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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
左尧现在的感觉如同是深深陷入泥泞的沼泽地,越是挣扎,越是往下陷,直到被淹没。他缓缓的吸着烟,烟雾一圈一圈的吐出。他直直的看着对面的欧星川。
欧星川优雅的靠在椅子上,俊雅的脸上若有似无的微笑看的人心里直发慌。进出包间的服务员直忍不住,偷着眼看欧星川,然后面红耳赤,心跳加快的的退出包间。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他们第二次正式的见面。
第一次在七年前,欧星川走的前夜,主动找的左尧。给了他一张空白的支票,只说要好好替他照顾寞汐。可是却因为这样,他与寞汐彼此整整丢失了七年。
“左尧,其实你跟寞汐真的很像!”跟她一样的偏激,一样的固执倔强,只认为世界不是白并是黑。
左尧又缓缓从舌间吐出一口烟雾,没有答话。对于如此雅致的地方,他显得格格不入。
“正因为你跟她那么的像,所以对于你做的任何事情,曾经的,现在的,伤害我的也好,伤害寞汐的也好,都可以无所谓,不计较。只是对于未来,我希望不要再继续!”欧星川尽量让自己的话语不伤害他,所以小心翼翼,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正确。
啪!啪!啪!
掌声响起,连着他哈哈的笑了起来。
掌声与笑声混杂,在明亮的包间里似乎带着一股凄凉的回音。
“说的太好了,你们多么的伟大!”左尧有着隐隐的嘲笑。只是胸口处好似被沼泽的泥泞牢牢的困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只是徒劳的挣扎,然后感觉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沼泽,再也找不到出路了,外面早没了他的出路。
曾经为了不让欧星川回来,为了把寞汐留住,阻断了所有他们之间可联系的方式。
他给欧星川提供了一张又一张寞汐笑容幸福的照片,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些照片不过是伪造而已。
“为什么不回来呢?既然知道是假的,为什么不回来!”手中的烟已经逐渐燃成灰烬。
欧星川的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深刻到无法掩饰。
为什么不回来呢?他也问过自己千百遍这个问题。
可是曾经他没有能力回来,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也没有能力回来!
天气阴冷,似乎还飘着点点细雨。
走出包间到酒店的大堂,外面的阴冷空气随着缝隙丝丝往里吹着。欧星川始终优雅的微笑着,每经过大堂的顾客也好,服务员也好,无不被他那优雅的气质所吸引,频频回头看他。
而左尧只是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后边跟着两个亦步亦趋的保镖。
“少抽点烟吧!”欧星川修长而干净的手放在后背,习惯性的轻轻的揉着。只要天气一潮湿,或者下雨天,后背腰部的位置并会隐隐作痛。
左尧看了他一眼,无声的把打火机收进了口袋,然后带着后面的两人迅速走出酒店的大门,消失在蒙蒙细雨中。
欧星川也随后出去,坐在他那黑亮的房车中,看着蒙蒙的细雨,看着阴阴的天,直等着腰部隐隐的疼痛消失,才开车往寞汐的设计院方向去。
寞汐蓬松的长发飘着阵阵清香,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她淡漠的抱着装有阿姨骨灰的盒子,缓缓的放入墓碑中。
阿姨的葬礼很冷清,甚至算不上葬礼,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参加,全程只有一个人。从医院认领了阿姨的尸体到火化,到葬入墓碑。
其实她是不陌生的,曾经,妈妈的后事,也是阿姨带着她这么一步一步的完成,不同的是,那时候,她还会心痛,会难过而哭泣。而现在,她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几近麻木的把阿姨的骨灰埋入墓碑底下。
这块墓地因为鲜少有人来,所以很宁静。郁郁葱葱的小树,枝头偶尔停着几只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以前来看妈妈时,她总会带一些鸟食,撒向天空,然后静静的看着它们飞舞着争夺食物。
也许是妈妈在这里,所以她也特别的喜欢这个地方。所以,她不顾墓地管理员的劝说,任性的买了两块墓地。中间的墓碑是空白的,旁边一个是妈妈的,一个是阿姨的,把她们葬在一起,那么她们就在也不会寂寞孤独了。
看着中间那块空白的墓碑,她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将来自己也躺在这里,应该会不错,旁边有着自己最亲的人陪伴,那么死后,也不会孤单了吧。
看着那并排摆着的三块墓碑,妈妈慈祥的跟着她笑,那个墓碑上,已经有点点斑驳的痕迹,红色的墨迹已经淡的几乎看不见,毕竟过了那么年,经历了那么多的风吹雨晒。旁边阿姨的照片还是崭新的,但却没有半点笑容。记忆中阿姨就不曾笑过,所以她翻箱倒柜的找,也找不出任何一张阿姨笑的照片。看着这样三张墓碑,凄凄凉凉的孤独立在那里,坚强如她,也晕眩到就要接近崩溃。
心中翻滚着满满的酸楚,那翻江倒海的疼痛一阵高过一阵。
妈妈不顾世俗的眼光,不顾家庭的反对,执意为了她深爱的男人生下了她,然而终是逃不过楼家女人的命运,那个男人背叛了她,违背了他们之间的誓言。
阿姨终其一生都在抱怨,痛苦中度过,嫁了一个又一个男人,却始终得不到她想要的幸福。
楼家的女人都是什么的命运呀?
一抹凄凉的笑容自她的脸颊中慢慢的散开。仿若绚烂的烟花消散后的悲凉。
头顶上盘旋着那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仿佛是感受到寞汐的悲凉,
所以它们的鸣叫声如同泣血般犀利,让人心里不断的发麻。
难道这就是楼家女人的命运?真的只能是这样?
她不相信,她要证明那个血咒是可以破除的。
妈妈,女儿一定会得到真爱,得到幸福的。
楼家的女人是可以得到幸福的。
她会证明的。
脑中闪过欧星川那张温雅的脸庞。
她要证明的,哪怕有一天她会粉身碎骨,她也要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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