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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神君
只见密布的阴云中突然划出漫天流星,照得山间光怪陆离。抬头定睛一看,竟是虚音派弟子们脚踏乌光长剑飞来,为首一名长者盖天蓝袍悬于弄鹤台之上。
天现异象,满目光耀直刺鹤应山而去。门派厮杀…仙人对决…糟了,戌尽欢!早已抛下越行越慢的破车爬到山腰间,陆烟轻拼劲全力向山上跑去。
“恭迎千里真人!” 虚音派弟子响声震耳,士气大振。灰衣道士们反抽出背后佩剑,直指来人。
千里真人腾定半空,怒目俯视白衣男子。“白鹿仙人乃天帝之子,神力非凡,你若真是他,可敢与我一战?”说完只见他背后剑光四起,虚音剑已与身体合二为一。
是非黑白皆由胜者定夺,破绽百出的阴谋不需要圆滑的借口。看来虚音派此行想对付的不仅仅是平玄观。
不待回答,剑光已然袭来,虚音剑在他手下当真至柔至快,剑势如绵密的网将白衣男子团团罩住。戌尽欢双掌化盾护住自身,盾体也随他的劲力变大,欲要撑破越收越紧的剑网。
况远纵剑一挥,斩落第一颗平玄观道士的头颅。登时翠绿峰上,蓝灰冲杀,血满雨塘。
千里真人的长剑忽化作万道光影直刺,竹藤木墙飞散,戌尽欢立于原地一手反挡来剑,一手护住身体要穴,周遭虚音派弟子一拥而上,齐齐引剑向他刺去。剑芒触盾四射,映阴云成白昼。
平玄道长挥剑力救座下弟子,一时赶不及脱身上前助力。况远看准时机从群战中抽身,自高空跃下,剑尖全力刺向戌尽欢头部。
“戌尽欢!我赖上了,就休想轻易赶我走!”
猛然间火红的焰光燃起将银盾围住,盾外层层叠叠的长剑在炽热焰火中透红发颤,不但一时无法破盾,剑身更渐渐消融。
不顾长剑要毁,虚音派弟子依旧纵剑直刺。陆烟轻以火护盾也毫无收掌之意,满目火光中只见况远忽然转向,挥掌朝她劈来。
“烟轻!”
银盾骤散,断剑乱飞。戌尽欢欲飞身拦住况远,岂料千里真人再布剑网,将他缚住。迅速收紧的剑网忽然大颤,银光迸发逆着剑光直冲而上。
铛!描金扇子击中况远,化去致命一击,金属碎片受力跌落一地。残余的掌风仍是袭中陆烟轻,将她掀落至弄鹤台下群战之地。
千里真人抵受不住,口喷鲜血倒地。霎时剑网被催,白衣尽碎,一头白鹿破焰飞奔而出,疾步跃踏赶在陆烟轻坠地之前将她接住。
“你为何要回来?!快走,青龙神君要痛下杀手!”
“我不走!你做我双腿,我不信治不了这些拿着废铁的小人!”陆烟轻不容戌尽欢拒绝,当即跨上鹿身,双手毫不客气地扳上鹿角。
她再怎么可恶无礼放肆大胆,也不能让人伤了她。白鹿空灵跳窜,银盾护身,穿针引线般在剑雨中游走。
他纵使再淡漠讨厌若即若离,也不能被别人给伤了。陆烟轻催动全力使出法术,已顾不上双腿剧痛。
飞剑齐下,火龙窜舞,焰力过处至轻至快的乌剑烧熔四溅,如在地上绽开的烟火,夺目璀璨。
见到越来越多的蓝衣在火光中倒下…眼前血色火光交映,耳边的哀嚎已麻木,这是大开杀戒吗?陆烟轻不敢去想。她只知自己无法停下,身不由己地想要为他而战。就让私念这柄屠刀斩下所有横亘在他面前的障碍。
一鹿一人仿佛已契合了千百年,掌势步法间浑然天成,再严密的虚音剑阵都无法困住他们。
正当虚音派弟子束手无策时,白鹿忽然失控向上直跃将背上之人翻倒在地。一柄剑影就在此时从云中直坠,贯身而入,脏腑如脚下山石般被竖切劈开,戌尽欢支撑不住,闭眼倒在她身旁。
“恭迎万行真人!!” 蓝衣道士们被这从天而降的变故一惊,回过神来高声唤道。
陆烟轻重重摔在血雨浑融的地上,听见白鹿悲呦,长剑入骨…她的手浸在淡红的血泊之中,血泊自他身下漫开…
“尽欢…戌尽欢。”失去了呼喊的勇气,陆烟轻抚上白鹿如捧起沾在水中的纸,怕一触就破。
一袭长袍落于台上,精绣的浮云仙鹤被飞溅的血滴染污。
支撑着桃木剑立于台下的平玄道长眉骨断碎,血流满面,见到昔日师兄来到不禁微微一笑。金扇碎片被碾入泥中,空空的担架已被劈成两截,白鹿重创倒地不起,平玄观中人也只剩下了他自己…
这一战实力悬殊太大,实在打得太短,短也好,那些自愿留下赴死的弟子们便能少受些折磨。
万行真人斜睨了一眼平玄道长,威声道:“平玄观与歹人勾结,噬妖炼丹,逆天续阳,倒三界伦常,实是罪大恶极!虚音派弟子听令!代天诛罪,以匡正道!”
