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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江氏芷疏
婚期是正月二十五,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十多天的时间刚好够她来解决和魏王之间的纠葛。
秦九歌我坐在自己的小院里,吹着风,摆弄几只香囊,塞着花心,那是在七寒那里弄的茉莉香粉,成分重,味道却淡。
突然小院里晃悠悠的落下只白鸽,阿素赶紧取了信笺,不用猜就知道定然是秦贺羽那小子和他的南宫师傅离开很远了。说来秦风林早要将他送走,却不想他竟然能耐着一直等到她回家那日。
阿素把纸笺递来,秦九歌看了一眼,便用香火焚尽。
心中渐渐放下心来,没想到容修办事如此迅速——秦贺羽既已被隐蔽,那么便再也无后顾之忧。
不过这次回来秦风林与以往倒有些不同,以前他不动声色叫人看不真切,最近却仿佛瞬间苍老了下去,时不时望在虚无里发会儿呆。那一刻,那叱咤风云十几载的一代悍仿佛一株站在岁月尽头里凝望的枯木。
那感觉怆然而凄清,有时转身看见她,他会一愣,像是恍惚间才反应过来这是谁。或许他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更或许他透过她看到了将军府的未来。
秦九歌觉得他是认命了,可却想不透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之间,他就从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变成了伏堰的落寞老人。
难道这又是另一个局?如果是,那这人就太可怕。如果不是,那这背后恐只有一人能做到……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用过晚膳之后,秦九歌便换了便装,悄悄出了府。大晋上元节向来有妇女出游街巷,通宵达旦,官员派发利是,皇帝与百姓共赏元宵的习俗。
皇城国都富庶繁华,一盏盏灯笼自长街深巷逶迤开来,像是游弋在星河里的星。秦九歌缓步长街,步上一座青石拱桥,仰头一盏花灯摇摇晃晃。放眼湖面开阔,倒映繁灯迷离光影,几只辉煌船舫游移,有如迷离幻境。
走下石桥,她在桥墩的青石边站定,看对岸年轻男女点亮河灯。
站在这个位置,稍稍抬起眼就可以看见望江楼,都城第一名楼,其实望的不是江,而是依的这片赤月湖水,作为第一名楼,每年风靡的灯谜大会都在这里举行。傍水的一侧,窗纸上还贴着火红剪纸,漏出璀璨灯光,叫人可以想见里头盛况。
一盏盏河灯自湖水间逶迤而开,淡淡微光却仿佛照亮了岸边那人漆黑的眸子。她微微仰头,看着那一排整齐紧闭的窗,视线在二楼中间那视角最好的一间略微停留。
就在这时,肩膀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下,她回头,便迎上一双秋水明眸,精心装扮的面容姣好妩媚。既是在外江芷疏也不必做出假好的模样,眉目清冷。
反倒是秦九歌笑了笑,长风拂过,鬓发滑落颊侧,将她衬得格外柔和,“还记得八岁那年,我们因为云若寺的一枝白梅而成为朋友,却不想八年后会在同样的地方恩断义绝。”
秦九歌和江芷疏的友谊开始的很早,也很单纯,却也不落俗套的因为一个男人走到绝路。
“你果然早就知道。”江芷疏冷笑一声,“从在落梅阁,你话中带刺,笑里藏刀,我就知道你已经知晓一切,你已经不是你了。你将一切看得明白,你一步步,游走在几个男人之间,不过想要复仇。”
“复仇?”秦九歌轻轻一笑。
江芷疏冷哼一声,“难道不是吗?你明知道魏王并不想娶你,甚至想杀你,却还如此费尽心机的意图嫁去魏王府,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吗?你明明还可以有其他的选择,就像你说的那样,凭你的身份,只要太皇太后一日在,任何事都有转机。”
“可我要的不是转机,而是生机,是尘埃落定,胜券在握的生机。”秦九歌目光微凝,在满江灯火里笑容温柔却坚定,“从我知道所有人都希望我死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不能依靠任何人,我要百分之百确定我的命运由我自己来操盘。”
“你的生机就是魏王?”江芷疏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明知魏王欲治你于死地,却还选择他,我会信?秦九歌,我虽不懂朝政,可有些事见得多了,听的多了,也能想明白。你镇国将军府这几年拥军自重,朝堂大半优秀将领出自你父亲门下,北疆百万将士几乎对他唯命是从,他不知收敛,还欲将手伸向西南,你说皇上能放过他吗?”
“所以,我才更需要从将军府脱离出去。”秦九歌微微笑,好像她说的不是关乎家族兴亡,生死攸关的大事。
江芷疏捏紧了双手,终被她的态度激怒,“你不过就想着去连累魏王!”
