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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情
趴到了他的背上后,李沅芷才想起她的那把破剑好像掉了,“师叔,我的剑刚才摔倒的时候掉了,好像就在这附近。”
“明天再来找。”
“哦。”
料想中,他肯定准备了一肚子责骂自己的话,结果只是一句不轻不重的念叨,“你以后不许这样一个人跑出来。”
李沅芷吸吸鼻子,“我着急嘛,人家也是想帮你啊。”
“我说了多少次,你只要乖乖的待在我身边,不要让我担心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了。这里你不熟悉,万一有个危险,我连救你都做不到,明白吗?”
“……今天这事儿纯属意外,我以前不会走岔路的。”前头有根矮树枝,李沅芷直起身子挡了一下,不小心扯到右腿的伤口,哎哟一声又跌回他背上。
“别乱动,不然把你丢下去。”
“你舍得吗?”
其实这句质问李沅芷是张口就来,话一出口自己也没了底气,不知道他是否会真的扔自己下去。可是张召重却没了回声,他发现李沅芷果然是他的克星,这个丫头简直让他将这辈子的担心都要用光了。
李沅芷的衣服湿了,腿也伤了。军营没有她的衣服,张召重只好领着她回城。
两人共乘一骑,李沅芷不敢往后靠,僵直背脊坐在马背上不敢动。倒是张召重为了握缰绳,胳膊绕过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同时轻声道,“你腿伤着,别用力踩马镫,靠着我会舒服点。”
他话音刚落,马便奔跑起来,李沅芷被动后移撞进他怀里,他温热的气息驱赶了她周身的寒气,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李沅芷实在笑不出来,倒是有种想哭的冲动。在她最难过最害怕的时候,出现的是她心上人,又是这么温柔的对待她,能不感动吗?
两人紧密相贴,李沅芷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不受控的加快,慢慢卸了力道,将身子的重量完全交付在张召重的怀里。
挨近城门时,天上落下了点点雨滴,风从侧面吹来,裹着雨丝侵袭李沅芷的侧脸,她不由的闭上了眼睛,这时候张召重的手停在距离她的脸一寸的地方,恰好替她挡住了雨水的冲击,说不是刻意为之李沅芷都不信,甜味从心底一直蔓延至嘴角。
这份温情一直持续到回到府衙。
李沅芷坐在房间里等着丫头来帮她换衣服,下午遇见的小丫头端着热水和夫人准备的干净衣服进屋看到是李沅芷时,还愣了半响,“大人?”
“呐,我女扮男装,真的这么难认出来吗?”
“你是女子?”
“不然你手里的衣服要给谁?”李沅芷站起来,一瘸一拐去帮她拿东西,“我只是伤了腿不能动,手还成。你帮我把帕子弄湿,我要洗个脸。”
这小丫头动作挺麻利,再加上她对李沅芷有好感,很快就帮她把那身脏的不成样子的衣服给换了下来。她将离开,张召重便拿着药进屋来。
李沅芷裹在被子里喷嚏不断,接连打了好几个才得空开口,“刚才那个丫头去熬姜汤了,等会师叔也喝一碗。”他替她挡去不少雨,身上也湿透了。
“呵,还有空担心别人?把腿伸出来。”撩袍坐在床边,张召重现在也不谈避不避嫌,上手就想去掀被子。
虽然李沅芷不算地道的清朝人,好歹也知道女子的脚不是轻易能让人看的,尤其是除父兄和大夫之外的男人。这会儿她没穿袜子,跟陆菲青可以不忌讳,可跟张召重的话,又怕对方说她没点女儿家的样子,不懂男女之防,下意识抱着被子缩了一下脚。
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张召重将药搁下,动作轻柔的掀了被子,捏着她的脚踝将她受伤的右腿拉到自己腿上放好,挽起裤腿,一点点将药粉撒在膝盖上面,“有点疼,忍着点。”
这岂止是有点疼,李沅芷双手紧握被角,眼泪都快憋出来了。在林子里的时候看不清,觉着着骇人,其实伤口面积不大,就是一小块给磕破了,可这伤药撒上去还是火辣辣的疼。
“近期内不要多走动,要洗澡就让丫头帮忙,不要沾水。”张召重包扎伤口时还不忘叮嘱几句,“你以后有什么行动,必须提前给我报备,这是命令不是打商量,明白了吗?”
