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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颜彻这个名字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他成了元都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柔妃的远房侄子，元惠帝面前的大红人，皇上会在五日后设宴册封他为外姓王，有人传言他长得比柔妃更好，也有人说他是另一个祸害，还有人说他好男色。
一时间想要自荐枕席的男子多了不少，上至贵族公子，下至青楼小倌。
不过颜彻却没有露过面，住在皇上安排的湘北府，就算外面门槛被踏破了，他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枯坐在书桌前，提笔作画。
顾长珩远远的看去，觉得真有意思，他竟然就欣然接受了，还有闲情逸致画画，附庸风雅。
都城的贵族子弟们，顾长珩倒是认了个全，一行人称兄道弟的去酒肆喝酒，倒是让顾长珩本家的兄弟姐妹嫉妒到眼红，就连亲爹来相认，还吃了瘪。
第三日，湘北府门口来了位不速之客，素来刚正不阿不搞裙带关系的谢启风竟然也登门拜访，要见颜彻，不过家中小厮得了颜彻的吩咐，说他不见客。
谢启风便候在门口等着，站了足足好几个时辰，期间见着顾长珩同朱锦玉一行人出门喝酒，朱锦玉见到谢启风时还嘲讽了一句：“这不是谢大将军吗？你就算求到这家也没用，我们要谢忱桓死，他就得死。”
谢启风板着一张脸，不言语。
“我师兄也不会见你的，他平生最讨厌谢忱桓那种死缠烂打的纨绔子。”顾长珩也跟着说了句，又劝道，“你还是早些回家，为他准备后事。”
“就是，毕竟他害死了易无措，那可是长公主的心肝宝贝啊。”朱锦玉一脸夸张的说道，“这谢忱桓也是冷血的紧，本就是异母同胞的兄弟，竟然还下杀手，天理难容，罪有应得。”
谢启风听到这话脸色更难看了，什么异母同胞，那个抛妻弃子的家伙，为了成为驸马，骗了长公主，害死了他唯一的闺女，留下可怜的孙儿。
易无措是什么性格，在都城人尽皆知，谢忱桓若是不反击，死的人便是他自己。
连城月也瞥了一眼谢启风，温声道：“谢小公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也免于谢家军受牵连，颜公子根基尚浅，你别教他为难。”
“多谢二皇子提醒，我再等等，若是等不到颜公子，我自会回去。”谢启风的想法很简单，他只是想要颜彻去见一见谢忱桓。
颜彻出门时已是未时，他在书桌前枯坐两日，揉碎了无数的纸，偏偏画不出娘亲的任何模样，他最终放弃，凌乱的草稿上凑出两个字——画魂。
颜彻见着柔妃的时候，便想到了谢忱桓房中的青儿，那个人皮鬼，他知柔妃似娘亲，却又不是娘亲，她身上或许有着娘亲的一些记忆，却不是她。
他这两日也是在回忆自己看过的那本师徒虐文，他经历过很多事情，无数的信息占据了他的脑海，这两日他进入了一种玄定的状态，不被外界干扰，就连玉龙真仙也进不了他的灵识窥探一二。
强大的屏障不似一个金丹修士该有的。
颜彻从记忆中搜罗到元都的所有信息，这里有一位十分厉害的画师。
他养了三千剥皮人，好在人皮上作画，画出的人来会有原来人的部分的神魂和记忆，以及一模一样的容颜。
他知柔妃不是娘亲，却远比娘亲身在后宫中更让他心碎茫然，画魂一技不能对活人施展，他的娘亲早就已经……
颜彻一定要找到那个画师，颜家上下138口人神魂俱灭，残缺的魂识全都将养在不妄山下长生碑中，灵气滋养着，或许要等上几百年，他们才能重新入轮回。
他唯一能找到的就是他娘亲，他有预感娘亲的神魂还是在的，他要问问娘亲仇人是谁？是不是——
楚狂！
若是真有那一日，他的剑锋便会对准了师尊的咽喉，欺师灭祖算什么？
他会教他死个明白的。
啧啧。
玉龙真仙感慨着这位小儿的心性，确实难得，这样的人不可能只止步于此，他或许能够带着自己重新飞升。
玉龙真仙抓心挠肝的想要跟颜彻说拜我为师吧，我们强强联合吧。
颜彻沉着一张脸，出门便遇上准备打道回府的谢启风，谢启风听见背后门开了，便回头。
“谢老将军？”颜彻顿了一下，四下张望了一番，“谢小公子了，他没有同你一起来吗？”
“颜公子啊，你可算出来了，我家小公子要被砍头了。”小安率先哭丧着脸说道。
颜彻一愣，问道：“为何？”
“还不是因为那个易无措，他的死被怪在少爷身上，长公主恨极了他，逼迫我家将军要么交出小公子，要么让三万谢家军北征巨人族，为皇上夺龙蛋。”小安像是倒豆子一般，叭叭叭全都说出来了。
颜彻愣了一下，道：“巨人族力大无穷，三万谢家军等同于送死。”
“可不是，还听什么妖道说要将谢家军练成不惧死亡的僵尸，让老将军献祭自己……”
