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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韩器走近前来,他身边还跟着一名粉衫少女,年纪与辜月相仿,一张颇清秀的瓜子脸,眉眼与韩器隐约有那么二三分相似,正有些好奇地打量辜月,见辜月看她,便露出一个笑来。
“这是小妹,”韩器眼中含笑,解释道:“她方才在雅集上听见谢小姐做的好诗,心中甚是仰慕,又听说我与小姐相识,便厚着脸皮让我为她引荐一二。”
辜月听了,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啊?”
她都有些迷惑了,那首随口编的打油诗真的这么好吗?难道她是什么天纵之才,胡先生每日敲打她,是为了让她不要太自满?
正在她胡思乱想间,韩家妹妹已上前来,笑盈盈地向她行了一礼,道:“我叫韩观芍,观花的观,芍药的芍。”
辜月连忙回礼,也自报了家门,韩观芍提议道:“谢姐姐是要出去吗?我们可否同行?”
辜月看了谢逐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答应下来,于是几人同行,韩观芍看着文静,性格却很外向,与她的兄长韩器一般,爱笑,人也活泼,她笑起来眼睛微眯,别有一番娇憨意味,显得很单纯,没什么心计。
她见谢逐与韩器两人落后一步,便悄悄问辜月:“谢姐姐可是与清乐公主有过嫌隙?”
辜月有些意外,韩观芍又连忙道:“我并无其他的意思,只是方才在雅集上,觉得公主似乎……有些针对你?或许是我多虑了。”
她踌躇道:“若是真的,谢姐姐往后还需多加小心。”
辜月当然知道谢容晴刚才是故意刁难自己,但是她更好奇韩观芍的用意:“小心什么?”
“怎么说呢?”韩观芍蹙起眉,苦苦思索着措辞:“清乐公主她……她的脾气有些傲,又因身份尊贵,不太看得上寻常人,但凡是她看不上的,便会蓄意刁难对方,再者她是公主,一些人为了讨好逢迎,又或是投其所好,也跟着落井下石……”
说到这里,她又道:“若谢姐姐没有得罪公主,那是最好的了,权当我这番话是小人之言,不必放在心上。”
辜月讶道:“倘若我与她有嫌隙,你如今又来提醒我,让她知道了,岂不是也要记恨你?”
韩观芍却不甚在意,耸了耸肩,道:“何必等到她知道,我早已得罪她了。”
辜月更惊讶了,好奇道:“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韩观芍叹了一口气,道:“要怪就怪我爹,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有一回碰到公主殿下,她问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叫韩观筷,或者韩观碗的,还说我名字土气。”
她气得脸都红了,道:“从那以后,整个京师都传遍了,她们背地里都嘲笑我,叫我韩观碗,还有些过分的,当着我的面儿打趣玩笑,我若与她们争辩,又说我小家子气,爱较真,上不得台面。”
说到这里,韩观芍又对辜月道:“所以,咱们这位公主殿下看不惯谁,可不一定是别人做错了什么,哪怕你什么也没做,光站在那喘气,就已经开罪她啦。”
听了这话,辜月深以为然,才明白韩观芍为何特意来和自己说这些话,原来同病相怜,遂道:“我知道了,多谢你的提醒,我日后会留意的。”
韩观芍又笑了,道:“好在她今日刁难你,可没得逞,你作的那首打油诗,大家都说好,就连太子殿下也赞不绝口,你瞧见她的脸色没?当时都绿了,可真是解气。”
她说得眉飞色舞,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辜月的崇拜之情,韩观芍受了这么久的气,如今终于能看到谢容晴吃了一回瘪,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辜月亦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看来这位公主殿下大抵眼睛有些毛病,看谁都不顺畅。
韩观芍的性格好,活泼热情,直言不讳,同行这么短短的一段路,辜月对她的印象已经颇好了,临别时,她对韩观芍笑道:“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芍药花很漂亮,还是一味药材,有疏肝解郁、补气养血之功效,颇为名贵,嘲笑你的那些人,才是无知浅薄的。”
韩观芍一怔,微微睁大眼睛,辜月已别过她,和谢逐上了马车,隔着帘子向她挥手道别。
韩观芍也招手,直到马车远去,一柄折扇敲了敲她的额头,韩器戏谑道:“还看,看什么看?回去了。”
“你又打我,”韩观芍气得捶了兄长一记,又道:“你听见没?谢姐姐夸我的名字好听。”
韩器想起辜月之前听见他名字时的反应,唇角扯了扯,道:“没听见。”
韩观芍一边走,一边絮絮念道:“芍药,观芍,我也觉得好听,比你的寒气好听多了,凭什么那些人不笑你?谢姐姐说得对,是他们无知浅薄,哥,我不想改名了。”
韩器懒得接话:“随你。”
韩观芍又道:“你说我们办的赏春集会,到时候要不要请谢姐姐来玩?”
韩器立即来了兴致:“这却可以,你给她写个帖子,看她来不来。”
……
回程的马车上,辜月还在想韩观芍方才说的话,谢容晴今天吃了这么大一个瘪,想必更加讨厌她了,以后有谢容晴的场合,她还是少去为妙,免得又生出什么是非来。
辜月倒不是怕事,只是觉得麻烦。
她正思索间,无意中转头,发现谢逐正盯着自己看,也不知看了多久,下意识道:“怎么了?”
谢逐摇摇头,他比她高出许多,这么看过来,凤眼微垂,半阖着,透着一股慵懒之意。
任是谁被他这么一错不错地盯着,都要面热,辜月只好别过头去,看着轻晃的马车帘子,不禁想起来时的情景,自己和谢逐之间的关系算是缓和下来了?
