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光里一千次回眸

　　把咖啡一左一右放在他俩面前，我端着杯柠檬水坐在他们面前，看他俩都盯着我，我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请柬呢？”
　　文森也不做作，从顾梦梦的包里拿出请柬放在我面前，他迟疑了一下:“主编……”
　　“哎哎哎，”他一开口我就打断了他，笑眯眯地拿过请柬，我漫不经心地打开瞅了一眼，“文森，你就别叫我主编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还是叫我林柯吧。”
　　文森看了顾梦梦一眼，她勉强点头，才松了一口气:“好吧，林柯。”
　　请柬是传统的大红色，不过表面设计却融入了精致的镂空花纹设计，层层叠叠的花纹由四周往中午弥漫，映衬着中央的新人照片，倒是相得益彰。这请柬一看就知道挑选的人是有多用心了。
　　抿了口柠檬水，我抬头看向顾梦梦，轻笑着开口:“日子选在什么时候？”
　　顾梦梦脸红了一下，她偏头看了一眼文森，文森温柔地对她笑了笑，顾梦梦仿佛受到鼓励一般，嘴角都快要裂开了:“大年初一。”
　　她话音刚落我一口柠檬水就出来了，文森倒是不意外，还体贴地给我递了纸巾。
　　等我擦干净嘴巴，才嘴角抽搐地看着这一对奇葩:“大年初一？你咋不选清明呢。”
　　顾梦梦怒了:“主编，你说什么呢？！”
　　自觉自己失言，我咳了咳:“那为什么选在大年初一？这么迫不及待吗？大过年的，别人都在家里团聚，谁有空来参加你们俩的婚礼，还有，大年初一可是百家歇业啊，你们婚礼怎么办啊？”
　　文森推了推眼镜儿:“因为那一天，是新年的第一天。”
　　顾梦梦接着他的话茬说了下去:“文森说，我们在那一天结婚，就意味着从新年的第一天开始，我们就是夫妻了，谁也不可以把我们分开。”
　　我觉得自己面部表情都快失控了。
　　看了一眼文森，他察觉到我的目光，转头看向了我，眸子清明澄澈，但是却格外坚定。
　　难以想象，一向自律严谨的文森，竟然会为了顾梦梦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也不知道是该嘲笑还是该羡慕。
　　点点头，我漫不经心:“那好吧，那就那天吧。”反正以后别人过新年，你俩过结婚纪念日，连额外的钱都省了。
　　“主编你要来哦。”顾梦梦不放心地叮嘱，“带上徐则之。”
　　我就知道在这儿等着我的！
　　冷哼一声，我瞥了她一眼:“我不带又怎样？再说徐则之是人，又不是布娃娃，我想带就能带的啊？”
　　顾梦梦一脸严肃:“主编，我相信你。”
　　我抽了抽嘴角:“这么相信我？你咋不让我找徐则之给你做伴郎呢？”
　　顾梦梦顿时眼冒星星:“主编你咋这么懂我，你怎么知道我这么想过呢？”
　　我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要徐则之做伴郎是不可能的，毕竟他身份摆在那里，虽然顾朗是顾梦梦的哥哥，但是由徐则之来做伴郎，也的确太掉价了。
　　顾家家大业大，婚礼定在大年初一也肯定会有很多人来，其中不乏一些明星导演制片人之类的，徐则之可以去参加，但是却不会自降身价。
　　即便是答应去参加，徐则之也因公徇私地要求今年我过年不能回去了。
　　不回去就不回去，虽然对父母不好交代，但是我是真想留下来陪徐则之，团圆夜，万家灯火都是幸福，而他却只有和徐则佑相互取暖，有我在，至少不用那么冷清。