寒风晃悠悠,吹得河灯明灭,却又仿佛最温柔的慈悲,不忍摧折那承载希望与向往的星火,最终只轻轻推着纸船儿远去。
秦九歌伫目凝视,久久笑意不减,“看来,有些事,你还是没看明白。”调转目光,看她,“不过有些事我也不必与你说明白,今日找你出来,只是希望你帮我带句话给魏王……”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江芷疏蓦然一怔。
秦九歌却轻松的拍了拍手,转身,拾阶上桥。
风吹层波,灯火游弋。江芷疏站在寒风凛冽里半晌没动,仔细看可惜发现,她鲜红的丹蔻几乎陷进掌心血肉里。
这话她不得不带,深知此事关系到她大都督府的未来,可她也知,如果带到,就等于再次把秦九歌牵到了魏王面前。而她也隐隐觉得,如果给了秦九歌机会,她定然会说服魏王再度接纳她……
没人能看到,就在湖岸寒风瑟瑟里漠然对立的两个女子,其中一个转身走开的时候,望江楼二楼中间的那间房间,原本拉开一条细缝的窗户缓缓关上……
那人栓好窗棂,放下帘子,绕了出去,外间茶香满溢,风流雅致,一盏紫金香炉散散氤氲开淡白香雾。烟雾模糊里,宽大的美人榻上有玄衣墨发的男子懒懒半卧,手指轻扣搭在膝盖上的半卷古简。
来人恭谨弯身一揖,便退了出去,未有半句多言。不多时,这房门便被扣响。
江芷疏立在门外,没来由的紧张,明明这般隆冬深寒,她却仿佛起了层层汗意,甚至想到如果魏王对她拒之不见,那是否她就不会面临如此艰难的选择。可惜天不从人愿,房门终究缓缓开启,在逐渐开阔的视野里,她仿佛看见了他。
那个她紫檀心付,就此沉沦的人。
“是阿芷来了?”她还在怔忡,里面却已经传来温厚的声音。容蔚已经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收敛了那副散淡姿态,嘴角噙着三分似乎永远温和的笑意,“进来罢,风大夜寒,当心冻坏了身子。”
“是,王爷。”不再迟疑,江芷疏摆出最温柔的笑容,走了进来。
便见团花锦簇的屏风之后,香炉团起的淡白烟雾将那人眉眼氤得美好而迷离。只觉心中一动,她赶紧垂下脸,“王爷,芷疏今日前来,是有事禀告。”
容蔚拿起红木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水,动作不紧不慢。
江芷疏捏紧了手指,缓缓开口,“最近几日在家中闭门思过……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容蔚把倒好的茶推一杯到她面前。
“父亲马上就要西征,皇上委以重任,让他统帅西南重兵……”语气一顿,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容蔚端起热茶,轻轻呷了口,语气里没有情绪,“有什么问题?”
江芷疏语气里有一丝不自然,“西南穿过草原就是北疆,后秦王子在京城未返,皇上这个时候动将军府是最好的时机。”
容蔚喝茶的动作一顿,他自然知道皇帝这一连串动作背后的意义,三方势力掣肘北疆,彻底断了秦风林破釜沉舟举兵造反的可能。“那又如何?”
将茶杯不动声色的放下,他缓缓抬起脸,看着眼前人,等着她接下去的话。
清晰感受到视线落在身上,江芷疏闭了闭眼,一念之间做出选择,“皇上要利用父亲来铲除将军府,可是所谓狡兔死,走狗烹,皇上除去一个心腹之患,不会再留第二个心腹之患。”
原本两大武将相互制衡,这才是常态,可是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是安全的。
容蔚轻轻笑了笑,靠回榻上,声音淳厚,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不错,短短几日就将朝堂形势和父皇心思分析的如此透彻,不愧是江都督教导出来的女儿。”
这算是赞赏,江芷疏的脸颊爬上一抹红晕,娇羞或者羞愧兼而有之,只是始终不敢直视容蔚的眼睛。容蔚看着这样的江芷疏,半晌兴致缺缺的将目光调开,随手拿起方才放下的半卷竹简,“你既然能看出父皇的目的,想必也一并想了应对之策,说来听听如何?”
江芷疏一愣,僵硬的折断了因来见他精心描摹的丹蔻,登时的紧张让她大脑一片空白,无言以对。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多,如果不是方才秦九歌提及,她还沉浸在大都督府即将压倒将军府的兴奋里,而现在,魏王抛出这个问题,是真的对她心存期待,还是在怀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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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智斗勇,大约要正式开始了,我要去瞅瞅我滴存稿了,修了近一个月的文了,心堪称痛不欲生

但每次更新都依旧忐忑,生怕自己写崩了,泥萌就抛弃我了【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