那他们现在该和好了吧?
这么想着,辜月又偷眼去觑谢逐,谁知他竟还在看自己这个方向,连姿势都没动过,辜月开始疑心,低头望了望,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是有什么东西吗?”她又问。
谢逐顿了一会儿,才道:“这里。”
他说着,伸手在她的鬓间碰了一下,动作轻轻的,然后才移开,辜月抬起头:“是什么?”
“一片花瓣,”谢逐道:“我帮你摘掉了。”
辜月便没细究,她心里想着别的事情,趁两人关系和缓下来,她再次郑重地向谢逐道了歉:“那日在书房弄坏了你的东西,实在对不起,想来那个锦袋对你意义重大……”
谢逐认真地听完后,才道:“那些,是姝儿的东西。”
辜月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其实她早已有此猜测,所以才更加过意不去,她冒顶了谢幼姝的身份,还弄坏了她的东西,怎么看都实在太过分了。
“她小时候总喜欢跟着我,见到了什么好看的好吃的,都要巴巴地送过来,”谢逐扯了一下唇角:“一朵花,一片叶子,半块糕点,我虚长她几岁,却自诩懂事,又长在王府,什么没见过?她送来的那些东西,我一样都看不上。”
“兴许因为她是女孩的缘故,母亲偏爱她更甚于我,我心中不平,但是为了讨母亲喜欢,即便心里烦她烦得不得了,面上还要装出好兄长的样子夸她。”
谢逐的语气淡淡的,道:“你或许不知道她有多讨人嫌,我去哪里她都要跟着,我练字看书,她也要看,把我的书和要交给先生的功课,写得乱七八糟,她看我喜欢园中的花,就擅自摘下来插在瓶中,还向我邀功,我骂了她一顿,她能哭半日,哭完又跟了过来,不长记性。”
“倘若我去哪里,不肯带她,她就要哭闹不止,十分烦人。”
他嘴里说着谢幼姝烦人,可辜月看见的,全是遗憾与后悔。
“我虽然嫌弃她,却从未想过要扔掉她。”
说完这句,谢逐便沉默了下来,低垂着眼,仿佛只要这样,便不会叫人看清他眼底的情绪。
辜月不知如何安慰,她有些恨自己读书少,此刻语言匮乏,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便只好道:“无妨,你以后一定会找到她的。”
谁料谢逐却道:“不可能了。”
辜月一怔,这短短四个字,如电光一般划过她的脑海,她忽然想起谢逐当初见到她时的态度,想起她告诉谢逐那个死在医馆中的假冒小姐,想起她第一次见到谢逐是在千佛寺,想起谢逐站在佛堂里,那些长明灯与诵经声……
她想起谢逐说过的那句,人若是活着,早晚会有重逢之日。
那些细枝末节交织在一起,原来一切早有预示,只是辜月太笨,她没猜到真相。
谢逐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假冒的,根本不是因为辜月在千佛寺骗了他,任何一个人前来王府,说自己是宁王的女儿,都会被他认出来。
因为真正的谢幼姝已经死了,死在了她五岁的时候。
这就意味着谢逐再也不可能得到谅解,他的余生将会活在痛苦之中,直到死那一日才会消弭。
谢逐低垂着眉眼,薄唇紧抿着,面无表情,辜月恍惚想起那一日在千佛寺的佛堂中看见他,梵唱声声,木鱼叩叩,谢逐立在悲悯的佛像下,形单影只,周身弥漫着近乎痛苦的沉默……
辜月看着他,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同时心里也泛起几分难受和酸楚来,她想起自己当初还说了什么狗屁话,不要重逢,宁愿她爹死了算了,倘若时间能倒回,辜月真想冲回去捂住自己的嘴。
她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要做些什么,令谢逐心里好过一点。
于是辜月想了想,伸出手去,覆在他的手背上,后者微微一震,片刻后,忽然反过来用力将她的手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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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鹤》
又名《仇人死后我看上了他的小妾》
长平侯沈炔死的那一日,雪鹤站在他的灵位前,哭得很伤心。
她生得极美,哭起来也极美,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她。
传言沈炔在世时,极爱这个小妾,捧在手心里宠着,要星星不给月亮,如今沈炔死了,雪鹤如此伤心,想来也是有情有义的女子。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直到李玄序出现。
身为京城新贵,李玄序与沈炔有着深仇大恨,两人时时针锋相对,如今沈炔身死,他不请自来,如胜利者般的姿态,令长平侯府的人咬牙切齿。
李玄序欣赏着仇人的牌位,看见了旁边的雪鹤。
片刻后,他向雪鹤伸出手:沈炔已死,你再无依靠,不如跟我走。
雪鹤的哭泣停了一瞬,便握住了李玄序的手。
雪鹤人如其名,天生一颗冰雪心,她不在乎男人,只在乎自己,于她而言,李玄序和沈炔没有任何分别,她可以为沈炔哭,也可以为李玄序哭,如果李玄序想的话。
李玄序听了这话,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多谢,我不需要。
起初,李玄序只想在沈炔的灵位前羞辱他,才要走了雪鹤。
后来,他发现被羞辱的人好像是他自己。
在被人暗杀,濒死之时,李玄序想起家中的雪鹤,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他还不能死,他死了,那小没良心的又不知要跟谁跑了。
历经九死一生,李玄序终于回了府,好消息是,雪鹤还在。
坏消息是,沈炔没死,他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