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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六
“没有人知道,太子殿下不肯说,”小弟沉吟半晌:“有人说,这个和尚有皇族血脉,或许是殿下的亲兄,他的存在对殿下来说是一个威胁,可能会动摇殿下的王储之位,所以殿下才要处心积虑把他找出来。”
“可是……殿下此举不是等于告诉□□白道所有人,在他之外还有一个皇位继承者吗?他应该秘密派人寻找才是啊。”二当家不解。
“现在□□白道全体出动,都没找到,如果只是秘密派人去找,恐怕几十年都很难找到了。”
二当家微微点头:“倒也有些道理,不过既然他是太子的长兄,为何流落民间,出家为僧呢?”
“我听大当家说,这涉及到二十多年前的一件风流韵事……但也仅此而已,知道前因后果的人八成都被杀光了,我也不甚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此事一直都是本朝禁止谈论的话题,连探寻真相也有生命危险,你我还是小心为好,不要过问太多,只专心找人就是了。”
“如果实在找不到呢?”
“大当家说了,二当家找不到,帮规伺候。”
二当家气结:“如果那人根本不在我们这里呢?”
小弟冷酷道:“那就要找到他在哪里,然后把他带回来交给大当家。殿下悬赏十万两,大当家最贪财了,你知道的。”
“好好好,惹不起惹不起,我找我找。”
*
风波过去,阮琅又搬回兰街继续开店。
一日清晨,明溯来到阮琅店中,阮琅要给他试试新妆粉,耐汗且持久的。
“阮郎,我眉间胎记的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别人问起来也不要说,师父说,如果被别人知道的话,会很危险。”明溯认真道。
阮琅帮他把妆粉画匀,点头道:“恩,我不会说的,你放心。”
很危险?阮琅脑洞大开,难不成这和尚是个人肉炸|弹?他头上的胎记就是按钮?一按就爆炸?
……不可能,自己戳戳点点了这么多次也没事啊。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明溯好奇的是,阮琅竟然不怎么好奇。
阮琅笑道:“既然很危险,那自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了。”
二人正说着话,二当家带着两个小仆造访。
二当家和仆人都是正常平民装束,以免惊扰了阮琅店中的客人。
“早啊,快坐,弟弟倒茶~”阮琅笑脸迎人。
“早饭吃了吗?”二当家嘴里说着闲话,眼睛却时不时地往明溯那边瞟。
阮琅以为二当家是觉得和尚来胭脂铺很稀奇才多看了两眼,答道:“吃了,你呢?”
“我还没有。”二当家慢条斯理地喝茶。
“恩?”
这个回答在阮琅的意料之外,一般来说早晨的寒暄不都是“你吃了吗”“我吃了,你呢”“我也刚吃完”吗?
“最近有件事,闹得我吃不下睡不着的。”二当家道。
此时,明溯起身和阮琅告别离开了,他还要回寺里做早课,不能久待。
阮琅走过来坐下陪二当家说话:“是什么事啊?”
二当家抬手向里轻轻勾了勾,阮琅附耳过去。
“刚才那个和尚,你可知道是什么来头?”他问。
“就是普安寺的一个普通和尚啊。”
二当家频频摇头:“除此之外呢?”
“哦,他长得挺帅的,帅得不太寻常。”
“那你觉得…他是有胎记比较帅,还是没胎记比较帅?”二当家看着阮琅的眼睛,试探着,想看他有没有撒谎。
阮琅眨了眨眼:“什么胎记?”
“他双眉之间有一颗红色胎记,这你不会不知道吧?”
“没有啊。”阮琅死不承认,仿佛根本没这么一回事。
“我看见了。”二当家毫不退让。
阮琅耸耸肩:“那可能是蚊虫叮咬吧,我脖子上还有呢,你瞧。”他指了指自己的颈侧:“这总不能都是胎记吧?”
二当家叹了口气,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
他不死心,使出杀手锏,最后威胁一下:“阮郎,我跟你说正经事,他眉间有胎记,你给他遮上了,这种行为如同窝藏朝廷钦犯,万一哪天他被抓了,你也要受牵连,为了一个交情不深的和尚,值得吗?”
阮琅愣了愣:“他的确是没有胎记,怎么,他犯法了?”
