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的英灵

　　——我们？
　　男子放下手中的魔杖，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桌子上趴下来，侧过头眼中的情绪复杂。

　　——我已经做完自己能做的事情啦。
　　——不过那位王怕是很生气吧，无能为力什么的。

　　——不过说到底、即使冠以再多的虚名，在那个时候......我们都无能为力啊。

　　*

　　“所以你真是个傻子！”
　　少年形态的英灵死死瞪着她，话语给人以咬牙切齿的感觉——不是错觉。“不过是些令人厌恶的魔术师！你竟然栽在这种人手中！你——”他似乎想说些尖锐的话语，最后却只是憋出一句。
　　“你这样还不如被我吃掉！”

　　“......噗。”

　　“你笑什么？！”安哥拉更气了，不过看在藤丸立香眼里就像只......生气了又不忍心闹上来于是气的喵喵乱叫的.....猫？
　　虽然自称是犬系，但傲娇的性格明显就更像猫嘛。
　　不过这个想法还是不能说出来的，让不管什么时候都挂着笑地憎恨着一切的复仇者露出这种表情，想来也是气得狠了。

　　她从不否认自己对英灵的偏爱，就像她非常坦然地讨厌着所谓“正统的魔术师。但是百倍的滤镜之下，久别重逢后他们带给她的全新的感动，也是真的让人心生暖意。

　　“我知道小安是心疼我。”少女熟门熟路地顺毛。复仇者出现后黑泥便也乖巧地缩到一边，其中的那个意识更是不再试图搞事。所以刚刚还在担忧的一群人此时也只能安静地当个听众......看着安哥拉神情兴奋到诡异的言峰绮礼除外。
　　“才不是！”安哥拉看着更生气了，“哈，忘恩负义的人类，明明是【救世主】还被这样对待——他们都不知道你走了多远！做过什么——他们该死！”

　　“所以我不是复仇了么，整个魔道都被我清洗了一遍——别生气别生气。”看他气的本体都快露出来了，少女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头，“我知道小安担心我，但我也没那么脆弱。”
　　“这不是你不找我们的原因！”复仇者仍然气鼓鼓的，但是声音稍微低了一点，“你明明应当好好活着的……你不应该像我一样。”
　　——被囚禁、被伤害、被恩将仇报。

　　两个人的话透露出太多消息，原先他们对于【藤丸立香】的印象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覆灭了魔道的强者，但是——

　　【救世主】

　　黑色的英灵用这个词来形容剑阶的英灵。在场的误入者又不是傻子，但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的故事太过于惊世骇俗，以至于除了卫宫切嗣，都下意识地拒绝了这种可能。
　　而安哥拉看着众人的表情默默开心了一点。就是这样嘛，就是这样才对，他的御主曾经为这世界做了多少、最后却得到了什么——就是应当让所有人都知道啊！
　　她不愿意多说，但没关系，因为她也不会隐瞒。会被问到的，一旦涉及生死攸关世界存亡的问题，谁都会重视起来的——而他们并不知道那只是另一条世界线的奇迹。

　　【愿你的荣耀传颂于世。】

　　藤丸立香......藤丸立香并没有发现复仇者的小心思。她只是想到了死去升上英灵座时，得知她的遭遇后可以说是快要气死的一群英灵。
　　尤其是某位全知全能的王咳。

　　因为世界线的修复，即使是并未死去的梅林也没办法再以英灵之身应召，从封印指定的梦境中唤醒她已经是尽力了。
　　而在没了迦勒底也没有圣杯战争的她的世界，即使有情报官给她偷渡过来的圣杯，也没办法进行英灵召唤。
　　虽然说主观意愿上也不想召唤英灵......这是她的仇恨，是她能够做到、并应当为之努力的事情。

　　不过大概正因为如此，怎么说呢，在英灵座很是被狂轰乱炸了一阵子。毕竟做不到和根本不去做是两回事啊！一直在看她的英灵们都记得呢！
　　（某闪：呵。）
　　以此类推。一直在圣杯中寄身、未曾登上过英灵座的小安，在知道之后，大概会有个什么反应......
　　糟、糟糕了！