　　圣诞将至，徐则之的新戏也已经拍完，加上他又推了很多活动，一时间就空闲了下来，两个人整天腻歪在一起，有时候我都害怕自己会中奖怀孕。
　　在徐则之的死缠烂打以及徐则佑的金豆豆攻势下，我最终还是放弃了小公寓，搬进了徐则之家的大别墅。搬进去的当天晚上，徐则之就把我带到花园里指着楼顶的一处栏杆说，当时他的母亲就是从那儿跳下来的，头朝下，血溅一地，在她身上穿的青色长裙落下了点点红梅。
　　而他当时，就坐在花园的摇椅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她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然后就是尖叫声，父亲的怒骂声，管家的呼救声，还有佣人们断断续续嗡嗡讨论的声音。而他就一直坐在摇椅上，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母亲，看着她头顶的血蜿蜒成溪，直到她被搭上白布抬走，他才哭出声来。
　　徐则之说这些话的时候格外平静，眸子里毫无感情，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可是我却能感觉到他骨子里弥漫的悲伤，有了这样的童年，也难怪他会那样怨恨自己的父亲。

　　早晨刚刚下楼，就看见徐则佑趴在徐则之身上说着什么，小脸上满是期待，而徐则之则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报纸，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欠奉。
　　不禁觉得徐则佑有些可怜，他这样热脸贴冷屁股是有多久了？
　　看见我，徐则佑眼睛又亮了起来，他从许则之身上起来朝我伸出了手:“姐姐。”
　　我笑着伸手准备去抱他，徐则之却直接扯着小孩的领子把他拖到一边，转身把我勾进了怀里。
　　“你干嘛啊徐则之，他只是个小孩子。”有些不满地拍了拍徐则之的肩膀，我跳过他伸手把徐则佑搂进怀里:“怎么了，包子？”
　　徐则佑瞅了徐则之一眼，看他没什么表情，才迟疑地开口:“姐姐，明天是圣诞节。”
　　我点头微笑:“你想过圣诞节吗？”
　　徐则佑点头，圆眼里满是童真:“听说今晚在床头挂上袜子，圣诞老人就会在里面放上礼物了。”
　　徐则之冷哼:“然后打开一看，里面是条大蛇。”
　　话音刚落，徐则佑包子眼睛里立刻就包了一包眼泪。
　　“你干嘛啊？”忍不住扯出他手里的报纸裹成筒，然后拍在他脑袋上，“人小孩想过个圣诞节咋了？你有意见啊？”
　　徐则之闭嘴，凤眸潋滟，然后慢慢透露出几分无辜与委屈。在心里暗骂一声妖精，我转头看着徐则佑示意他继续说，徐则佑受到鼓励，然后继续软糯地开口:“姐姐，还有漂亮的圣诞树，有很多星星，很多布娃娃，很多礼物盒堆在树下……”
　　“里面全是空的。”徐则之继续打岔。
　　我忍不可忍，转身就要破口大骂，徐则之立刻转身上了楼，动作利索地让人目瞪口呆。

　　刚吃完早饭，门铃就响了。
　　刘管家抱着一大堆快递盒子笑呵呵地进了门，身后还跟着几个佣人，手里面无一不是满载着箱子。
　　把最大的那个盒子打开，我心里一下就软了。里面是棵组装圣诞树，其他盒子各种颜色的小彩灯，小布偶，小星星，还有圣诞老人玩偶什么，零零散散地在客厅里放了一大堆。
　　徐则佑兴奋地扑倒在玩偶里，拉着我和刘管家就要组装圣诞树，看着徐则佑那张可爱的小脸蛋上毫不掩饰的喜悦，我抬头看向楼梯，却发现徐则之站在那里，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圣诞树组装挺简单的，立好树身装上树冠，就可以往上挂娃娃和彩灯进行装饰了。
　　考虑到徐则佑的身高，刘管家拿了一张小板凳过来垫在他脚下，之后就让他即兴发挥，我和刘管家在旁边看着他兴奋地装饰自己的圣诞树。
　　等到在树冠顶端装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徐则佑的小脸已经出汗了，通红的小脸衬着那双明亮的眼睛，格外地可爱。
　　“姐姐，好看吗？”开了电源，圣诞树上的彩灯就开始一闪一闪，可爱的各种娃娃笑意满满，圣诞老人娃娃更是憨态可掬，还有各种漂亮的彩色小星星。
　　“好看。”替他擦了擦汗水，“快去叫哥哥下来看看你的成果。”
　　徐则佑的眸子迟疑了一下，他不确定地开口:“哥哥会喜欢吗？”语气有些挫败。
　　“会的，不用怕，姐姐陪你上去。”替他整理了一下袖子，我拉着他的手往楼上上，“这棵圣诞树就是哥哥给你买的，他虽然没说，但是你应该也看出来吧？”
　　徐则佑点头，眸子格外明亮，他松开我的手，小腿加快了上楼的速度，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小小的身影，不由觉得好笑。
　　“哥哥。”推开房门，徐则佑立刻扑倒在徐则之身上，小手紧紧地搂住徐则之的腰:“哥哥，圣诞树装好了，小佑一个人装的哦，哥哥去看看吧。”
　　徐则之瞥了他一眼:“哦，不想去。”
　　徐则佑皱起包子脸:“哥哥去看看嘛，你会喜欢的。”
　　徐则之翻身，身上的徐则佑跟着他翻身，整个人就像狗皮膏药贴一样，徐则之有些不耐烦:“好好好，去，去有什么奖励？”
　　徐则佑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哥哥去吧。”
　　得到奖励，徐则之终于满意了，被徐则佑牵着手下楼的时候，我发现他眼神格外温暖。
　　这样的徐则之，还真是可爱啊。

