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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凝情自悄然
我迷惑地望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他接受的是西方的教育，适应了西方的文化，他原本是不相信宿命与轮回的。可今天，却从他嘴里吐出“前世今生”这四个字来。
我们就那样对视着，他的手紧紧握着我的，就像一个温暖而舒适的巢。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时间仿佛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从前——阳春三月的秦淮河畔，柔风细雨，入诗入画，风，是吹面不寒的杨柳风，雨，是沾衣不湿的杏花雨……
一段急促的手机铃声，蓦然间打破了原有的美好，那样突兀地横亘在我和他之间。
我有点尴尬地把手从文熙瑞的掌心里抽回来，按下接听键。
“香凝，是我！”车厢里很安静，项非悦耳的声音清晰可闻。
“哦，你怎么样？那边住的条件还好吧？”我暗中瞥了熙瑞一眼，见他眉头轻蹙，把脸转向一边。
“挺干净的，还可以洗澡。”他的声音像一个刚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兴奋，我几乎可以想见，对于项非来说，这是多么重要的一个开始，从此，他的人生轨迹将会跟以往完全不同。
“上午不用训练吗？”我也被他的好心情所感染，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皮特让我先熟悉一下环境，要等到下午才开始训练。”他轻快地说。
“你要加油哦，不能偷懒！”我仍然不放心地叮嘱他：“还有，万一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也要忍住你的坏脾气。”
“我就知道你会担心这个，”他的声音变得认真起来：“可是香凝，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给你丢脸的。”
“好吧，我正拭目以待呢！”我对着电话微笑。
“不过，两个月吃不到你做的红烧肉了，嘿嘿。”他的声音里，有一种令人感动的亲切。
“两个月很快的，你回来那天，本小姐亲自下厨为你接风，如何？”我轻快地笑着。
撂下电话，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文熙瑞，他正默默注视着窗外，神情又变得陌生起来。他的眼睛里,不再有温柔的雨雾,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冰霜。不知为什么，自从在这一世见到他的那天起，我就觉得他是不属于我的，仿佛一切还没有开始，我就已经准备好了放弃。
他也不再说话，在沉默中发动了车子，向会展中心方向驶去。气氛又恢复到了最初那种令人抓狂的压抑。
终于，车子停了下来。
我抓起手袋跟在他后面，快步走进了大厅。苏瑾正在电梯口打电话，脸上的表情竟然带着一丝愠怒。见到我和熙瑞，立刻气愤地放下电话向我们走过来。
“熙瑞，我受不了啦！”她半是生气，半是撒娇地对文熙瑞嚷道：“要么你给我换人，要么，我走！”
“究竟怎么了？”熙瑞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你们给我找的那个搭档是什么嘛！”苏瑾噘着花瓣一样的小嘴，气呼呼地说：“我就是跟他搭不了，我要换人！”
“大小姐，你还要换？”熙瑞的脸上明显有一丝不耐：“这已经是第四个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瑾冷冷地瞪着他，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找搭档又不是找老公，这里是中国，不是法国，你的标准是不是太高了！”熙瑞也毫不客气地说道。
“不换是不是？”苏瑾的一张脸已经变了颜色，“那好，我走！你们另请高明吧！Sorry！”
她转身要走，却被我一把拉住。
“苏小姐，不管什么事，大家都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我安慰她。
“商量？”苏瑾瞥了文熙瑞一眼，轻哼了一声：“你看他的态度，像商量的样子吗？”
“这样，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先跟我讲，”我也看了熙瑞一眼，“回头再想一个大家都接受的解决方法。”
“我只有一个要求，”苏瑾毫不示弱地扬了扬脸：“换人！”
“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熙瑞终于还是忍不住，“你就不要再胡闹了好不好！”
“我胡闹？”苏瑾瞪大眼睛看着他：“麻烦你再说一次！”
“好了，先不要吵。”我拉着苏瑾，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给文先生一个理由，看他会不会接受。”
“韩小姐，不是我胡闹，是你们找来的人有问题。”苏瑾转向我，委屈地说：“你说，一对搭档如果没有默契，那怎么表演？我是为演出的效果考虑，我有什么错？”
“可是，你到底跟什么样的人才会有默契？”文熙瑞冷冷看着她：“你的表演风格和国内的模特是有差别的，他们已经习惯了以往的表演模式，你现在要人家一下子改变自己去适应你，那怎么可能？”
“我觉得苏瑾说得倒不是没有道理，”我淡淡地打断了他，“既然苏瑾是这次发布会的一张王牌，我们就应该全力配合她。”
苏瑾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文熙瑞居然也没有再反驳。
“只是，现在去找一个跟你有默契的搭档，实在比大海捞针还要难。”我叹口气，接着说道：“太有经验的，一时扳不过来，跟你又拧；新人呢，又没把握。”
“你们还不如给我找个新人，我自己来培训！”苏瑾挑了挑眉毛。
“只剩下三天时间，来得及吗？”我沉吟着问。
“表演这个行当需要的是天分和悟性，有些人在T台上走了一辈子又怎样？”她看了我一眼，不以为然地说：“况且，这次发布会是以女装为主，又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中国风’的内容，只有一个时装主题需要男搭档。”
我的心蓦然一动——项非！
“苏瑾，你觉得那天在公司门口碰到的那个人怎么样？”我看了她一眼，微笑着问。
“你是说项非吗？”苏瑾的眼睛一亮。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还记得他的名字。
文熙瑞迅速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我觉得他感觉很好哦，很国际化！”苏瑾竟然对他大加赞赏。
“这会不会很冒险？”熙瑞冷冷看着苏瑾，却不看我。
“的确很冒险。”我不等苏瑾回答，就接过来说道：“不过，既然苏瑾说可以，不妨先试一下，如果实在不行……”我转头看着苏瑾，“就只好委曲你，将就一下现在这个了！”
“我同意！”苏瑾终于挂上一丝笑容，美丽的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熙瑞：“你呢，同意吗？”
他沉默着，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过了一会，终于抬起头：“既然你们都认为有必要试一试，那么，我就尊重你们的意见。”
苏瑾开心地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我立刻给皮特打了一通电话，跟他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又打电话通知项非，要他马上来会展中心。项非犹豫了一下，觉得事情太突然，担心自己无法胜任。
“你试一下不可以吗？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我在电话里劝他：“苏瑾可是法国CHANEL公司的签约模特，人家居然愿意亲自教你，你还摆什么架子！好了好了，你现在马上过来吧，我已经跟皮特打过招呼了。”
“好吧。”项非终于答应下来，我也好不容易松了口气。
文熙瑞去七楼视察了一下各个环节的准备工作之后，就一个人先离开了。走的时候，默默看了我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我留下来，陪苏瑾一起等项非。不知为什么，心里居然隐隐察觉到，苏瑾对项非似乎有一种特别的好感。当然，这种好感此时还仅仅停留在一种表面的欣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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