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尾奇谈

　　啪！！

　　突然眼前金星一片，黑白雪花点麻乱排列，刺得我胡乱的抬手抹眼泪——能…能动了？！

　　“大晚上的闹鬼啊你。”陈述的语气，却透着露骨的不满和鄙夷。

　　这声音——？！！猛地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正极其不雅的趴在地上。对面门口八尾抱着双臂依在门框上，头发乱蓬蓬的，显然是刚醒。他开了灯，整个房间除了被我折磨得不成形的半挂在床上的被子以外，没有任何异样。没有虫子，没有海藻头发，没有陌生人影…一切都很正常。要说有什么不正常的，那就是我。看八尾的眼神就知道，我现在的脸色一定白得像鬼。

　　原来是做了噩梦。

　　尴尬。

　　八尾极其不耐烦的看着我，一张棺材脸。他这只猫是有很大起床气的，现在又是半夜被吵醒，可能气得不轻。但是他这么生气还是没有走，凤眼一眯看着我，那个表情很明显就是：你给我个理由听，我给你个台阶下。然后各自回去睡。

　　我赶忙站起来，想开口向说两句圆场的话，没想到嘴张了好半天，愣是一个词都没说出！不是我词穷，而是我…

　　我说不了话。

　　张着嘴挣扎了半天，甚至扯着嗓子想喊，却连最基本的音节都发不出来。八尾的棺材脸更沉了，走过来一把拉过我，“能说话吗？”我又试了试，脸都憋红了，仍是一个词都发不出来。张开嘴就只能听到“哈哈”的喘气声。他松开我的胳膊。铁青的棺材脸退下去了，换上一副平静清冷到让我有些寒的表情。我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只是看他变脸书翻觉得寒。

　　这时候突然感到身后有一道视线盯着我，这想法让我恶寒。刚想说什么，背后“咯咯”一声，像是诡笑！我抬手想抓八尾，他却一把我推到一边，另一只手募得一甩—— 一团黑绿色的火射了出去，琉球一样穿透我背后的窗户，在窗外的黑夜中悬浮着，噼噼啪啪的燃烧，乍看之下比鬼还诡异。八尾走上前去拉开窗子，五指一挑把那团火焰勾了回来，我终于看见那火焰中困着什么东西。那是… …一条蜈蚣？

　　八尾刚刚亮起来的脸色又黑了下去，“咔啪”一声捏烂手里的虫子，朝我望过来。我身上突然一阵麻，不知道是因为被他盯着看的，还是因为想起了刚才百虫缠身的感觉。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二话不说走出门去，不到五分钟牵着悟空走了进来。我丈二，这是虾米情况？

　　“脱衣服，言少。”

　　吓？！

　　我以为没听清，眨着眼睛示意他再说一遍。

　　“脱衣服，白痴。”八尾语气严厉了些，“你中蛊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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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蛊，人工培养而成的毒虫。巫蛊之术是我国古代少数民族传下来的巫术，尤以苗族，壮族居多。苗族是巫蛊之术的集大成者，“苗疆善使毒，以蛊著称”。据说，蛊之种类不下百种：蛇蛊、金蚕蛊、泥鳅蛊、中害神、阴蛇蛊等等。过去，有些人专以制蛊来谋财害命，“多于端午日制之，乘其阳气极盛时以制药，是以能致人于病、死”。曾在华夏以南闹得非常厉害，人人谈蛊色变。

　　殷墟甲骨文用观物取象的思维方式参学蛊□□，后世习而用之，史经多有记载。《本草纲目》“虫四部”集解引唐代的陈藏器原籍曰：“……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即此名为蛊。”

　　心底小小赞叹一下：小时候“仙剑”没白玩儿啊，不愧是国粹游戏。当初带着灵儿月如两个大美女在大理城到处跑，现在就对我助益良多。

　　不过八尾把悟空拉进来的时候，我还是稍稍抖了一下。想起不过几日之前悟空大口吞噬着死灵的样子，哪怕是背影，都让我牙齿打颤。而且八尾曾经说过：饕餮小时候并不贪吃，但是吃的越多就会越贪，最后会丧失心智，长成真正的饕餮。因为这样，不到万一的时候，我和八尾都不希望把悟空卷进来。