“好了，小安闭嘴，老头子今天来找颜公子不是为了说这个的。”谢启风叹息了一声，不过短短半个月，怎么看上去他竟老了许多。
颜彻立即定了定神，问道：“谢将军，有话直说。”
“我想你去见见他，也算了却他一个夙愿。”谢启风抓着颜彻的手，眼神悲戚，“我知道你不喜他，他打小就无父无母，我也疏于管教，养成了这个性子，可是他对你是真心实意的爱慕。”
“我知道。”颜彻听到这里心中有愧，不管是对待谢将军的孙子还是他喜欢的谢忱桓，他都不该为了自己私利喂他吃下绝情丹的。
谢启风还要说什么，颜彻便道：“谢将军，你放心，我去找皇上求情，让他放过谢小公子便是。”
“可是……”谢启风还要说什么。
颜彻却拍了拍老将军的手，笃定道：“将军，你放心，我肯定会将他安然带回来的。”
——
昼伏夜至，画师在纸板上又记上一横，高台之上，永不见天日的楼阁中，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千零五十八天了。
屋子里浓郁的血腥味从最开始的不适到现在的习以为常，最新的画布又送来了，他稍一触碰，入手细腻，如凝脂一般，一张人皮的模样在他心里徐徐铺程开来，身边伺候他的人托举着颜料，他执笔又落。
“你今日不画那位了？你说的模样，恕我想不出来。”他侧着脑袋跟身旁的人说。
“你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朕养着你还有何用？”连城覃冷厉的说着。
乐棺哼笑一声，似乎在嘲笑连城覃的无知，他道：“在下见识浅薄，不知陛下可否让我见一见那人？”
连城覃听到这个请求，觉得好笑：“你还看得见吗？”
乐棺朝着他歪了一下脑袋，道：“我自有我的办法，或者，像之前那般，将带来这里，让我细细查看。”
他是世间最好的画师，却瞎了眼，眼睛朝外凸起，上下眼皮长在一起，远远看去像是被烛液封住一般，只有知道他的人才明白，他天生如此，生的怪异。
他一出生便被当做怪物丢到了乱葬岗，被一个善人捡了回去，他天赋异禀，在画技上尤有造诣，后来善人家落魄了，他跟着主人家的少爷，四处流浪帮人画敛容赚钱。
连城覃沉吟片刻，道：“明日，宫中设宴，你且去看看他。”
“好。”乐棺温和的应下。
连城覃忽然阴冷着一张脸，道：“你最好别给我使花招。”
“陛下，我孤家寡人一个，还是瞎子，能使什么花招？”乐棺声音十分轻柔，与他斯文的外表十分相配。
连城覃警惕的看了一眼乐棺身后的那些东西，呵斥道：“管好你的那些怪物。”
说起怪物，乐棺忽然笑了起来，他嘴角咧开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可怖，他自己却不知，连城覃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陛下，我的画布快没了。”乐棺露出为难的模样。
连城覃皱着眉头，道：“天牢里有死囚，你看着带走便是。”
“谢陛下。”乐棺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连城覃匆匆离开，走下摘星楼的时候，他便听到那些怪物在哭喊好疼，她们身上的血止不住了，希望画师大人救救她们。
“怎么可以说你们是怪物了？你们只是没有皮了而已，我会帮你们找回来的。”乐棺拍了拍伏在自己脚边的剥皮人，指尖沾了一滴粘稠的血液。
乐棺捻了一下血滴，放到唇边，舌尖将血滴卷进嘴里，发出长长的叹息声，半响才道，“去吧，去天牢里挑选适合自己的皮。”
剥了皮的鬼匍匐着从摘星楼的墙壁上爬了下去，密密麻麻的红色血人，只有眼睛是白色的，在月色下显得极为可怕，他们的目标便是天牢。
“啊，比冷凝香还好看的人，会是她的儿子吗？”乐棺拿着笔放在嘴边，想了半天，拿出针线篓开始缝制新衣，一针一线摸索着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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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章写了一天，感觉写的有点慢，有点点卡文，等我整理一下细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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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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