虚音派弟子正欲齐声回应,一阵女子凄冽的笑声忽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真是笑话,你们开口闭口歹人、罪人的,可曾将我放在了眼里?” 台下女子鲜血满裙。她的头埋入白鹿的脖颈,让人看不清神情。
“我偷学法术、擅闯地界,私恋上仙,每一条都罪当首诛!然而这些都不是我犯下的最大罪过。”她拾起散落于身旁的长剑,颤巍巍站起。“这最大的罪过与平玄观无关,今日是我陆烟轻要虚音派血偿!!”
说罢只见她双掌燃断乌剑,激劲掷向万行真人,如两把燃火的利刃飞来。万行真人一怔,挥袖抵挡。岂料火势在刃上游移,竟乘上长袖之力顺势漫至袍上,烧化了仙鹤,焦黑了浮云。
这凡人怎会有如此御火之力?!万行真人灭去袍上火势不由恼怒,眉心一凝,额间便有剑光飞刺而去。
“不可。”话音胜剑,青光一闪,已将万行真人的杀招卸去。
万行真人后身不知何时多了一人,衣着与虚音派弟子相同,却极为盛气凌人。待细看,只见他生着一对青瞳,脸上如胎记般的青纹极有规则的分布像极了怪状的鳞片。
这人一出现,陆烟轻便觉得有股劲力从他身上漫开令自己动弹不得,周遭人也被迫得喘不过气,万行真人恭敬地垂下眼来。
青瞳人伸出手抚上陆烟轻的喉咙、脸庞,随后探上她的头顶,稍顿片刻后只见青瞳忽然绷成直线,如尖刃刺入她的眼中。“说!你与歌仪有何干系?!”
陆烟轻记得。歌仪…那个曾在戌尽欢的天上故事中出现过的名字…凰女歌仪。
“你究竟是谁?!”青瞳人的手顿时化作青鳞利爪扼住她的咽喉。
快走,青龙神君要痛下杀手…戌尽欢最后留下的话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他想竭力对抗的人,噬妖丹的幕后之人,与歌仪有天定婚约的人…
是他。他来了。
“放了戌尽欢,我就告诉你。”
“从来没有人能与我谈条件。”
“放了戌尽欢,我就告诉你。”陆烟轻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青瞳人心神不由慌乱,这一幕是多么熟悉…
“放了他,我便同你回去。”地界中,歌仪已无路可退却仍守在那凡人男子身前。她知道自己仙力近无,白鹿又被天帝留于九霄云上无法前来,她根本就不是青龙神君的对手。
“你没得选。从来没有人能与我谈条件,即使是我曾经深爱过的人。”
“青龙,我一直有选择,只是…我从未选择过你。对不起…”
不,她没得选,只因她是青龙神君认定的未来天后。可直到歌仪返身飞撞向夜疾宫时,青龙神君才知道他错了,错得离谱。
执泣刹无休在手,罗刹鸟镇于夜疾宫前,就待挥斧斩落。相比重回天庭,她选择了殒命地界。
悲剧仿佛重现,青龙心中大恸,乌云中隆隆作响,剑影倏又现于空中,悬于白鹿之上。
“原来是你伤的他!”陆烟轻用力扳上巨爪,手中顿时刺骨冰凉,火焰还未出掌便已被消尽。
“不错。”青龙神君狰狞一笑。“但这都是他咎由自取。明知我欲称霸三界,却偏生阻扰,不自量力。”
在地界他未能让歌仪在被斩前感受到背叛他的苦痛,今日就让这女子来偿过。
“歌仪,我要你亲眼看看逃离我的后果,我要你看着最心爱的人死!”青龙神君将陆烟轻扯至面前嘶吼道。“然后我要折磨你,要你吞下这颗噬妖丹,从此生不如死!”
“住手!!”陆烟轻瘦小的身体内爆出撕心裂肺的大喊。她像是盲了,眼里只有那剑影,越望越真,越见越大。恨不得双眼如掌立刻喷出火来。“我不是歌仪!但我和她一样,绝不会听凭你的摆布!”
巨爪猛地扣陷进陆烟轻的脖颈,将她来不及发出的痛吟捏碎进喉里。一片温热淌下身体,目之所及皆是空白,徒留天边欲坠的剑影。
贪食…你可有否及时将讯息带到…为何他迟迟不来…陆烟轻扯下绑在腕上的头绳攥进掌中。
窒息,面前旋转的噬妖丹似是唯一的空气,求生的欲望令她抑制不住自己,暗紫色的光芒源源渡入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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