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初恋回来了

　　大行皇帝虽已入皇陵，李氏皇族还须得守孝一年。

　　天家有令，命三十六州皆茹素三日，开梁城内百姓皆守制一月。

　　全城戒严，严禁城门，细查路引，无故之人不许入城。

　　但氏族仍旧行动自如，王氏甚至在守国孝期间办了鹿宴。

　　说是王氏三公子猎了几头鹿，呼朋唤友，要取鹿血酒喝了暖身子，还要啖鹿肉。

　　氏族子弟皆捧场而去。竟不顾皇家旨意。

　　皇帝大怒，令王氏族长训斥王三公子。

　　轻拿轻放，不以为意。

　　前者是皇族对氏族的控制，后者是氏族对皇族的态度。

　　几百年了，皆是如此，不管是李氏还是曹氏。

　　氏族才是不变的，高高在上的。

　　令人齿冷。

　　承光二年的寒冬便在素白的孝服和冬雪中悄然而逝。

　　这年，就连粗神经的李谛也发现了父皇与母后之间似乎出了点问题。可宫中奴才嘴严的厉害，她也没有听说发生了什么大事。

　　内宫的紧张气氛，加上开梁城的戒严，让宫中人人脑中都拉起了一根弦，越来越紧，都在等着那根弦断裂的时刻。

　　这年除夕，全家人才聚到一起吃团圆饭。父皇让人给她寻来了流光锦，在月光下发出闪闪的彩光。她爱不释手。

　　随着除夕夜的团圆饭，紧张的氛围才稍有松懈。

　　席间，她歪头对身侧的李琛道:“阿弟，你生辰是正月二十七，转眼间就要到了，你要什么？阿姐替你寻来。”

　　李琛不爱美女，也不爱弓箭，就爱收集天下名马，河西的枣红马，河东的矮脚马，玉门关外的汗血马，无一不爱。

　　还愿意亲自动手给马儿喂食，带马儿出去跑跑。

　　李之准备派人去找一匹好马送给他，让他高兴高兴。这几日宫中难熬的气氛，她有感觉。

　　听说东宫那边也出了事情。

　　竟然有宫女敢偷偷给太子送荷包。

　　塞进了太子的衣物里，管理太子衣物的内官没发现，直到一日李琛去取衣服穿，才见着一个嫩绿的荷包掉出来，上面还绣了交颈的鸳鸯。

　　栩栩如生，一看女工就很好。

　　明目张胆。

　　已经被母后杖毙了。

　　最近宫中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桩桩件件，都是冲着皇族来的。

　　不得不让人忧心，李谛希望年后能够平静一些，今年一家人都被折腾的够呛。

　　李琛喝了两杯酒水，看见姐姐开心模样，真想让姐姐永远那么无忧无虑的，他放下酒盏，道:“阿姐不必特意去寻，待过了正月十五，我就要去光州。那边出了些事，待姐姐生辰之日，弟弟一定将光州最漂亮的布匹给姐姐找来。。”

　　李谛呐呐，不知不觉见那个瘦弱的弟弟已经长大成人，她心里不放心他，面上露出些担心的神色来，靠近他道:“就必须你去？”

　　李琛在太子的位置上，充满了未知的风险，明枪暗箭，都得防着。

　　他和李谛不一样。

　　李琛笑道:“姐姐，我已经是少年郎了，父皇年纪越来越大，咱们家的江山要想稳固，我就得替父皇多操心些，不过些小事，阿姐不必担心。只一样，如今父皇与母后近日似乎略有嫌隙，我不在宫中，姐姐要多照顾母后些。”

　　李谛点头应是。

　　李琛正月二十三走的，连生辰都没在宫中过，可见光州事急。李谛给他备了好些皮子药膏等物。倒春寒能冻死个人。

　　二月十八，崔氏女入宫，封为贵妃。

　　李谛得知消息时，气愤交加。她知道父皇后宫不会一直空置，但祖父新丧，祖母卧床。如何这个时候就纳进宫中？

　　李谛赶往母后宫中，周弗见她来了，忙让嬷嬷去取她爱吃的点心，又见如玉给她脱去穿在外面的兔毛大氅。拉着她的手道:“瞧你，手冰凉，这个天也不抱着汤婆子再出来，可见是身边的人侍候的不当。”

　　李谛见了母亲，什么情绪都没了，只有平静心安。就这母亲的手坐在她的塌上。好一会没说话。

　　周皇后也不着急，她太了解自己的一双儿女了，儿子是个有城府胸襟的。什么事情只需要自己稍作点播。且心中自有谋略。但女儿就是玲珑心思少了一翘，以前见到别人家女儿这样她都要骂一声蠢笨的。如今自家女儿这样，却只觉得天真烂漫。

　　想到这个，她不禁好笑，一边给她整理有些凌乱的头发，一边笑问:“怎么想着往母后这里来了？”

　　又道:“过几日是你生辰，又是上巳节。你生的时辰好，正赶上这初春时节。到时宫中宫外都是要出门踏青的。因着你祖父的丧事，你也守孝很久了，你好久都没见陆饧了吧？到时候让他来接你出宫玩，好不好？”

　　她轻柔的声音响在李谛耳边，让她只觉得想永远躺在母亲怀里。又见母亲不见伤心难过，连带着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事了。

　　她伏在母亲膝上，低声道:“儿臣今日听宫人说崔贵妃入宫了，母亲不要伤心……”

　　周弗轻轻拖起女儿的小脸，又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母亲没有伤心，母亲想要的已经得到了，母亲的这一辈子只盼着你和你弟弟能好。谁进宫，谁出宫，如今都碍不着你和你弟弟了。待你出嫁之后。母后再帮帮你弟弟达成夙愿。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李谛看着母亲微笑的脸，道:“母亲不伤心么？”

　　周弗笑道:“伤心什么？莹莹，你记得，这宫中无论如何变化，只要我与你弟弟在，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你只要开开心心的，知道么？”

　　李谛点点头。又听母后道:“过几日你生辰，出宫玩去吧！让陆饧来接你。你们许久未见，这可不好！”

　　李谛害羞的点点头。她想着上巳节那天要给陆饧送一个桃花香囊才是。上巳节时彼此之间有意的男女都会彼此送鲜花，香囊。幼时她孃孃家后院里种过几株桃树，初春时节桃花开的妖妖娆娆。好不美丽。她幼时也给陆皆送过桃花香囊，那时他说味道很好闻。

　　她想他应该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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