　　于是少女果断开始转移话题。“还说我呢，被自己的造物坑了一把这种事情，自己也该反省一下吧？！”
　　安哥拉：……

　　的确是被坑了……否则在仅剩一骑英灵的情况下，醒来的应当是他自己。
　　结果被连生命都算不上的家伙给搞了这么一出。没有意识的此世全部之恶也是可以被利用的，特别还是出身同源。如果不是藤丸立香用令咒下令，也许他真的会一直沉睡下去。
　　不过换个角度，正是因此现在的【他】才能出现——藤丸立香能够命令的、自然是曾与她结缘的【安哥拉·曼纽】。
　　否则出现的“祂”，或许就是随便找个人当做模板是男是女都不确定的生命吧。

　　少年微笑的弧度都没有变化，一点都看不出刚刚暗地里扼杀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还是死去吧，你说对吗？
　　他可是复仇者啊！压根没什么美德的恶人，如何能让他懂得分享懂得忍让懂得原谅？
　　他在乎的蔷薇，最开始是做不到，现在则是不想——不想伤害她。那些或许有过的、侥幸保留的、最终得到的微薄的可以被称作好的情感，都被付诸于一人身上。

　　所以啊、所以。
　　他仍在微笑，而唯一能看出他或许是做了什么的人，却压根不会知道那东西曾经有过的想法。
　　——谁都不能伤害她，我也不能。

　　考虑到差点翻车的小伙伴的尊严问题，藤丸立香体贴地并不揭穿他暗中的动作，现在需要纠结的是另一个问题。
　　“唔。”金眼的少女看着，“小安啊，你想要诞生么？”
　　抑止力大概不会愿意，但保证管好的话应该也不是不能协协商。她默默地想着这些，却听见青年开口。

　　“我留在这里。”

　　“如果你很想的话我可以——欸？”少女愣了愣。
　　“迦勒底，我留在这里。”安哥拉的声音很平静，语气中也没什么不愿意，“该去看的、想要知道的，＇我＇都看到过了。反正抑制力也不愿意此世全部之恶的诞生，还不如就留在这里，也熟悉。”
　　“可是这只是宝具并非英灵座，我……”未被召唤的时候，这里太安静了。
　　“嗤，你在想什么啊？”复仇者露出恶质的微笑，“我可没有那么喜欢人类啊，不如说安静反而更合我心意！”

　　“而且这里面还保存着那个家伙的痕迹呢，我可是恶的化身啊，还挺喜欢那家伙的！”

　　“这样吗？”少女认真的看了看他，确定这的确是其本身的意愿，便点了点头，回过头招呼一群人，“准备一下吧，等会就回去了。”

　　卫宫切嗣俯身抱起爱丽丝菲尔，在固有结界崩溃的瞬间声音很轻地问。
　　“圣杯是......因为受到了污染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吗？”

　　金眼的少女便沉默了一下，平静地开口。
　　“圣杯达成了被加诸于小安身上的愿望，使他成为了【此世全部之恶】。”
　　进而无数世界线的圣杯、共同铸就了冠以安格拉·曼纽之名的英灵。
　　“在他看来杀戮是恶，于是若他诞生，想要做的也只是毁灭一切。”

　　“圣杯能够达成愿望是事实。”
　　“但是祂只能够使用许愿者最擅长的方式来完成。”

　　卫宫切嗣闭了闭眼。只会用杀人来救人的他，得到的结果也可以预料了。
　　“是这样么......”

　　爱丽丝菲尔不适地动了一下，而卫宫切嗣看着她，到底是叹了口气。
　　“......是这样啊。”

　　突兀地得到了另一条世界线中另一个英灵卫宫的记忆，虽然只是部分，仍令他有种荒谬的错位感，乃至于对自我的认知都有些错乱。
　　但是此时，他的妻子在他怀中，他的女儿在等着他，乃至于未来的养子、都还好好地睡在父母身边。
　　于是他开口。
　　“回去后，找个时间将伊莉雅接回来吧。”

　　“好。”
　　藤丸立香应下，然后笑起来。她看着重新出现在眼前的属于现世的景色，眼中便带了满足。

　　“先生，你看。”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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