二当家心态有点崩了,这小子不上套啊,如果他不澄清明溯没胎记,二当家就可以直接断定阮琅是知情的,明溯确实有胎记,但阮琅说话密不透风,根本没有空子可钻。
难道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明溯真的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笃定道:“现在全国通缉他,你说呢?”
“通缉告示在哪里?我从没看见过。”
二当家从怀中摸出一张画像,展开,给阮琅看。
阮琅笑道:“你开玩笑吧,这画像上的人长得和明溯一点都不像,脸型和五官都不一样,头上还多了个胎记,明溯也没有,你为什么非要怀疑他?而且,这通缉令上也没有写此人犯了什么罪,只是悬赏十万两,还盖了个煞有介事的印章,这印章是什么?”
二当家幽幽道:“那是太子殿下的宝印。”
阮琅:“?!”这里头还有太子的事?
“算了,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二当家将通缉令收起放入袖中。
阮琅见二当家放弃了,也就顺势转移话题:“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店里新出了妆粉和胭脂,胭脂盒还没设计好,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哪种纹样好?”
二当家点头:“行啊。”
阮琅从柜台上拿下画着各色纹样的薄册,他是想让二当家参谋一下,组合出一个比较亮眼的设计,然后就让二当家帮着画出来,再去找刻章的师傅刻下来,这样就可以往包装盒上印了。
“我觉得‘满堂富贵’不错,有牡丹有海棠,花团锦簇,挺漂亮,寓意也好。”阮琅指着册子上的纹样。
二当家看了一眼,道:“这个的确不错,但是好多店家用的都是这个图案,被用滥了。”
“那这个‘万代如意’呢?卍字和如意纹,也好看。”
“好看是好看,可也没什么特色。”二当家肚子咕噜噜响了一下。
阮琅:“你还没吃早饭吧?外面还有卖早点的,我给你买点?”
“不用,我待会去对面吃几口就行。”
话虽如此,阮琅还是趁着人少的时候去对面给二当家买了豆子粥、分羹和一屉肉包子。
早上客人少,两人继续讨论包装盒的图案。
*
明溯回寺时,在山脚下遇到一个摇铃的算命先生。
那算命先生十分干瘦,身上穿着宽大简素的道袍,手里拿着卦幡,身后背着行囊,嘴里嘟嘟囔囔。
二人擦肩而过,那算命先生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喊道:“和尚,和尚——”
明溯转身:“道人唤小僧何事?”
算命先生眯了眯他那黄浊浊的小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明溯道:“你心中有尚未开解之事,要不要贫道给你算一卦呀?”
明溯走近几步,脚下的碎石头发出细细的声响:“你能算出我的过去、我的身世吗?”
“哈哈,当然,天下没有贫道不能算之事!你的生辰八字是?”
明溯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我不知道。”
“哈?这年头还有不知自己生辰八字之人,也是奇了,好罢好罢,那就看相如何?”
“也可。”明溯点头应允。
明溯心想,既然他不能算出自己的身世,也许这个算命先生可以帮他解惑。
算命先生一看他上钩了,立刻挺直了腰板道:“先付相资,二两银子,谢绝还价。”
他知道这个和尚走的方向是普安寺,而普安寺的和尚基本都有些积蓄,才敢这样狮子大开口。
而且,一个和尚肯找老道算卦,必定是遇到了极其困惑的事,若是小事,他们自己求签就解决了啊,何必掏钱算命?
明溯从钱袋中拿出一个银锞子递给算命先生,算命先生喜颠颠地攥在手里:“好,贫道这就给你看相,恩……”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虚空中比比划划,摇头晃脑,玄而又玄,神色从得意变成了惊讶,又从惊讶变成了疑惑,又从疑惑变成了恐惧。
看到最后,明溯仍是一脸平静,算命先生却手指微颤,脸色发白,眼睛瞪着,眉头紧皱,如同见了鬼一般。
“你的钱我可不敢赚,你还是好自为之吧。”他战战兢兢地将那银锞子往明溯手里一塞,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掉头就走,还险些被山石绊倒。
“先生,”明溯伸手扶住算命先生,“先生何故这样慌张?我的身世究竟如何,还请先生明白示下。”
那算命先生连连推拒,甚至有些愤怒:“我不收你的钱,你也不要来问我!走开!”力气之大,险些把明溯推了一个趔趄。
算命先生逃命一般跑了。
遍山苍翠,云雾幽深,明溯抬头望了望空茫茫的天,转身向普安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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