洗衣机，多洗一件少洗一件有什么区别。”况且现在衣服上全是油烟味，还是洗了再还给别人要好一点。“还有记得明天晚上......”

　　“......”
　　“嗯？”祁凡又问了一声，以为他没听见。

　　秋郁突然笑出了声：“知道了。”
　　“确定？”

　　秋郁坚定道：“嗯。”

　　因为两人吃得比较晚，中途耽误的时间也比较多，秋郁洗完碗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好在外面有路灯的光和其他楼层的灯照耀着，显得夜晚也不是特别暗。

　　刚走出来，手机就正好响了起来，秋郁拿起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你好。”秋郁接了起来。

　　“终于接我电话了？”对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语气有点不太好。

　　秋郁沉默了......

　　“说话！”

　　秋郁站在阳台边，看着窗外灯火阑珊的夜色许久，才淡淡开口道：“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的吧！还问我有什么事？”只听对面语气更加不好，“你走就走，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联系！”

　　秋郁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你应该也知道为什么。”

　　之前秋郁还在七中的时候，追他的人也挺多，不过他都拒绝了。

　　吴静楠也算其中一个，追了秋郁半年多。每天都有各种巧合能遇到一起，可以说是里面最主动的一个，但她性子烈，脾气有时也不好。

　　秋郁当然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因为不想再继续被烦下去，直接答应了。
　　就这样，秋郁跟一个完全没有任何感情的人交往了一个月。

　　最后这段感情以秋郁转学而告终。

　　没有任何话语，而是选择了以不再联系的方式来结束。
　　结果吴静楠死活不肯罢休，每天都打电话过来，虽然秋郁一次都没有接过。谁能想到，今天居然换了一个号码打过来。

　　“你就这么狠心？我还是你女朋友吧？”

　　秋郁听到电话对面的声音，心情没有什么波动，冷声道：“你自己想。”

　　“你从来就不给我说些什么，分手也不当面说，你这样一走了之我们就断了所有感情？”电话对面的人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但秋郁还是神色自若，只是顺手弹了弹燃烧了将近两分钟也没动过的烟灰，不慌不慢道：“不合适。”

　　“我需要一个理由。”其实吴静楠多少能感觉得出来。但她只是想要一个他亲口说出来，能让自己能接受的原因。

　　秋郁走了几步将烟头在烟灰缸里灭掉，又摸出了第二根，含在嘴里给点燃了，只是猛地吸了一口，并没有打算说什么。

　　吴静楠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不自觉忘了现在跟他什么关系，只是说了同平时一样的话，“都说了让你少抽烟。”

　　以前每天每天不知道要说多少次，虽然他从来没有听过自己的话。甚至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像是男女朋友关系，但她还是忍到了现在。

　　好半晌，秋郁才说：“确实有个理由。”却不自觉勾起唇角笑笑。

　　因为某人想起了当时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本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能对自己说上这么一句。‘还有，少抽点烟。’

　　“可能......我并不喜欢女生吧。”

　　听到这话的人犹如晴天霹雳，“你就算想骗我也找一个好点的理由啊？”吴静楠死也不会相信自己喜欢这么久，了解这么透彻的人会去喜欢男生？

　　“所以，我不想骗你。如果没有什么事，以后也别再打来了。”秋郁并没有跟她再多说些什么，想想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这么缠着自己了，便挂断了电话。

　　秋郁抽完了烟，打算去洗个澡。

　　一进浴室，却意外地在洗漱台上发现一条纯白色的编织手绳。

　　他拿起来观察了一会儿，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这东西还有个情侣款。
　　想想肯定是祁凡昨晚洗澡的时候摘下来忘拿了。

　　看了看时间，现在这么晚了？下次拿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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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店好像还行。
　　这家店环境还行，但菜品就算了。

　　祁凡滑着自己手机屏幕，看了良久。
　　随即将手机往床上一扔，整个人倒进了被窝里。

　　我他妈的为什么要看这些？自己在这待了十几年，附近有什么吃的还不清楚吗？哪家店好吃还不知道吗？

　　祁凡内心深处对自己发出质问三连。
　　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请人吃个饭而已，实在不行清水炖白菜，大不了多加点盐！

　　最后直接什么都没有考虑往被窝里一趟，还顺手关了个灯。

　　第二天祁凡带着秋郁来到了附近的一家火锅。

　　祁凡刚走进去，服务员走过来热情地招呼道：“两位吗？这边请。”服务员边倒茶边道，“两位吃什么锅。”

　　祁凡看了看秋郁，问道：“吃辣吗？”
　　“嗯。”