窗外雨势渐大,屋内却十分暖和,李沅芷因着半个身子捂在被子里,有些发热,脸蛋也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盯着张召重忽闪忽闪的,听了他柔声的嘱咐,心也跟着软成一片,未过脑子的心里话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那如果我想亲你呢?”
“什么?”他似是没听清楚。
“我说,如果我想亲你,也要先告诉你吗?”李沅芷又重复了一遍。
张召重扭头看她。
李沅芷索性掀了碍事的被子,将另一条腿也横过去搭在他身上,直起身子凑过去在他嘴角处亲了一下,“师叔,以后我这样也要先过问你吗?”
反正这事她也不是第一回做了,而且就今天他对自己的态度来看,李沅芷不信张召重心里全然没有她。
张召重不语,只是认真地凝视着她的眉眼半晌,在李沅芷愈来愈忐忑的时候,突然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回吻了过去,他的吻不像是李沅芷那般蜻蜓点水碰一下就离开,而是更深入更缠绵一些。
他下颚上的胡茬磨在李沅芷柔嫩的肌肤上有些疼,李沅芷却因他的动作无法动弹。她的手没地方放,只能紧紧抓着张召重的衣衫,因为他手臂突然用力收了些许,李沅芷便紧贴在他身上,微凉的指尖碰到他结实的胸膛只觉得温度烫的吓人。
口鼻下全是他的气息,缠绵的深吻让李沅芷有些缺氧,身子也不禁软了下来,渐渐迷离的双眼慢慢阖上,撑在他胸前的双手不自觉缠绕在他肩上,仰起头主动迎接他的亲昵。
张召重常年握剑,每个指节上都一层薄茧,探进她的里衣,磨蹭着李沅芷光滑细嫩的腰身,让她觉得痒痒的。
刚摔伤的腿如今翻折起来,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不经意间压到了一些,李沅芷有些疼,忍不住秀眉微蹙,哼了一声,张召重忙退开了些,粗喘着关切道,“疼吗?”
“还好。”李沅芷低下头,又摇了摇,“就是被压了一下。”
见她膝盖处没有渗血,张召重才放下心来。刚才只是一时情动,竟忘了她还有伤在身。
紧紧搂着怀里的小女人,张召重轻拍着李沅芷的后背,扬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只是一向对于感情的问题不上心,并不是不知道。李沅芷一直用那种仰慕的眼神看着他,他又岂会不懂?他本想着自己将来或许会为了加官进爵而娶一位官小姐,没想到在短短几月的相处中,他的心已经被这个小姑娘一点点占满。
再说这丫头一路跟着他,同行的军兵都知晓,将来传了出去,只怕她也无法嫁给别人了,这便是当日张召重不肯带她的原因,可又担心她不知天高地厚瞎跑会遇上危险。罢了,既然如此,索性就顺着自己的心意来。
李沅芷这会儿心算是定了,安心靠在他怀里,享受着张召重对她的温柔。反正她也不期待张召重能说出什么情话,太不是他的风格了。
半晌后,他稍稍退开一些,但留在李沅芷腰间的手却不曾松开,“沅芷,你真的决定以后都跟了我?”
