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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线
“叫谁小白呢!叫这么亲热,少白头,你谁啊!”白澈从左云行的肩上站了起来,开口说话。
“小白,这是你的灵宠吗?怎么不找个血脉纯正一点的虎族,虽都是猫科,但也差得多了些。”凌霄的视线扫过白澈,又回到了左云行的脸上,看样子完全没有把白澈放在眼里。
白澈很生气,刚想开口,却被左云行拍了拍身体安抚了一下。
“不要这么叫我,凌安,你我四十年前,早已恩断义绝。”左云行渐渐平复了下来,再次看向记忆中的脸。曾经,这张脸的主人极其爱笑,喜欢四处捣乱。天界的仙家见了他就头疼,只有他知道这人有一颗天真善良的心。但是眼前的凌安,和记忆里的那个少年除了外貌,已经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了,他一点一点找出两者的差别,然后一点点清醒过来。
“就是就是。再说了,他明明叫左云行,才不是什么小白呢。”白澈对着凌霄呲着牙,吐了吐舌头。
“原来在人界你叫这名。那我也介绍一下自己吧,在人界我叫凌霄,是九霄派的现任掌门。”凌霄说着,眯了眯眼看着白澈,“你这灵宠也太不听话,我替你管教管教。”
说完,只见凌霄打了个响指,白澈就觉得自己被一股千斤之力压着,一下子就从左云行的肩头滚了下去。在脸着地之前,被左云行的手托住了,那股霸道的力量突然从他身上消失。
“这是你的分/身。”经过了刚刚的短暂交手,左云行察觉到了凌霄身上的力量远不如记忆里那么浑厚,这才意识到凌霄也就是凌安的真身并不在此,他继续道:“四十年前,人界天界不再相通,你竟然留了分/身在人界,究竟意欲何为?”
“来寻一些东西,比如,他身上的这颗龙珠。”凌霄话锋一转,看向了守在床边的男子。
“我绝不会把龙珠给你。”男子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而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左云行已经瞬移到了他的面前,将男子挡在了身后。
“小白,哦不,左公子,那是我娘亲的龙珠,取回来天经地义。怎么,你要拦着我?”凌霄没有任何动作,恐怖的威压却爆了开来,在场的几人除左云行外都一阵难受,就连床上熟睡的玲珑都咳了两声。
“玲珑!”男子喊着,抓着玲珑的手,扛着威压探了探脉息,已经有紊乱之兆。
左云行见状,立刻召唤出了结界,将这恐怖的威压阻挡于结界之外,护住了身边的几个人。
“什么?你娘亲的龙珠?咳咳……这么说来,你也是龙?我才不信呢,看你这副丧气样,一点都不像威风的龙,我看蜈蚣还差不多。”白澈被刚刚的威压震到,竟吐了一口血,但他仍是说着嘲讽的话,一点也没有弯下腰。
左云行见白澈咳血,皱了皱眉,在他身上多施了一层安定的法术,拿出药丸喂了他一颗。
“你这灵宠,看着一副快死的样子,一张嘴倒是挺能说会道,只是有些不懂分寸。让我割了他的舌头,教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凌霄说完,伸出五指一抓,空中竟有无数道锋利的剑气向着白澈冲来,左云行挥出一鞭,将那些剑气打落。
“这扶桑鞭,倒是真令人怀念。”凌霄看着那藤鞭,脸上却没有任何怀念的神色,“可惜它的原主人,早已魂飞魄散了。”
“我不会让你伤到他们,也不会让你拿到龙珠。凌霄,霜姨身负重伤明明被你安排去了潜龙渊休息,后来却落入如此境地。你对她,到底做了什么?”左云行执鞭,立在那里,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先前的慌乱,此刻已无影踪,他站在那里只是轻轻发问,却给人一种难言的压力。
“做了什么呢,不过就是刮了龙鳞,囚禁而已。谁知道她这么不听话,竟然私逃下界。”凌霄的手指把玩着剑穗,语气就像谈论天气一般随意。
“她是你的娘亲,你以前那么敬她爱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看着凌霄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左云行生出一股怒意。他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怒了,只是旧人旧事,他依然无法置身事外。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亲近人族。人兽不两立,她站错了立场,我自然不能姑息叛徒,只能大义灭亲了。”凌霄继续说着,他的眼里不见半分的悲恸。伤害至亲,对他来说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无足轻重。
“当年你与凤凰去和天魔一战,回来之后便性情大变,挑起人兽争端。我以为你是因凤凰之死太过悲伤一时失去理智才铸成大错,总有一天会清醒,看来是我错了。”左云行望着凌霄,当年他失望地离开,为这个人想过千百种解释开脱罪责。虽然他做了很多伤人的事,但左云行依然试图相信这不是真正的凌安。他认识的那条小白龙,一定不是这样的,他的内心一直有一个微弱的声音这样辩护着,但这个声音,今天彻底沉默了下来。
“不清醒的人是你。人族有多不堪多卑劣,作为律殿殿主的你,难道会不知道?当年凤凰涅槃初生流落人间,备受欺凌和虐待,到底是谁从中作梗的你心里不清楚?还有更多恶心的勾当,你恐怕知道的比我多吧。这样的人族,你也要护着,当真可笑。”凌霄冷笑了一声,语带嘲弄。
“人兽,皆有善恶。你不能因为对一些仙人的仇恨,而将整个人族都定罪。霜姨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下得了手!”左云行说完,一鞭子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抽了过去,凌霄闪身一躲,堪堪被削掉了几根银色发丝。
“我囚禁她,没有杀她,已是网开一面。若是换作其他兽族如此吃里扒外,我定将他挫骨扬灰,弄得他神魂俱灭,以儆效尤。她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凌霄用手把玩着刚刚被削的头发,仿佛刚刚遭到的攻击只是打闹一般。
“我以前觉得你的血虽是冷的,心却是热的。”左云行往前走了两步,“原来你的心,比北冥最深处的寒冰更冷,在你眼里,还有珍视的东西吗?”
