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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
从圣堂回来的萨麦尔一脸抑郁。
“你怎么了？”
“哎。”他叹口气，坐在贝利尔房间里的椅子上不说话。
“你到底怎么了？”贝利尔没办法，只能把头从那本书里抬起来。没错，自前天从第一天回来后，他又捧起了那本《生命是如何创造的》，着了魔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默读。
“哎。”萨麦尔丝毫不懂得见好就收。
“你再不说，我就把你扔出去。”贝利尔威胁地举了举胳膊。
他的胳膊下睡着赛斯，这下赛斯也被吵醒了，它不快地冲萨麦尔“嘶嘶”叫了两声，吐了吐舌头。
这下可好，萨麦尔一下子惹恼了两位小朋友。
“你不懂我的忧伤，”萨麦尔举手投降：“我现在太难了。”
“你到底怎么了，”贝利尔实在被他烦得没办法，只能把书合起来，放到枕头旁边。他踩着拖鞋，坐到了萨麦尔的对面：“快说，说完了赶紧滚。”
“呜呜，小贝利，”萨麦尔假哭两声，酝酿了一下情绪，配合着沉重的语气说：“我今天被召到圣堂，路西法大人让我以后去第五天训练天使团。”
“你？训练天使团？”贝利尔傻眼了：“多少天使？”
“呜呜，两百万。”萨麦尔说：“是主力兵团，其他的兵团大多在第二天驻守，有的在第三天训练。”
“不对啊！”贝利尔觉得不对劲：“上次拧下撒旦脑袋的不是玛门大人和利维坦吗？怎么不让他们去训练主力军团？”
“哎，”萨麦尔说：“所以说我讨厌他的性格，他替利维坦申请了加翼，自己申请了基训河的黄金开采权作为奖励，然后带着六翼的利维坦开溜了......”
“什么？！在这种时候？？？”贝利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玛门大人不是应该站在前线保卫七天吗？！”
“玛门说这种乱糟糟的时候金币的稳定更加重要，如果金币的价格跌落，天使们的私人财产保不住，七天内部就会乱成一团，到时候撒旦使出两只黑魔法球直接炸到第七天都不是问题。”萨麦尔思考了一下玛门的说法，把原话说给贝利尔听：“没想到路西法大人听完了就放玛门和利维坦去开采基训河的黄金了。”
“我的耶和华啊，”贝利尔喃喃念道：“那前线怎么办？”
“这倒不担心，之前是恶魔出其不意，现在阿撒兹勒和别西卜都去第二天守着了，撒旦想从他们手上讨到好处还是挺难的。”萨麦尔倒是不担心。
“那你叹什么气？”贝利尔更迷惑了，训练两百万主力天使团，那不是升职了吗？这个工作一听就是个比“伊甸园种葡萄树”更高薪的工作啊。
贝利尔暗搓搓地想：而且除非打到第五天，不然萨麦尔简直是又安全又高薪。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萨麦尔有点心虚，左看右看就是不看眼前的贝利尔。
“嗯？”
“那个，我说一个人管不来二百万天使，路西法大人说......”萨麦尔看了一眼贝利尔，又立刻移开了眼睛，他盯着桌子上的杯子，嗯，杯子里还剩半杯水：“说让你帮我。”
“什么！！！”贝利尔一下子站了起来，动作太过剧烈的他撞到了桌子，那半杯水就开始晃荡了：“你开什么玩笑？我哪有什么资格帮你管二百万天使军？”
萨麦尔眼疾手快地扶住那半杯水，说：“所以......路西法大人说要帮你升翼，而且今天已经把我升到了炽天使的位格。”
“什么？！！！”贝利尔第二次发出这种尖叫声，但这次喜大于惊：“真的吗？真的吗！！！”
贝利尔的脸笑开了花，二百万天使团算什么？就是三百万，四百万，一千万他都不怕。
“等等，这么高兴的事你叹什么气？”贝利尔板回了脸问萨麦尔。
萨麦尔捂着杯子，支支吾吾地说：“哦，那什么，人间过得速度很快，你知道的吧？”
“七天一日，伊甸的人类算度过一年，人间？”贝利尔想了想，坦白说：“人间多少年？我没听说过。”
“时间流速是不同的，”萨麦尔用手指沾了点水，在桌子上画曲线，他先画了一条平行的直线：“当人类的智慧很低的时候，流速很快。”
接着画了一条上升的螺旋曲线：“当人类的智慧达到一定的标准，流速会变慢。”
螺旋曲线越往上升越窄小：“一直变慢，一直减速，直到......”螺旋曲线的最顶端只剩下了一个点，萨麦尔又沾了点水把这个顶点圈起来：“直到人间的流速与地狱和七天一样。”
“这很奇妙。”贝利尔觉得很神奇：“为什么会这样？”
萨麦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神昭。”
“照这样看，神很希望人类拥有智慧，”贝利尔说：“那为什么亚当与夏娃吃下智慧果的时候神那么生气。”
“也许神并不厌恶人类拥有智慧，他只是厌恶人类因为智慧而变得邪恶。”
