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保姆

　　25.终于不是站在你身后
　　大概是因为巷子里的温度太低光线又暗，难免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程宝枝走得很慢。

　　“江……”走到拐角处，她贴着墙壁拐弯走过去，她本以为江明桓会在那里等她，张口正想叫他，却被眼前空空如也的过道堵了回去。她错愕地看着长长的过道，一个人影也没有。

　　怎么回事？她微微皱起眉，后退了几步想要转身离开这个地方。

　　脚跟突然被一个障碍物拦住了去路，她虎躯一震，心一沉，心里暗想——不好，中计了。

　　从身后被猛的推搡到了地上，程宝枝以极其不雅的姿态跌在地上，她气愤地回头，看到是两个长相极其猥琐的男人。

　　“你们是什么人？”

　　左边那人的脸上有一道刀疤，右边那人满脸横肉，程宝枝盯着他们看了许久，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们。

　　刀疤脸的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恶狠狠道：“你管我们是什么人。”两人靠近她，朝她伸出了手，像是要把她抓起来。程宝枝用力打开了他们的手，用脚蹬着往后退了几步，刀疤脸震怒，扯着她的是手腕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两人各一遍抓住她的手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程宝枝顾不上被拽得生疼的手腕，一起身就用脚踹向了刀疤脸的命根子，又用拳头打向横肉脸的眼睛，她胜在力道大，那两人被她打得不轻，一个捂着裆部，一个捂着眼睛，疼得直叫唤。

　　程宝枝趁机要往巷子的出口跑去，猛地又被扯住了头发，被硬生生拽了回来。

　　“他娘的，死三八竟敢打老子！”

　　一个巴掌重重打在程宝枝的脸上，一股腥甜的味道立马涌了上来。

　　程宝枝被打的眼冒金星，被拖着在地上走了几步，她缓过来想要挣脱那两人的钳制，又被狠狠赏了一巴掌。嘴角仿佛有液体流了下来。

　　“喂，别打死了，爷说了要活的。”横肉脸说。

　　刀疤脸啐了一口，不削地说：“死不了。要我说，直接打晕了抗走就是了，省的那么麻烦。”

　　“还不是怕咱们下手没轻重，把人打死了。”

　　“麻烦。”

　　程宝枝此时虽然头晕眼花很虚弱，但他们之间的对话她听得一字不漏。程宝枝很确定他们是听命于人来抓她，可是到底是谁要害自己？

　　“哎哟，谁他娘的打老子！”程宝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迷迷糊糊似乎听到了石子落地的声音，刀疤脸的男人转身过去恶狠狠地骂道，“哪儿来的臭小子，识相的感觉给老子滚。”

　　“放、放开宝枝！”

　　程宝枝猛地睁开眼睛，她吃力地回头，模糊的视线中仿佛看到有一个白色的人影。

　　“你算哪根葱，看老子不把你打得路都走不了。”

　　刀疤脸松开了手，扭着脖子活动着骨节走了过去。

　　程宝枝扯着嗓子朝他大喊：“走啊，你白痴么，赶快去喊人来救我！”喉咙腥甜的味道更佳浓郁了，呛得程宝枝连连咳嗽。她不知道江七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她心想那小子怎么那么傻，他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能一个人对付这两个蛮狠无理之人，这么明显的以卵击石之事他怎么就不懂呢！

　　“宝枝！”

　　“快走啊！”

　　很快江七夕就被刀疤脸一拳打在了地上，他那张白皙俊秀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印子，像是擦破了皮。程宝枝心疼得喉头发紧，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反手抓住了横肉脸男人的手，把他翻身摔到了地上。

　　她跌跌撞撞地朝着江七夕跑了过去，刀疤脸转头发现了这一幕，一脚踩在江七夕的胸口，又狠狠一拳打向了朝他奔来的程宝枝。程宝枝吃痛地倒在地上，全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她想要力量，想要刚才摔翻横肉脸的力气，可是却连爬也爬不起来。