　　“那我就不客气了。”笑着跟秋郁说了句后转过头对服务员道，“红锅，中辣。”其实自己想点特辣的，但想想还是算了。

　　服务员记了个单子，把菜单拿给了祁凡。

　　“想吃就点吧，不用给我省钱的。”祁凡直接把菜单递给了秋郁。

　　秋郁笑了笑：“放心，我不会的。”

　　“不是你这话我怎么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祁凡玩笑道，“我可以收回刚才那句话吗？”
　　“可能不行了。”

　　点的菜都上齐后，服务员帮忙把菜下锅。

　　“我就觉得这家特好吃，差不多都来，你等会儿尝尝味道，肯定喜欢。”祁凡看着对面的秋郁道。

　　秋郁挑眉：“这么确定？”
　　“大概吧，但我不了解你的口味。”

　　等了一会儿后，祁凡看东西都熟了，直接给秋郁捞了一块牛肉到他碗里。
　　“好了，你尝尝。”

　　秋郁夹着牛肉沾了沾酱料，尝了一口。

　　“怎么样？”祁凡一脸期待地望着秋郁。

　　“恩，味道可以。”秋郁点了点头。

　　“我就说吧！那你可得多吃点。”祁凡听了这话一脸得意道，像是别人认同了他喜欢的东西一样。
　　秋郁看着他这样的表情，没忍住嘴角的笑意。

　　“中秋快乐！”
　　“快快快干了！”
　　“猜拳喝酒啊！来！”
　　隔壁桌闹腾得挺欢，七八个年轻人，男男女女都有，还是学生模样。

　　两人看着周围的人，相视一笑。

　　“他们挺开心的。”秋郁说。
　　“过节嘛，这是自然的，况且人这么多。”祁凡把桌上的杯子举了起来，“中秋快乐。”

　　秋郁笑着拿起了杯子碰杯，“中秋快乐。”他直接干了手里那杯酒，“这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节日的氛围，也是第一次有人陪我过节。”

　　祁凡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要想的话，以后的节日我都陪你过。”

　　话音一落，秋郁就盯着祁凡看了半天。

　　祁凡还没反应过来：“怎么？我说错话了？”
　　“你说真的？”
　　“我......”

　　“兄弟，麻烦加个微信？”
　　祁凡还没开口，就见隔壁桌的一男生拿着手机跑了过来。

　　祁凡抬头：“你说谁？”
　　“可以的话你们两个谁的都行。”看着两人怀疑的眼神，那男生解释道，“别误会，我们玩游戏，我输了就......”

　　“哦，那你加我的呗。”祁凡刚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还没加载出来，就被秋郁给按了回去。

　　只见他把自己手机放到那男生面前，屏幕上有一个二维码，秋郁示意：“扫吧。”

　　男生也没在意，拿着手机就扫上了。

　　回座位的时候几个女生别提有多兴奋，连忙夺过那男生手上的手机熟练地操作起来。

　　“唉虽然这个也挺不错的，但我喜欢他对面那个。”
　　“原来你喜欢比较野的？”

　　“谁野？”祁凡听到她们谈话，一个不留神居然还能扯到自己身上。
　　秋郁看着他那刚好的胳膊和嘴角留下的一点点痕迹，勾嘴笑了笑：“不知道，吃饭吧。”

　　没过多久，感觉吃得差不多了，祁凡朝秋郁问道：“还想吃什么？再点。”
　　秋郁摇摇头：“不用了。”

　　这次秋郁可是真站一旁看着祁凡扫码付钱，吃完后同他沿着回家的路散起步来。

　　祁凡终于没憋住，问道：“你那二维码头像怎么看都不是你的吧。”

　　秋郁：“嗯，滑板群里一小哥自己发出来的，想脱单得紧，说没事就帮他多加几个。”

　　“他这也不挑？”祁凡想了想刚来要微信的是个男生吧？

　　“看他身后那群女生的眼神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秋郁偏头看他，“倒是你，别只对女生警惕性高，没用。”

　　“……”祁凡：“哪的话，我这不就想着帮帮那哥们儿，哪还想着去观察他后面的人。”

　　“草你妈的！给老子继续跑啊！”不远的拐角处传来一阵骂声，“特妈的敢在这欺负雨哥的弟弟，想死了不成？”
　　“振哥，饶命啊！我、我不知道他是雨哥的弟弟，我......”