“我命由我,不由天。四十年前我就发誓,要为自己而活。”凌霄眯了眯眼,似是想到了些什么,用一种俾睨众生的口吻一字一句说道,“挡我路者,神佛妖魔皆可杀。”
“所以现在,我也是你路上的绊脚石了是么?你明明痛恨人族,为何当了他们的掌门?居心何在?”左云行继续追问,他隐隐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凌安以凌霄的身份在人间蛰伏许久,势必另有图谋。
“将痛恨之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踩在脚下的滋味岂不是更好。”凌霄嘴角勾了勾,露出森冷的笑意,“我没你想的那么嗜杀成性,念在往日同窗情谊,你若现在走,我可以当作你没来过,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左云行听闻,只是冷冷说了四个字:“但求一战。”
“看来,今日你我,一战难免。”凌霄重新站定,用剑指着左云行,轻轻撩起红色剑穗,“只是你真的能痛下杀手吗?你若早对我无情,为何还要留着这根曾经让我们神魂相连的红线?”
左云行听到红线二字,瞳孔有些微微放大,他看着那殷红的剑穗,与他的发带是完全一样的材质,但如今,却像是在对他这四十年来的侥幸心理的一种嘲讽。
凌霄的一番话,让所有过去美好的记忆都变了味,每当想起一幕,就像挨一个耳光。
那本是一根的红线,被一刀两断。线的两头系着的人,如今也形同陌路。他忽然觉得心口一阵钝痛,就像有一把没有开刃的刀,在缓缓切割着他心中仅存的一点情思,那是对少年时代那条小白龙的眷恋。
一念情生,线虽断,而情却难断。
白澈在左云行的怀中,看着左云行紧闭双眼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心疼。他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左云行和眼前这个白发人之间有他不曾知道的过往,他无从追溯。他想起之前偷偷摸摸找糖不小心碰落的画卷上的那条小白龙,想起左云行那时怀念的神色,那样的左云行他从未见过。
他看见左云行,颤抖地伸出手,意欲扯掉那根他每日都佩戴的束发带。他总觉得不能让左云行这么做,好像一旦如此,有些事就再难挽回。于是他拉住了左云行的手,急急对他传音道:“别动,让我变回人的样子吧。”
左云行顿住了动作,有些不解的望着他,但白澈只是一个劲地说着一样的请求,他此时有些心灰意冷也没有再多问便照做了。
片刻间,左云行怀中的白猫落了地,成了一个穿着白色衣衫的英气少年。少年抓着左云行的手,却望向了凌霄,定定地说道:“谁说他是因为你才留着这线。”
说完,他伸出手向着自己的脖子处,轻轻一勾,那根绑着铃铛的红绳就被扯了下来。红绳看着有些暗淡,白澈不以为意地将一口刚刚被威压震到残留在嘴里的血,全数喷在红绳上。这一喷倒是将左云行的注意力勾了回来,有些担忧地想扶住白澈,却被白澈摆了摆手手回绝了。
那红绳被血浸染后突然变得鲜艳起来,隐隐泛着红芒,看着竟然和左云行的那根发带无比相似。
白澈摸了摸嘴角的血,强撑着一口气,也不顾体内此刻有些气血翻涌。他将这绑着铃铛的红绳,穿过自己的发梢,将那头散乱的发丝随意扎了个马尾。然后他看着凌霄,语带挑衅:“红线怎么了?天底下的红线都跟你是一对吗?”
说着,白澈站到了左云行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呵,看清楚没有,我跟他的才是一对。不管它从前有什么意义,现在早就跟你没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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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澈:我是不是超帅气?
作者:这口血,确实吐得荡气回肠。
白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