　　不久之后程宝枝才知晓，自己之所以有时候可以轻松搬动大件物品，又有时候使用不来这股力气，是因为她还不会使用这具身体所拥有的力量。直到有人亲自教她正确使用……

　　程宝枝的后脑勺在地上摔得不轻，她意识模糊地看着刀疤脸用脚狠狠踹了江七夕几下，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死死抱住了他踩着七夕的那只腿。

　　此时横肉脸的男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凶狠地走过来对着程宝枝的腹部连踢了几脚。

　　即使疼得睁不开眼睛，痛得说不出话，她抱着刀疤脸大腿的手丝毫不敢松懈。

　　江七夕见到她这般痛苦，觉得心里好疼好疼，比身体上的痛楚还要疼上千万倍。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为了自己遭受那么多痛苦。心中绝望地升腾起一股浓浓的恨意，渐渐吞噬着蚕食着他的心。

　　刀疤脸被她弄得心烦意乱没有了耐心，猛地抬起那只腿，硬生生踢在了她的胸口，疼得她立刻吐出了一口鲜血，手松开了，她无力地倒在地上，意识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他娘的自讨苦吃，趁没死前赶紧把人带走，省得死了爷怪咱们。”

　　她倒在地上，睁着空洞的眼，无力地看着阴影渐渐笼罩上来，她甚至绝望地想，这样也好，这样……他们就不会再打七夕了。反正她也不属于这里，死了大不了重新开始，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只要……只要他没事就好。

　　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就在她快要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一股熟悉的味道把她的意识生生拉了回来。

　　“七夕……”她虚弱地用微弱的声音呼唤他，眼泪控制不住地顺着眼角滑了下去。

　　他的脸蹭上了许多脏东西，暗红色的血迹半湿润半干涸地黏在他脸上，那双她一直觉得最好看的眼睛微微弯着。即使脸上是那么狼狈，却仍是掩不住他的光芒万丈。他微微笑着，仿佛是与平时一样，而她的眼泪更是汹涌得止不住。

　　她泪如泉涌，撕扯着嗓子想要喊他走。他用温柔的眼神回望着她，把她护在身下，坚定不移。

　　所有的拳脚像是雨点一般落在他身上，他咬着唇把所有疼痛都咽进了肚子。

　　“住手，住手，你们住手啊，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住手，我跟你们走，我跟你们走！！”

　　她无助且绝望地嘶喊着，随着一记闷声，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温热粘稠的液体滴在了她的眼睛上，视线一片血红。所有的一切除了红色就没有其他颜色了，他的唇轻微地颤动着，不知是在跟她说话还是因为疼痛而在颤抖。她听不见所有声音，只看到他的脸越来越近，像是那天他喝醉之后那般。

　　“七夕。”她扯动着生疼的嗓子轻声唤他。

　　他闭上了眼睛，脑袋无力地垂在她的脸边，再也没有回应她。

　　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那两人中的一个举着一块大石头，上面沾有江七夕的血。

　　绝望吞噬了她的全部意识，她再也听不见，再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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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月光的黑暗中，她的心口盛开了一朵殷红的花，嘴里不断有鲜血汹涌而出，她的嘴仍是一张一合，用力地想说些什么。

　　渐渐她的脸变了，变成了江七夕。

　　她惊慌失措地看着江七夕吐着鲜血，微笑地看着她。

　　他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与殷红的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诡异又恐怖。

　　再后来她就惊醒了，她不愿再看到梦里血腥令人绝望的画面，便醒了过来。

　　“宝枝！”

　　程宝枝余悸未消，惊恐地睁着一双眼睛空洞地望着床上的帷幔，直到有人拥住了她的肩，把她按到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告诉她：“没事了，没事了，你已经回来了。”

　　她听出了是程莲仪的声音，“七夕呢，江七夕呢？”她脱口而出，却发现一开口自己的嗓子就疼得厉害，说出的声音十分沙哑难听。

　　程莲仪了松开她，握住她的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告诉她：“在另一间房间，放心吧，他没事。”

