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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起波澜
思冬心理纳罕,这个马先生究竟是谁呢,要不要去见一面,会不会是什么不安好心的人,但自己毕竟不值得这么铺张浪费的蓄谋和筹划,所以何妨见一面,解了心里疑惑。
思冬来到与马姓先生约定的地点,那是一个非常雅致的茶室,客人不多,茶室内清幽的气息徐徐扑鼻,不香却非常醒神。墙壁和桌面上有梅兰竹菊的花纹图样,思冬寻思,想必这位马先生是一位十分好礼讲究的儒士。思冬在这样的环境中立刻松懈下来。正在她打量四周时,迎面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绅士,他微笑着问,“请问是柳思冬小姐吗”那人谦和有礼,笑容格外有温度,思冬不知为何心里顿时催生了桃花,回过神来连忙说,“我就是。”“你是马先生?”
“正是”。“我带您去见一个人,请您随我来。”原来要见的另有其人,思冬在心里打鼓,小小茶室竟然别有洞天,走廊曲折回环,思冬随他左绕又绕,终于在光线幽微狭窄的走廊尽头豁然开朗,犹如来到山洞洞口,柳暗花明景象让人为之一振。一间雅室,竹屋牌匾,黑砖铺地,只见牌匾上赫然三个大字“故人居。”思冬似乎添了些预感,只见那马先生到那门前站定,半弯下身子道,“先生,人为您带来了”。
只听那人道。
“请她进来。”
那马先生绅士的向思冬一抬手,说“思冬小姐,您请”。并帮思冬推开房间的拉门。
室内的光线并不十分明亮,思冬刚刚从明亮处来,眼睛还不能适应,所以傻傻的站在那里不动。待到眼睛适应了光线,才发觉有个人正在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这人正是方达浪。
“消失数月,踪影全无,好狠的心。”
思冬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心里是大喜还是大悲滋味。
“怎么,不认识我了。”
“怎么会呢,我就是忘了我自己也不会忘了你。”
“那为何要藏起来。” “我知道了”。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暗淡,“这世间除了他,谁又能有这个本事让你避世不见。”
思冬不知为何自觉在他面前矮了几截,懦懦的说,“你怎会如此大费周章来找我。”
方达浪走到榻榻米前,半跪在茶桌后,他抬起右手道,“请坐。”
居然用到请字,不知这是茶道之礼还是他存心要与她生分,但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分辨呢,明明是她太过轻视他。
思冬弯下身子轻轻将鞋子脱下,半跪在榻榻米上。
这里是整间茶室最明亮的区域,柔和的光线将人物刻画的温婉秀美。方达浪一身西装笔挺,想必是刚刚下了某个会议就赶赴而来,他的表情沉静而俊美,他耐心的摆弄着茶具,举手投足间竟然有一笃定淡然的气质透出来,腕间露出雪白的衬衫和金属手表,思冬不禁想起自己刚刚竟对那位马先生怦然心动,比起方达浪那位真是逊色太多,于是她不禁问自己为何相识这么久竟然没有察觉,是被初见之时的印象所蒙蔽,还是碍于他与林映之间纠葛不清的关系,他原是一个如此俊逸超脱的人。
“来,尝尝这一杯,这是上等的龙井。”方达浪愠色全无,果然茶道有道,修益身心。
思冬端起瓷杯还未及口鼻之下就已闻到沁人心脾的清香。入口香甜,妙不可言。却不禁使她想起上次在林映处饮茶的情景,那时心内无限悲切,浑然不觉茶的味道,当真辜负。
“原来你与他都喜饮茶。”
“有些癖好并非因为喜欢某人而得来,而恰恰是因为有这些喜好才得以相互吸引,心照不宣。”
“我想你开始喜欢林映,也是出于此心,你同样是一个天生对文字极有天赋欲望、欲罢不能的人。”
“你说的有道理。”
“但,道理又有什么用。”思冬无奈附和。
“这的环境不错吧。”
“雅致之极。”
“没想到我会约你在这种地方吧。”
“不,今天才发觉你与这气质很配,我似一直对你有偏见。”
“哈哈。”方达浪干笑数声
“你总算良心发现。”
思冬已经饮了数杯茶,这龙井茶果然叫人欲罢不能,如果有人天天给自己烹,爱上那人也不会是难事吧。
她终于忍住茶瘾,说“你再不告诉我来意,这茶水就要被我喝光了。”
“你若喜欢喝,我可以每天泡给你。”
思冬连忙将双手乱摇,“无功不受禄,劳碌更受不起。”
方达浪收起笑容,正色道“找你来,确实有一件事。”
思冬也跟着紧张起来,即刻端正坐姿,身体绷得紧紧的。
“林映,他出事了。”
思冬只觉前额处轰隆一声巨响,她觉得耳朵收到的讯息即刻被墙壁吸收了,并不相信曾听到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事呢,被再次封杀了?还是出车祸了?亦或是那件事被举世所知。怪不得上一次在车上听到的曲子竟没有一首出自林映之手。
思冬凝神屏息,等方达浪继续往下说。
“他的视力突然下降,已经失明,没有办法再工作。”
“怎么会?”思冬十分震惊。
“他工作太过拼命,写词入迷可以几天不睡,劳累过度患了重感冒,感冒引起视神经炎发病。”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医生说是暂时性失明,慢慢调养是可以恢复的。” 思冬一颗心缓缓放下。她的神情仍充满了担忧不安,目光在茶桌上游离,似被意识所冲乱。
“我这次来寻你,就是认为,也许你对于他的康复有奇效。”
思冬回过身来,弱弱的答一句“怎么会?”像是提问又像是回答,她早已经认定,在林映心里她根本无足轻重。
“那个勇敢的扑到林映身上,替他挡下危险的姑娘,曾经日日夜夜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更何况是当事人,也许那个姑娘到现在为止都还不知道她已经搅动了林映那如一潭死水的世界。”
“怎么会?”这一次,问句中明显透着满心希望。
“林映曾试图寻找在发布会现场救下他的女孩,只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亦是不相信自己还能为女子所心动,所以他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但我太了解他的心思。”方达浪将目光看牢思冬,掷地有声的投出那一个一个方块般棱角分明的字, “虽然我并不想承认,或许唯有你可以给他重生,再度相信爱情之真实的可能,再度看到美好的天光和夜色。”
思冬觉得,此行短短个把小时,所听到的讯息,加上前后勾连的情节却足矣丰富成一部电影,她以为这段关系无论怎么走下去都将是死路一条,谁知道竟会峰回路转,然而这代价却有些沉重,让人无法愉悦。
“思冬,告诉我,你会回到林映身边的,对吗。”
“当然。”果断的回答,说出口已觉不对,不敢再望着方达浪。
方达浪悲喜交加,此行顺利,但亦不免又添憾事。
回家的路上,思冬感到心绪分外沉重,本以为一切已放下,听到他的消息却依然插翅难逃,仍然奋不顾身。她就是无法看着他受苦,光是想象已经让她心痛如滴血,如此这般深种的情缘怕是凭谁来都要辜负了,思冬趴在方向盘上,已经沦陷在种种迷思里。
万幸的是摆在眼前的选择只有一个,不用伤脑筋去抉择,她订了去往A城最早的一班飞机,收拾了简单的随身行李,和几个专栏负责人告了假推迟了交稿时间,一个人生活果真是干脆利落,抬起脚要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犹豫踌躇,也不用和任何人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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