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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花开时
镇北侯,同傅家老夫人的娘家,定海候一样,是建朝时,太祖分封麾下几个有功之臣的勋爵之一;如今的镇北侯已传到了第四代,现任镇北侯薛定勇,也战功赫赫,但是为人极其低调,是武帝最得力的能臣之一。
近期也不知道是谁在京中传播流言,说镇北侯同鞑子有亲密来往;这流言大概过了两三个月,镇北侯老夫人便带着镇北侯嫡幼子薛翾飞回京居住,并且镇北侯老夫人次日就进宫求见了太后和皇后。
“所以这么说来,皇上还是很信任镇北侯的?外头的流言,恐怕就是想挑拨镇北侯和皇上的君臣关系?这目的,怕是想拉拢镇北侯吧?又是燕王找人做的?”傅莹颖从太子妃叙述的太后的话中,找准了有利信息。
“你说的没错!”太子妃就是欣赏傅莹颖的通透。
“镇北侯老夫人向太后娘娘问起我,恐怕是想从太后娘娘那打听,皇上是否对镇北侯有了疑心吧?不然,太后娘娘也不会刻意说那句,要是把我远嫁,她老人家会舍不得的话。这不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诉镇北侯老夫人,说不回把她儿子调回京城么?”傅莹颖道。
太子妃端起微微放凉的茶水,抿了一小口,便道:“怕是不止,这位老夫人眼睛毒得很,恐怕也是想把你当成囊中之物的。你想想,母后是你姨母,你总归是皇亲国戚,你父亲还是太子太傅,若是替她孙子求娶了你,也就是跟皇家搭上了关系,况若是有你父亲这样的亲家在,她儿子镇北侯日后在京中还怕无人帮衬?”
傅莹颖听了太子妃进一步的分析,只想翻白眼,她可没想过自己如今真是外人眼中的香饽饽:“她可真舍不得,我这样出身的姑娘都能去他家做个嫡长媳了,她带回来的只不过是镇北侯的嫡幼子,别说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不答应,我娘我爹也看不上!”
太子妃被傅莹颖逗笑:“你这丫头,可防着点,听说后日她打着重回京城交际圈的幌子,在镇北侯府做东摆宴,请了好些皇族勋贵和清流士族的人过去,其中就有你母亲和王家老夫人以及大夫人。”
“我自然是老老实实待在长辈们身边。那太子妃你不去么?”傅莹颖被太子妃提醒,心下有了提防。
“我也是要去的,但到场估计就晚了,那天我要去给母后送东西。时候也不早了,太子一会儿就该回来了,你不如就留在东宫,用了午膳再走罢。”太子妃还特地吩咐了东宫的小厨房,做了不少傅莹颖平日爱吃的菜,“你太子哥哥好几天没见你,直念叨,还说要请你帮他一个忙。”
“什么忙?”傅莹颖奇怪,为什么太子会有事情需要她帮忙。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太子妃神秘一笑,便唤来侍女更换茶案上的冷茶残果。
不一会儿太子便回来了,三人一同用了午膳,又去太子书房中,叫近侍严守房门不许外人靠近,三人一直在书房密聊;一个时辰后,门开了,只见傅莹颖手里抱着一件由锦袋装好的,也不知是什么的物件,见辛夷迎上来,便把物件交由辛夷。太子和太子妃二人,送至宫门,便告辞回家了。
“太子,您觉得阿颖能办妥此事?”太子妃不由地担忧,“别到时候,事情办不成不说,还牵连了阿颖,她还小......”
太子轻拍太子妃的手,道:“孤知你疼她,你放心,她自小就机敏,这种事,没人比她更合适。相信她,也相信孤!”