　　程宝枝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听到程莲仪的话后她松了口气，身子无力地向后倒去。程莲仪被她吓了一跳，赶紧凑过去试了试她的鼻息。

　　“真是吓死我了。”她拍拍胸脯，替她盖紧了被子。

　　她扭头朝门外望了一眼，门外隐约像是站了个人影，“人已经没事了，你该放心了吧。”

　　门外的人影微微一动，朝着屋顶飞了上去，消失不见了。

　　程宝枝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的情绪比先前稳定了许多。她疲惫地盯着床顶看了许久，侧头朝床外望了眼，纤长的阳光透过雕花的木窗洒落进来，在地上投下一整片明亮的光影，细小的粉尘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显著——轻盈的在空中缓慢地漂浮着。

　　看久了她的眼睛有些许的干涩，她闭了闭眼，忽然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看见程莲仪走了进来。

　　“你醒啦。”程莲仪见她微微眯着眼睛像是刚睡醒一般出神地望着门口的方向，“饿了吧，我去厨房给你盛点粥。”这两天因为担心他们会随时醒过来就一直在厨房煮了热粥没有停过。

　　“等等。”程宝枝叫住了程莲仪，她吃力地用手臂撑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程莲仪见她很吃力的样子就赶紧走过去扶起了她，“七夕他怎么样了？”她迫切地问。

　　程莲仪安慰她说：“放心，大夫已经来看过了，他已经没有大碍了。”

　　“我想去看看他。”

　　程莲仪有些犹豫，她才刚醒过来，身体状况不比江七夕好多少，眼下她的情况不适合随意走动。

　　“就看一眼，看完我就吃饭。”程宝枝看到程莲仪犹豫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程莲仪拿她没办法，只能顺着她答应了，“你等等，我给你拿件斗篷。”

　　程宝枝披着程莲仪的斗篷被她搀扶着去了江七夕的房门口，远远地从门外朝里面望进去。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面容祥和平静，像是睡着了一般。他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有大大小小许多青紫的痕迹，程宝枝看得心头一紧，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程莲仪连忙小声对她说：“他睡着了，我们别站在这里吵醒他了。”她没敢告诉程宝枝，江七夕至今都还没醒，虽然大夫说他已无大碍，只是醒不醒的过来还是要看他自己。

　　程宝枝点点头，由程莲仪带着回了房。程莲仪替她端来了热粥，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喂着她。

　　江明桓和傅云褚陆续来看过她，也问了她些许问题。虽然她如今能够神色平静得跟他们讲述那天发生的事，却每每想起来，心里都疼得要紧，浑身上下忍不住的哆嗦起来。因为太害怕，她忘记问是谁救了他们，等她想起来的时候，程莲仪却开始支支吾吾。

　　下午时候妙瓷过来看望她，是傅云褚告诉的她。

　　见到程宝枝伤成那样，妙瓷差点忍不住要哭起来，还是程宝枝安慰的她，告诉她自己没事，已经不疼了。但是——伤筋动骨怎么可能不疼。

　　江七夕还是没有醒。

　　眼看夕阳已经西下，程宝枝担心太晚妙瓷回去的路上不安全，就撵着她走。妙瓷拿她没办法，只能跟她寒暄了几句，答应明天还会来看她。

　　就在妙瓷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程莲仪忽然跑了进来，惊慌失措地扑到程宝枝床前，慌乱的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出、出事了！”

　　程宝枝心一沉，以为是江七夕出事了。

　　“院子、院子里……”

　　程莲仪说得实在是太慢，程宝枝等不及，就匆匆下了床，不顾自己的一举一动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和骨头，妙瓷连忙扶住了她，生怕她太冲动，伤到了自己。

　　程宝枝被妙瓷搀扶着来到了院子里，一进院子眼前看到的画面差点让她站不稳摔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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