　　“脱衣服。”他命令我，广告牌子似的一张脸不红不白。

　　喂喂喂，你俩就是什么妖啊兽啊，也好歹是两个大男人吧。我又说不出话，只得皱着眉毛望着八尾，一个劲儿的朝他使眼色。八尾不明所以的看着我，然后眼底一闪，“我出去。”

　　靠！那悟空也是男的，有什么区别。算了算了…我拉住他。就当他们是动物吧，反正本来也不是人。我身上就一件睡袍，里面就是胸罩三角裤。咬咬牙，把睡袍解开，扔在一边。赤、、裸的身子乍一接触冰冷的空气，马上哆嗦一下。我瞪着八尾，用眼神告诉他：我不是乱想，我是冷。人家根本不稀罕搭理我，半蹲下身来在我身上仔仔细细的找着什么。看得我这叫一个面红耳赤…心头突然窃喜一下：幸好这个月我没有多吃，幸好我不是飞机场… …然后意识到现在根本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

　　“转过去。”

　　领命转身，身后八尾突然“啧”了一声。怎么了？！我伸手就要往背后碰，被他拉住我，“别动。”接着一道清冷滑过我的背，光滑得像水蛇。我咬住下唇，努力不去辨别那到底是八尾的手还是其他什么。水蛇在我脊椎的一处停了下来，离脖子不远，介于是颈椎的末尾和胸椎的开端。接着一阵细小冰冷刺了进去，针灸一般，我嘶一口寒气。八尾淡淡道，“悟空，这儿。”

　　一只手扶上了我的脖子，暖暖的，是悟空。他的另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我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颈子上，我咬着牙不敢动弹。虽然不动，但思维却越发的活跃起来：悟空不会咬我一口吧？要是一口咬到了颈椎可是要死人的啊，不死也瘫痪了！我可不是神仙… …

　　这么一想有点后悔了，该不该打个手势让他们停一下？

　　就在我思想激烈斗争的时候，一个声音道，“姐姐别动”。紧接着两片薄薄的温热贴在了我颈椎上，我感到悟空的手微微一震，后颈突然传来一股火烧火燎的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颈椎中卷曲蠕动！那东西碰撞到一路神经，我浑身上下都疼起来，连麻带刺，与此同时悟空的手狠狠把着我不让我动，我只好死死的咬着下唇，用一种疼痛来缓冲另一种。这种折磨持续了足足十分钟，对我来说更好像漫长到一天一夜。等到悟空的唇离开我背后，我已经虚脱得站不稳，嘴唇咬破了，手心的汗直往下滴，被他搀扶着跌坐到了床上。

　　这一通之后我尝试着张了张嘴，可还是一个音都发不出来。顿时心头一阵恐慌，难不成我一辈子都养要当哑巴？

　　这期间我没注意八尾，他已经不再房里。等我穿上衣服缓了一会儿他才走进来，递给我一条长长的绳子，绳子中间拴着橙黄色的八角小纸符。纸符叠得很精致，夹角间看得到朱红色的字：ॐ ण द ह…六字真言。

　　平安符？他不是说没有么？

　　“今天请的。”八尾的语气有种怪异的不愠不火。我一边把绳子系到脖子上一边觉得不对：这小子不是在蒙我吧…今天请的？可这绳子磨得油光光的，破烂得几乎挂不住，那个八角的小纸符也折皱得有年头了… 古董一样，现在请还请不来这么老的呢。

　　正想着，八尾把悟空叫道一边说了些什么，声音低低的，我听不太清。不过总觉得他今天话特别多，和平时少言寡语惜字如金的冰山形象完全不符…是因为我说不了话么？我伸手摸摸颈椎，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张嘴就是发不出声。

　　这时八尾转过身来对我道，“悟空只是把蛊虫吃了，但蛊毒已经渗进骨子里，他若碰了你八成会死。”他慢条斯理，我瞠目结舌：难道真要做一辈子哑巴？老天爷！！我没得罪谁啊！再说这种病…医院治得了吗？

　　“…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我眼睛一亮：八尾你是神！！

　　但是他接下来说得话让我一桶冰水灌顶而下。

　　“解毒的方法只有制蛊的人知道。”他说，“这些蛊是被‘罹’引来的，让你嘴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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