“嗯!”太子妃点点头,顺势被太子搂在怀中,将头轻靠在太子的肩上,目送傅莹颖马车绝尘而去。
夕阳下,二人显得如此佳偶天成,羡煞旁人,身后的太监、宫女们,都不由的低下了头。
马车上,傅莹颖闭目不言;几个贴身丫鬟也不敢过多言语,辛夷望了眼放置在自家姑娘身侧的物件,又看了眼姑娘轻蹙的眉间,思忖着自家姑娘只怕是遇上了什么难解的事儿,既然姑娘没开口,就是不能问的事儿;一想到这,辛夷更加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当差。
傅莹颖回想起太子在房中同她说起的事。
“做兄长的自是不瞒你,现如今常有人道,同为先后嫡子,孤本应极力促成此事,四弟的婚事越是低就,于孤而言,终是利大于弊。”太子自讽着。
傅莹颖当下心惊,她从没想过太子对自己,对傅家,甚至是皇后和王家信任到这个地步,但她担心又是帝王之术的试探,便立刻跪倒在地,言:“殿下今日这番话,是臣女不该知晓的,不知殿下何意?”
太子苦笑着摇头,亲自扶起傅莹颖,细细的将傅莹颖打量着。
这个小丫头,荣宠无限,但始终战战兢兢,罢了罢了,将来自己再多疼她些就是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妹妹不要担心。你应当知晓的,我信任王、傅两家,这些话,没有任何试探。”
傅莹颖听了,心下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但仍旧不敢怠慢;还未开口,又听得太子说:“可是我只有这一个嫡亲的弟弟,自是不愿意他因婚事而让诸位长辈失望,可也不忍他错失所爱,为兄如今有一计,若能得妹妹相助,你秦王兄也会感激你一辈子。”
刚刚一起进房中的太子妃,从里间中抱来一把琴,太子接过,轻放置桌上,抚了抚琴身道:“这是我已故的母后——吴皇后,生前最爱的一把琴,你将它赠与齐姑娘,就说权当年我母后对她母亲这位闺中密友的情谊。”
傅莹颖正觉疑惑,张太子妃便道“若是想让宫中的长辈们松口,借一借先皇后之名,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张太子妃的提醒,让傅莹颖茅塞顿开。自从吴皇后仙逝,王皇后的册立,吴家本就不显赫的家世,被映衬得越发不行;听闻吴家同太子一辈的现今只有两个哥儿,大的资质凡凡,小的在读书上越是不行,但于武倒是天资聪颖,听说如今正在张太子妃的叔父,平西将军张葆峦麾下效力。
这不但是给了齐姑娘一份出身,只怕还为吴家那位走武将路子的小哥,预先铺下官路。
领悟到这,太子便开了口:“妹妹不用担心父皇那边,这也是父皇松口后,我们一同想的法子。”
傅莹颖问:“那,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知晓么?”
张太子妃道:“父皇的意思是先瞒着,等行事妥当了之后,父皇自会同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有个说法的。”
傅莹颖道:“那我明白了,我自会悄悄的送至许府的。”
刚回想到这,马车也停了,傅莹颖便由着辛夷搀扶着下了车,又叮嘱辛夷好生抱着那琴,进了府门。
要去许府送琴,须得让母亲派人替自己往许府递帖子,这些前因后果必得同王氏交代清楚的,于是傅莹颖带着遣散了其他不必要的婆子女婢们,只带了辛夷,和出来迎门的半夏一同往正房走去。
刚穿过一段游廊,傅莹颖便听得正房那边有些喧闹,待更近些,只见王氏身边的春桃嘴角含笑,眉梢带喜的迎面而来,行至傅莹颖身前,行礼便道:“见过姑娘,奴婢给姑娘道喜了。”
傅莹颖还纳闷呢,别是有人上门提亲了吧,自家嫂嫂和太子妃都跟自己提及过有人上门提亲的事。
“春桃姐姐,不知道是什么喜事?快别卖关子了,同我家姑娘说说吧!”半夏道。
“姑娘,咱们夫人,有喜了!”春桃真心替自家主子高兴。
在自家府上,总是放松些,当听到春桃说出原由,傅莹颖加快的脚步都带着说不出的喜悦。
进了松涛院,跨进正房门,就见着傅云樊,傅项英以及沈氏,还有傅莹慧和赵姨娘都在房中,只见自家父亲脸上显然是高兴和得意,自家哥哥的表情带着对父亲的偷揶......只是这赵姨娘......
