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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舍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怪物,浑身麻木动弹不得,那一刻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已经被封闭住了,但奇特的是倒也不觉得憋气憋得慌,那东西象是融在空气中的有形黑雾,慢慢晃荡着从天花板上飘下来,初看时有模有样象是实体,而它飘下来的时候又象一团虚化的雾气,而当慢慢逼近时,那种压迫感,又让人感觉到这绝逼是有形有质的一种东西,那东西越来越近,已经快逼近到我鼻尖,我终于能看到那团头发中的一坨脸。
之所以说是一坨,是因为它根本没有形状,摊在案板上剁碎的还没攒成团的肉馅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没有眉眼面目,只是在应该是嘴部位的肉里嵌着几粒带血的齿状物,而红白相间的肉沫里汪着一丝丝的血沫,虽然还不至于滴下来溅到脸上,但也挺让人觉得闹心,我看着血沫中的泡泡,不知为啥就在想,有泡泡就说明在喘气,喘气就说明是活的,卧槽难道这玩意儿不是死鬼吗?
这个鬼的形象好象有点超出我对于一个普通鬼的认知,没有白粉脸,没有黑洞眼,连长舌头都没有,完全是个肉馅精,它是来提醒老子今天伙食不好需要包饺子吗?我这恨恨的念头一闪而过,猛地眼前一亮,肉馅脸竟然刷地变成了一个白面大饺子
卧槽还有这样的啊,若不是我不知道接下来这玩意儿会怎么对付我,简直要忍不住放声大笑,脑中浮现出二木的话,当你面对她时,心里越想什么,它就越能幻化出那个你所想的念境来刺激你,让你脆弱,它才有隙可攻,所以归根到底,鬼吓人是不存在的,都是自己吓自己,懂了没?而老徐是反过来说,一念强大,能再生天地。好吧,我大概有点理解他们的意思了,但依现在这体位,我是不是该多想想吴彦祖和金城武?
那东西嗖的一下窜到了别处,我认为它应该是有点生气,大概没想到碰到这么难侍侯的主。
我依然动弹不得,也看不到它,但感觉到它窜到了我的头顶处,我不知道它想干嘛,反正无论它干啥我也无法阻止,但听它在我头顶处一直不停窸窸窣窣的,突然一个咯噔便觉得自己身体好象被分隔成了两个层面,就象个热水瓶一样,躺在地上不能动的外层躯壳下包裹着一层内胆,而与此同时,有一股力量在把我那虚化形质的内胆拽着拼命往外扯,我感到自己胳膊中的胳膊已经被拉了出来,并拽向上方,接着肩膀,也脱了出来,脱出来的肩胳大概因为被拽着,有一种错了筋的感觉,与地面接触的肩胳则麻木无感,死一般的僵硬,这让我感觉惊悚,觉知了一下身体,感觉到我的头部,脑袋,背脊还保持着与地面的触感,但也好象要往外脱去,我根本无从挣扎起,这跟平时被魇住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魇住时身体里不会有东西要窜出来的感觉,并且很多时候的魇住只是因为身体疲劳,而此时却非如此,我能感觉到,一面自身有东西外溢,另一面则有东西在侵入,它在试图把我挤出去,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它非常有力,全面影响和碾压我,而我则虚弱不堪,毫无抵抗之力。我完了,我自己要被赶出去了,我要变成游魂了。
除了等死,我无计可施,忽然间,房间猛地颠了个个儿,整个反转了过来,我躺着的地板在上,而天花板却翻到了下面,虽然我还是象被钉住了一样,贴在顶上一动也不能动,而那东西却不知怎的,啪的一下就掉下去了,抬着头看我。
也许是这样高大上的位置和视角让我在感觉上觉得自己强大了许多,心里不再害怕,一下子就敢注视着它了,我凝注着它,感觉自己的眼睛在越睁越大,内心恐惧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平静而庞大的怒火,怒火越烧越旺,心情却越来越平静。
那东西开始瑟瑟发抖,我冷冷的看着它,心里缓缓吐出两字: “你敢!!”
它吱吱尖叫,开始四处乱窜,但无论窜到哪里,却总是逃不脱我的视线范围,那平时带散光的六百度近视,此时却好象变得非常管用,只见它疯狂的逃窜,要想逃到门外去,它四肢着地却灵活无比,如一道灰线,嗖地朝外窜去,眼看就要逃出门口,却听刷的一声,那东西竟然整个都碎了。。碎了。。。碎了。。。。
我清楚的看到那层黑色雾状体,细碎成无数极细小的颗粒,漂散在空中,一开始那些颗粒之间似乎还有牵引,还在试图靠拢重聚,过了一会儿,便失了引力,再也无法聚起,各自散开。
回过神来,我还是躺在地板上,大脑一片空白,依稀觉得自己刚刚好象弄死了一个东西,但又觉得是做梦,可是在这之前发生过什么却一点也想不起来,手脚能动,但却不由自主的发抖,浑身的肌肉也在不规则地抽动,我口渴无比,张了张嘴,却发现嘴唇也在不停的哆嗦,那就这样吧,就让我这么躺着睡一觉吧 ,醒来就什么都好了,我这样想。
却听见有人敲门,却根本站不起来,想问是谁,用尽力气也发不出声音。
我勉力抬起胳膊,撑在茶几上,把自己上半身撑起来,又挣扎了半天,终于扶着墙站了起来,手脚软的象面条,一步一步的挪到门口,门外人叫着:“江南,我啊,在吗?”我哆哆嗦嗦的打开门,老倪正要走,却吓了一跳,说:“靠,原来你在啊。”
我精疲力尽,靠在门上说不出话,一下子就哧溜下去了。
我呆呆的坐在医院的板凳上,查不出什么,只说是累着了
“注意休息,不要仗着年轻,透支身体。”值班医生态度挺和蔼。
老倪倒了杯热水过来,想了想,终于开口问:“江南,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刚才会是老徐打电话给我,非要让我过来看看你。”
我直愣愣的看着她,反应迟钝:“啊?”