　　晚上睡觉前，徐则佑认真地在床头挂上了袜子。
　　看他这样，我不由得有些好笑。
　　想到今天下午徐则之偷偷摸摸地出门，我就知道明天早上那袜子里一定不会是空的。
　　果真如我预料，一大早徐则佑就来敲我们的房门，门口的声音还格外惊喜:“哥哥姐姐，圣诞老人真的给我送礼物了！”
　　徐则之翻个身把我往怀里圈了圈，声音低哑:“烦人精。”
　　我蹭了蹭他的胸口，半阖着眼睛推了推他:“要不去给他开开门？”
　　徐则之拉着我的手往被子里塞:“不用理他。”
　　“去看看吧。”我又开口，徐则之睁开眼，一双好看的眸子里全是睡意，“早知道这么烦人，昨天晚上半夜就不应该去给他放礼物。”
　　我笑了，亲了亲他的嘴唇:“去吧，你自己作的孽。”
　　徐则之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开了门。
　　一开门，小包子就抱住了他的大腿，炫耀一般打开了自己的袜子:“哥哥你看，真的有礼物，我就说圣诞老人不是骗人的吧。”
　　徐则之提着他的衣领进了房门，把他放在了我旁边，然后爬上床搂着我再次闭上了眼睛，徐则佑看徐则之又睡了，他趴在我枕头边上献宝一般打开了他的袜子，还刻意放低了声音:“姐姐你看，真的有礼物。”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打开看了吗？”
　　包子摇头:“想和你们一起看。”
　　心里不由一暖，我也放低了声音:“那我们现在就打开看看吧。”
　　徐则佑点头，他把盒子从袜子里取了出来，然后轻轻地打开，里面躺着是一只防水的电话手表，徐则佑把它拿了出来，盯着它看了很久，然后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有些心慌地把他搂进怀里:“怎么了？”
　　徐则佑摇头，他把小手腕伸到了我的面前:“姐姐给我戴上吧。”
　　戴上了手表，徐则佑就开开心心地蹦出了房间，直到声音消失在楼下，徐则之才把我扯进怀里翻身把腿搭在了我身上:“那小子上次盯着电视里的广告看了许久，我就知道他喜欢，没想到居然哭了。”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不赞同地摇头:“我觉得他是知道是你送的，才哭的吧。”
　　徐则之沉默了，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空气里一片安静。
　　安静得我又快要睡着的时候，徐则之才轻轻地开口:“那小子的妈，是个妓女，第一次就被老头子看上了，然后就有了他。生下来没有钱养，又送了回来，然后那女人拿着一笔钱走了，没有再出现过。老头子本来是想培养他做下一班接班人的，没有什么感情，对他也严苛，可惜他还是熬不到那个时候……之后这小子就跟着我了。”
　　我点头，翻身窝进他怀里:“你是个好哥哥。”
　　徐则之没有回答，只是轻柔地吻落在我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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