赵姨娘此时心中五味杂陈,自家夫人对自己和傅莹慧的抬举和照顾,使得赵姨娘早就诚心诚意感念王氏的恩德;夫人再次有孕,当然是真心的开心和祝福;只是原本傅莹慧是东府中最小的孩子,兄姐们自然会多疼她些,夫人肚子里不论男女,以后这就是最小的孩子,不知道将来傅莹慧的地位会不会受到影响;又想到夫人这般年纪还能有孕,若是自己还能替傅莹慧生个弟弟或妹妹,不是更有人帮衬?只是老爷很久不来自己院儿里了,怎么可能会有孕?
傅莹颖心中微微一叹,她大概知道赵姨娘担心什么,便开口道:“女儿见过父亲,母亲。”见父亲免了自己的礼数,又接着道:“女儿今日从东宫回来,特地向太子妃讨要了他们府上的桃花酥,妹妹前些时候不是说,哥哥从东宫带回来的桃花酥好吃,”傅莹颖示意半夏将手上的食盒递给傅莹慧身边的谷芽,“不成想耽搁了这么一小会儿,我便成了这府上最后一个知晓喜事的人。”
听到这话,一屋子的人都笑了,傅云樊笑骂道:“你这丫头,这也要争个先后不成?你懂得疼你妹妹,这便是最好的了!”
“母亲既然有喜了,府上的事儿可少操心些吧!反正嫂嫂这些年也没少受母亲您的栽培,索性放了手让嫂嫂理家!”傅莹颖挽着王氏的胳膊。
沈丽君心下感激小姑的帮衬,不由的想起自己父亲在决心接受傅家提亲的前一晚,同自己说过的话:“傅家东府关系简单、干净,家风更是这上京城中最好的人家;内宅的主母王氏,出身名门,为人极好,断不会为难自己的儿媳;家中两位小姑自小受其母教养,明理懂事,活泼可爱,这样的人家,你能嫁过去,是这辈子的福气。”
沈氏道:“妹妹可别把我往前头推,想自己好躲懒不成?”
王氏看着姑嫂和谐,自然是欣慰不已,便道:“你们俩谁也别想躲懒,如今这东、西两府的事,因着你婶子身子不爽利,都是我操着心,依着我看,大媳妇儿你为主,带着阿颖、阿慧,还有西府的阿洁、阿纤一并理事,这几个小丫头你可得盯好了,不然她们躲了懒,苦的可就是你了!”
沈氏连忙应承,傅莹颖起身拉过傅莹慧的手,道:“好妹妹,这下咱们俩又有事儿做了。”
傅莹慧满怀希冀的抬头冲傅项英问:“兄长,那我每日的大字......”
傅项英憋住笑,装作老成的样子,唬道:“想免了大字是不能的,在你进府学之前,我还要给你加课!”
看着傅莹慧一脸愁容的样子,傅莹颖便道:“哥哥好生欺负人,且不说我们姐妹两还得帮着嫂嫂料理家事,过阵子镇北侯府摆的宴席,我们姐妹两个也是要去的,哥哥布置这么多功课,妹妹怎么痛痛快快地去赴宴?”
赵姨娘一听傅莹颖要带着傅莹慧去镇北侯府赴宴,之前的疑惑伤心全都不见了,傅莹颖这个嫡长姐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不会让她对自己的庶妹置之不理的。赵姨娘遂开口道:“阿慧还小,大姑娘带着她只怕要给你添麻烦的,还是让她呆在家中,让哥儿和少夫人给她安排些事做罢。”
傅莹颖道:“姨娘,我都带着阿慧赴宴多次了,只不过这次母亲怕是不能带着我们了。不过您放心,我能照顾好阿慧的。”
赵姨娘十分感动,别家但凡收到赴宴的帖子,家中的嫡庶姐妹们总是要争上一争的,这些年,不论是宫中贵人们摆的宴席,还是别家府上的邀请,王氏和傅莹颖都带着傅莹慧,并且人前人后总给傅莹慧抬举,自己刚刚那些想法,实在是又愚蠢又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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