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远 春颜笑

　　我们回到了中都。冯熙重跟我说，“你父亲果然比我们先到，数日前已经回来了。”他消息真够快的。“那直接送我回家好了。”他点头。

　　进门之后，还没到大厅。我听到争执的声音。

　　“如果我想做官，二十多年前，就在大理国做了皇帝，不会等到今天！”父亲的声音很激动。

　　“你不要不识抬举……”一个陌生的声音，我正疑惑是谁这么大胆敢对我的父亲这么无礼，准备走进去，就听到忽必烈的声音，“术儿赤闭嘴！姑父，我知道您对权贵一向不耻，但现在推行汉法，那些贵族们反对声很大，我需要您的帮助。我不会封您任何官职，但是授予您相同的权力，以方便您更专心研究汉法。”

　　“我老头子已经老了，现在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汉法，我了解得不比你多。这些事，你也不需要我帮忙。你们还是，请回吧。”我父亲下了逐客令。

　　铮的一声，兵剑出鞘的声音，“你竟敢对大汗无礼。”

　　“住手！”我和忽必烈几乎同时喊出。

　　我奔进大厅，站到父亲身边，瞪着忽必烈。他身边的武士已经把剑收了回去。

　　“慕颜，你终于回来了。”他望着我。“是的，我回来了，我回来看你怎么杀我阿爸。”我冷笑着。他忙转身甩了那武士一耳光，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手下太无礼，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噙着眼泪，用力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忽必烈，如果不是得到你的允许，以你的脾气，你的手下怎么会对你敬重的人出手呢。你又做那么多呢。”

　　那是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当年坐在我身边，陪着我度过最伤心难过日子的温柔表哥，就在刚才，已经死了。

　　他一时语失。我扬起头，深深地呼吸，因为用力忍眼泪而来的疼痛感。我扶着父亲，转头对他说，“阿爸，我是回来接你的。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回来这里，好不好。”父亲望着我，握着我的手，点头答应，“好。”

　　我抬头看着跟我一起进来的冯熙重，毕竟一路上我已经当他是我的朋友，“谢谢你送我回来。不过现在又要告别了。”

　　“慕颜，你给我机会，让我解释……”忽必烈拦住我，他的眼神里充满祈求和悲伤。我推开他的手，“我给过了，我肯跟着冯熙重回来，就是给你的机会。可是你给我的，我承受不起。”

　　他抓着我的胳膊，“我真的需要你留在我身边，不要走好吗。我真的没有伤害姑父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他帮我。我需要你们。”“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你不是爱我，你只是需要有人爱你。不要再拦着我了，除非你想我现在就死在面前。”

　　我闭上眼睛，一滴眼泪落下来。我在心里发誓，这是最后一滴为忽必烈而流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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