“对啊,不然你以为我这一路千山万水的是在折腾什么?”李沅芷大着胆子去捏他的手指玩儿,“虽然我爹从小也把我当成半个儿子在养,可我到底还是家里的独女,而且我家从小也属富硕之家,以往可没有过这种风霜雨露的日子。”
“那等我这次的任务完成,我就写信给师兄,告诉他我准备迎娶你。”
“好的啊。”李沅芷用力拍了下手,仰起头看他,“不过呢,有一点要说明,以后你只能娶我一个人,不许三妻四妾的。”
这是刚表完心意就要被提要求了?“是,我只要你。”张召重望着她期待的笑脸,一口应了下来。反正对于应付女人他也没什么耐心,有一个李沅芷已经让他时不时提心吊胆七上八下的了,再来他可受不了。
不过说到陆菲青,张召重想到另一个问题,“至于你是我师侄的身份……”满人是比较不忌讳这种叔侄身份,可他们都是汉人,哪怕是武林人士也不尽然能接受。
这个对于李沅芷来说完全不是问题,“让师父把我逐出师门就好了啊。”
“你胡说什么呢?”对于“逐出师门”这几个字眼张召重有些敏感,顿时板起脸来教育李沅芷,“你这丫头怎么总是跟你师父没大没小的,二师兄在功夫上没给你花心思,对于师门的规矩也这么肆意妄为。”
李沅芷也猜到他估计是想到了和马真的恩怨,忙摆摆手,略显慌乱的解释道,“我不是不尊重我师父的意思,相反,师父对我来说如父如兄,跟亲人一样,只是总要找个适当的借口让我父母接受才好,所以才以师徒相称。”
对于她和陆菲青的关系,张召重以前也想过,似乎真的比起普通的师徒要好上很多,明明陆菲青比她年长许多,两人的相处倒像是朋友。不过换个角度来看,这两人的性子十分相似,说是忘年交也有人相信。
“这事不急,等见到了你师父再商量,再说了,要求娶你,怎么着我也该去拜会一下你的父母。”
“这个……”
呵呵,一提起父母李沅芷就萎了,如果让李可秀知道她这次出门领了一个女婿回去,不止父母会作何表情?
不过这个节奏是不是太快了一点?明明才表白而已,怎么就跳到了求亲上面?古人不是应该更含蓄吗?为什么比她这个现代人还要直接?
屋内的甜蜜氛围被来送姜汤的小丫头打断,李沅芷看张召重面不改色的喝完一碗,试图将自己的“分”一点给他,立刻被他一个冷眼吓得乖乖喝了。
受伤后虽然行动被限制,但是每天都有张召重三餐的问候,李沅芷待在屋子里也不觉得闷,偶尔有几回那只小猫竟然还溜进来找她,虽不近身,可眼神也比那天在房梁上呲毛时温柔了许多。
又休养了几天过后,一道来自乾隆的口谕让她不得不上路。
“现在就走?这对我们很不利。”前两日张召重在她房里看书时,尹灏恰好来报,说是红花会的人将他们刚运来的火药全部换成了石头,李沅芷再笨也猜得出他们肯定又要来劫囚。
“这是皇上的口谕。”
“不对,皇上怎么会突然干涉我们的行程,是不是又有什么安排,就像上回诱敌一样?”话说乾隆最近不是应该在游山玩水微服私访?两个囚犯的押解进度何时需要他特意来一道口谕了?
张召重点点头,转头看她,“猜得不错,继续往下猜猜。”
李沅芷为难了,“这……我怎么猜得出来?”都说圣意最难揣测,从深宫争斗里爬出来的人,乾隆可不想电视剧中说的那么和善,他的心思沉着呢,到底他对红花会是怎么个态度,李沅芷根本毫无头绪。
“你不是一向说自己机灵聪慧的吗?”
“再聪慧也不可能猜到皇上的军事部署啊,再说了,如果我能想到,红花会的人不是更能猜到了?”
“那就别费神猜了,走着就知道了。”
张召重拿起她的包袱,率先离开了房间,李沅芷跟缩在椅子下的猫儿挥了挥手,拿着找回来的长剑追着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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