桌子上的那点水痕逐渐蒸发了，很快就只剩下那个小小的圈。
“所以，”萨麦尔又叹了一口气：“现在人间的流速非常快，亚当与夏娃的后代越来越多，如果每个人类的死亡都需要我去管肯定是管不过来的，但是遇到了特殊的灵魂，神就会下神昭让我去接他的灵魂。”
萨麦尔这是要去出差？
“比如？”
“比如明天是二百万天使团训练的第一天，但是我要去接一个叫摩西的人的灵魂来圣殿进行审判。”
“所以？”
“所以，明天天使团训练的第一天，只有你一只天使来负责了。”萨麦尔小心翼翼地说。
“我，一只四翼天使，主力团，两百万天使？”贝利尔深吸一口气：“你在逗我？”
萨麦尔：“......”我哪敢逗你。
贝利尔强忍着怒气，说：“你就不能等训练结束了再去？”
“照现在的人间流速，结束了再去的话，摩西都投胎几十次了。”
“提前去？”
“那他还没死呢。”
贝利尔沉默了。
萨麦尔试图安慰贝利尔：“其实也还好，哈哈哈，你别太紧张，主力团都不难搞。”
是很难搞，但我不敢说。
贝利尔默不作声。
“嘿！小贝利，你仔细想想，这可是你一战扬名的机会啊！如果有人挑战你，你就把他一拳打趴下。”
“谢谢，我是一只使用魔法战斗的力天使，而我使用的是在第五天的训练场上用不了黑魔法。”
“......”萨麦尔竟然给忘了，他重振精神，再接再厉：“换个方面想，明天等我回来，我就带你去圣堂加翼，多好，贝利尔，是你梦寐以求的六翼啊！”
是啊，如果我还没被那群一定会因为不满和不屑挑战我的天使军削死，我就可以加翼了。
贝利尔冷漠地想。
“我明天请假，等你回来再进行训练。”贝利尔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逃避是一种可耻行为，笑话，一个人面对两百万不服你的天使军才是傻子吧。
“好吧，”萨麦尔在被推出房门前的最后一秒妥协了：“如果你坚持的话。”
门怦地关上了，萨麦尔扯着嗓子补充：“那就后天再训练，明天我提前去圣堂请假，你就在家等我，等下午我回来了再带你去圣堂加翼，后天我们一起去第五天。”
其实萨麦尔不知道，门内的贝利尔已经笑弯了一双眼睛。
遇到了萨麦尔后，他的梦想都实现了。
无论是鼓鼓的小金库——他种了好多天的葡萄树，足够他成为一只颇有金币的天使，或者是升为六翼的野心。
更重要的是，他不再孤独，不再无家可归，甚至连“请假不去”这种他曾经不敢想的任性和无理取闹都能够被人包容。
原来他，真的可以如此幸运——从遇到萨麦尔开始。
但是，夜幕已经降临，星轨横过远空，第六天的每一间屋子都亮起了烛火。
萨麦尔却没有回来。
贝利尔焦躁地在屋子里踱步，他不停地从窗户向外张望，每一个从外面街道上传进屋子的脚步声都引得他这样的动作。
又是一阵脚步声，他凝神望去，又失望地垂下眼睛。
不是他，不是萨麦尔。
他转头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三点了，不能在等了。
他拽起搭在椅子上的朝圣袍，向外奔去。
门关起的声音惊醒了赛斯，赛斯抬起身子转转脑袋，没有发现贝利尔。它小小的脑袋在空中绕了两圈，最后还是抵不过困倦，又埋进了被子里睡着了。
圣殿是白天，萨麦尔不在圣殿，贝利尔从门口的女天使那里知道了拉斐尔也不在圣殿，他短暂的思考，立刻决定掉头去圣堂。
圣堂的构造与圣殿几乎一样，只是殿顶的弯月石雕变成了圆日，贝利尔没有心情多看，他趁着夜色混进了圣堂里。
圣堂的夜与圣殿的夜一样宁静，同样没有天使看管。
贝利尔走上圣堂的占星台，惊讶地发现这里并没有大片的月亮花，只有荒芜的土壤簇拥着孤零零的占星台。
占星台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寂寞的古藤旧椅，带着古老的气息。
椅子的把手被磨掉了些藤皮，显得斑驳沧桑，靠背的位置上垫着两块带着羊毛的羊皮软垫，那软垫磨损的也甚为严重，想来常被人使用。
座椅上端正地放着三本书。
贝利尔拿起了一本，书皮是眼熟的小羊皮，他翻开书面。
书是非常常见的魔法书，记载了很多常见的白魔法咒语，但是在一条条咒语的旁边有着整齐的标注。
标注很整齐，花体的字母连成一排排花朵似的文字。
但贝利尔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起来。
这些字，太让他熟悉。
这样的遣词，这样的笔迹，赫然与《生命是如何创造的》一模一样！
这里是圣堂，能经常坐在圣堂这个位置上看书的人会是谁？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路西法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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