　　雨哥？是邵雨博不成？

　　祁凡是记得，邵雨博还有一个亲弟弟，叫邵立洋，现在读初三。

　　不过这人跟他哥不同，完全是个三好学生的典范，虽然平时不会惹事，但因为他哥的原因，也不妨有其人来招惹他。
　　邵雨博又把他这弟弟看得比较重，但凡有人碰他弟一下，他铁定会把人给大卸八块！

　　韩振危险地眯了眯眼：“不知道？不知道还敢堵人，闲饭吃多了？”
　　“我、我没......啊！”随后一声惨叫。

　　祁凡和秋郁站在拐角的位置，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听这声音，应该挺惨的。

　　秋郁看向祁凡：“那这哥们儿你想不想帮。”

　　祁凡笑笑：“说实话，我觉得他该。”要说帮的话，还不一定帮谁。

　　他祁凡也不是什么爱多管闲事的人。
　　只不过，有几个声音挺耳熟的，这出来一趟还能遇到，运气也是没谁了。

　　“你要不先回去？”祁凡站在拐角边愣了愣，随后朝秋郁道。

　　秋郁眼神沉静看向祁凡，没有说话。

　　见秋郁这个反应，就料到他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同意。
　　明明一起出来的，现在让人自己回去，关键是现在还遇到这些场面，令人不多想都难。

　　“遇到几个熟人，想叙叙旧。”祁凡语气异常真诚，“信我。”

　　秋郁知道，这是他的私事，自己也插不了手。看着祁凡这个眼神，无奈之下只好妥协：“记得早点回家。”
　　祁凡眼神坚定：“嗯。”

　　秋郁微微抬眸，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看着逐渐消失在街角的背影，祁凡表情稍微缓了缓，回过头朝拐角处的地方走去。

　　“错了振哥！振哥！”
　　韩振俯视着自己脚下的人，挑眉：“你以为找我有用？”
　　那人又转移了目标：“啊！雨哥雨哥！放了我吧！”

　　刚走过去的祁凡脚步一顿，但是现在想往回走已经来不及了。操！本来以为只有韩振带着几个弟兄在这，没想到邵雨博还在那。
　　拐角处的众人察觉到动静，纷纷向祁凡的方向看过来。

　　被打的那人还以为自己得救了，忙喊道：“救我！”
　　祁凡笑着摆摆手：“你们继续，我就来看看。”

　　“凡哥？”韩振看着面前的人，有点意外。

　　祁凡打着招呼：“韩振，好久不见。”

　　韩振直接笑着迎了上来：“有一年多没见了吧！”

　　“咳！”站旁边的人咳了一声，提醒某人注意点。

　　韩振转头看向邵雨博：“哎！又来了又来了！跟人凡哥多大仇这是？”

　　只见邵雨博把头转向一边看着祁凡，眼神凌厉：“手好了？还敢来管闲事儿？”
　　“我可没说要管这事儿。”祁凡笑笑，“托你的福，还没有那么痛。”

　　邵雨博一个偏头，完全不承认后面发生了什么一样。

　　韩振突然找到了什么依据，一个响指：“卧槽！上次出来因为误伤了一个人，雨哥回去大发雷霆。我寻思着哪家小姑娘能让咱雨哥这样，没想到......”

　　“闭嘴！不该说的话就别说！”邵雨博忙让他住嘴。又不耐烦看向祁凡，“所以你来是想干什么？”

　　“我就来看看，不知道你在这。”祁凡无所谓笑了笑，“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我们谈谈心？”
　　“谈你大爷的心！”

　　“要是还心存芥蒂的话，”祁凡吸了一口气，“跟我打一架吧。打完这架，我们就此散了。”

　　邵雨博不屑：“你以为你做过的所有事，打一架老子就能解气？”

　　祁凡：“那你想要怎样？我就站这里，等你揍？”

　　“别给我讲这些没用的！”
　　祁凡脸上露出些许无奈：“说真的，打不打？”

　　“□□媽！”邵雨博直接一拳砸在了祁凡脸上。
　　“这不还是想嘛！”

　　“想你媽呢！”说完又是一拳砸下去。

　　祁凡擦了擦嘴角，并没有打算还手：“说了少说点脏话。”

　　此番话和行为让邵雨博更为气愤，一脚就往人腹部踹去，“你他妈哪来资格管我！”

　　祁凡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这才上前抬手给了他一拳。

　　“卧槽他们这是什么仇什么怨？”一旁的人看得好奇。

　　韩振看着这两人，对他们道：“咱雨哥就是把朋友之间的感情看得太重，以至于失去的时候久久不能释怀，其实他这个人挺重情义的。”

　　最后祁凡一个没注意，被邵雨博反手按在了地上。

　　本来已经做好准备闭上眼睛等着他的拳头，却迟迟没有等到。
　　祁凡睁开了眼睛，才发现邵雨博握紧拳头的手在止不住地颤抖。

　　“雨博？”祁凡试探性地喊道。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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