老倪说:“我问他为什么,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他说你可能身体要糟,搞不好得有人抬,特么的他就不能去找老胡吗?你爹妈又不在,但他怎么知道你身边没人,而且我一个人怎么抬得动你。”她拍了拍我大腿:“还好你还能走。”
我脑子里不是一片空白和一团乱麻交替出现,完全无从接口。
老倪见我不说话,叹了口气,试探着说:“江南,你别跟老徐走太近啊,我总觉得你是不是跟老胡一个想法啊,想跟老徐学点啥封建迷信啊。”
我愣愣的说:“没有啊。”
老倪说:“这我得帮张勤了,有些东西还是不要招惹的好,都是过平凡小日子的人,过两年找个老公生个孩子,这一辈子就这么不是挺好的嘛,脑子总在那些道道上打转,要魔怔的。”
我不说话,端起杯子喝水,却觉得自己还在发抖,老倪刚出去买的瓷杯磕得我牙疼。
老倪看我这副样子,叹了口气,道:“明天我替你带假吧,你休息两天。”
我立刻道:“不要,我明天要去上班的。”
老倪看着我:“你行吗?”
我点点头。
却听见有人叫我:“江南?”艳丽从走廊外跑过来,高跟鞋在水泥上噔噔的响。
她跑到我面前,弯下腰看了看我,而我现在什么话都懒得说,艳直起身子,问老倪:“她怎么了?”
老倪叹了口气:“没什么,她精神压力太大了。”
艳丽同意,坐下来揽着我肩:“别跟你爹妈起别扭了,大姐你都过了叛逆期了好么,这样大家多难受啊。”
我暗自叹气,艳丽总是认为我的压力源于这些,我有时候想细说,但她们却好象听不太懂,而我自认为表达能力不是那么差的,但老徐那面却好象是我不怎么说,他都似有若无的有点明白的意思,但问题是老倪也说了,老徐这种人,保持距离才好,要不然早晚魔怔,而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老倪对艳丽表示同意:“就是啊,但问题是她不听劝啊。”
她们俩倒是难得的一致。
我不喜欢她们把话题聚集在我身上,便问艳丽:“你怎么来了?”
艳丽说:“哦,梁菲啊,她在后面住院部,现在探病时间过了,所以我打算走了,却看到你进来了。”
我问:“她还好吧。”
艳丽点头,面有喜色:“她挺好的,这次莫名其妙倒开始好转了,医生都奇怪的很,要知道她那病当年可是下了定论不能治的,”艳丽不停嘴的说:“看她这几天那个心情开朗的样子,所以说凡事都有征兆的,精神力一加持,菩萨都会来保佑。”
是吗?我觉得自己好象有什么重要的事忘记了,是什么呢?
一对中年夫妇走近来,看上去年纪好象不大,但头发却都已花白,穿着朴素干净:“艳丽,你还没走啊。”
艳丽抬起头,叫道:“叔叔阿姨。”转过头对我:“江南,这是梁菲的爸爸妈妈,阿姨,这是江南,梁菲的朋友。”
中年妇人点点头:“哦,你就是江南啊,听菲菲提起过,那天跟我提了一夜,是她的好朋友,我知道的知道的。”
她看了看我脸色,又摸摸我的手:“这么冷,是受凉了吗?年轻人要注意身体,不要象我们家菲菲,本来底子就弱,还。。。”妇人有点要抹眼泪的意思。
艳丽劝她:“阿姨,菲菲现在不开始好转了吗,挺好呀,等她全好了咱们带她出去到处玩去,是不是啊江南。”
我木然的点头,心里却在拼命的想那件我想不起来的事。
妇人开心的笑:“是了是了,这次菲菲是把所有的罪都遭完了,接下来就好了,呵呵。。。”
哪里不对哪里不对哪里不对,我死命的回想。
“喂”一直不开口的老倪突然把我叫醒:“你又怎么了?这什么脸色。”
我回过神:“啊,没什么。”
艳丽站起身:“我先走了啊,你也不要胡思乱想”
我目送三人远去,心情沉重无比,却找不到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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