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亚当

作者:潜网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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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其实在白天的时候,待在树林是一件非常让人感受到惬意的事情,住在城市里的人有哪个不喜欢让自己全身心投放在一个满眼都是一片生意盎然的翠绿之中呢?城市里纷繁的压力,复杂的人际,伤透脑筋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人与人之间冷漠而无情地关系,总是让每一个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莫名产生一种难以理解的焦虑,这种焦虑就像是投在每个人身后的影子,让他们的阴暗和不堪全都无处遁形。

      相比之下远离开快节奏的城市,钻进某一个不为人知的小树林里,感受着从叶片中蒸腾出的氧气,放慢自己的脚步,成了很多人周末闲来无事必须进行的一项活动。

      但这些人里其实并不包括秦宁和时谷。他们一个是只愿意在家里宅着看书打游戏,另一个却是忙碌得根本没有自己度过过一个完整的周末。于是像现在这样行走穿梭在一片绿叶丛密的树林里倒成为了一件新鲜的事情。时谷走在前面拉着秦宁的手,秦宁乐呵呵地指着四周很多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乡下人进城一样大惊小怪地叫唤着。

      “你看,你看,那里居然有一棵水杉!活化石诶活化石!”秦宁突然指着一棵树惊呼起来,扯着时谷就要过去看。你又不是植物学家,怎么这年头编剧懂的这么多,还认识水杉……时谷不情愿地被他扯了过去。

      “那棵树上跳着一只小松鼠呢!”

      “你说这里会不会有蛇啊,我还从没见过真的蛇呢!”

      等到秦宁第N次要扯着时谷去另外一个地方的时候,时谷终于忍不住了:“秦宁,我们不是来郊游的小学生,你克制一点好吗?”

      要不是因为现在也没人能看见,他真不想说这个探头探脑的人就是自己刚才说了“要一直在一起”的人,或者说他压根就想装作不认识这个人。

      “啊……好吧,那我们走吧。”秦宁撇了撇嘴说道。

      在时谷的几次拦阻之下,秦宁终于停止了像小学生探险一样的举动,安安静静地跟在时谷身后迈着步子。重新宁静下来的树林散发着温和的气息,他们在这氛围之中不知不觉就回到了旅舍门口。之前出来的时候为了方便回去,他们用一块小木头卡住了门角,让门没有办法被锁住。果然等他们回去的时候门依然被那块木头硌着没能锁上,时谷推开大门让秦宁先走进去,随后自己也进入到房子里,然后将那块劳苦功高的木头踢到了一边。

      为了不会被那个男人发现妄生事端,两个人蹑手蹑脚地上了二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已经吃过了压缩饼干,虽然没有达到吃饱的地步不过倒也不至于再饿得前心贴后背,秦宁把自己往床上一摔,舒服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床上好啊……”

      时谷坐在沙发里,这几天他已经不再像刚开始那些天那样,每天坚持打领带了。衬衣领口扣子松松垮垮地,袖子也非常随意地挽着几层,不再是那么精致的样子却是更加的随心所欲。没有任何人喜欢被西服领带束缚着的日子,表面上看起来很是喜欢这种日子的人,喜欢的也只不过是这些日子能够给他带来的权力和财富,真正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除了受虐狂之外谁还会去选择那种束紧的生活呢?

      他靠在沙发背上,将刚刚才找到拿来的香烟拆开,从里面抽出一支叼在嘴上,伸手取过打火机,另一个手扣在打火机的火苗之上,用火苗点燃了香烟里的烟草。深深吸了一口,烟草燃烧时发出细碎的噼啪声,有袅袅的青烟从嘴角溢出。时谷从嘴边取下点燃的烟,伸手递给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秦宁:“要吗?”

      秦宁没有客气地接过那支已经被点燃的烟,这一次想要再戒掉抽烟机会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吧?曾经也是那么努力戒才戒掉的,现在又死灰复燃了的习惯怎么可能再一次改掉呢?他看见青烟从烟头上缓缓摇曳着弥散在空气中,戒掉了一次夏吉,现在又换人了吗?可是烟还是烟,不会因为时间先后而产生什么变化的。

      “从今天下午开始,我们就开始找路回家吧。”他低声说道。

      时谷对这个提议没有任何异议。如果没有刮起昨天那样一场暴风雨,如果旅舍的电力没有断掉,他也许还不会觉得这么急于想要回到城市里去。他抱着幻想,也许回到城市就能发现城市里还没有断电,也许回到城市他就能找到个小型发电机自己供电,也许回到城市他就能成功找到这座城市的电力供应系统查看一下……对于秦宁来讲,他必须得有亮光才能不出现生理上和心理上的波动,他们虽然可以用蜡烛先对付个一晚两晚的,但是蜡烛又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在这种情形下,找到回城市的路已经成为了当务之急。

      “那对对讲机呢?”时谷问。

      秦宁从身后拽出之前时谷放东西的的那个兜子,因为对讲机还是挺重的,他就随手把那个兜子拿了过来提了这对对讲机。

      “你会用这东西吗?”秦宁翻了个身一脸好奇地看着时谷掏出那两个对讲机,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会。”时谷回答地简明扼要。

      听到时谷的回答的一瞬间秦宁就又失望地躺了回去:“你也不会我也不会,又没有说明书,和没有这东西有什么两样啊……”他原本还指望着时谷可能会用这东西呢,他要是不会用为什么拿呢?可是结果却是,他真的是不会用但是他就是把它带过来了!秦宁在床上翻滚了一下,他开始有点对回家感到绝望了。

      “试着用。”时谷倒是没有放弃的意思,坚持在那个对讲机上戳戳按按的,突然间他不知道碰到了哪一个按键,对讲机突然间就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刺啦声,有点像是劣质话筒的啸叫声,把时谷和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秦宁都吓了一跳。

      “你在做什么啊,这动静也太吓人了吧?!”秦宁凑过来也仔细观察着时谷摆弄着的两个对讲机。

      “大致明白怎么用了,你拿着这一只,我教给你。”时谷把左手上的那只对讲机递给秦宁后说道,“首先把你手里那只也定在频道一上,开关在手的右侧我已经打开了。”

      “然后呢?”

      “按住这个键说话就行了,说完之后松手就行。接受的时候也按这个。”时谷指着对讲机上的某个键说道。

      “这么简单啊……”秦宁看着那个键不由地感叹道。

      “你就是太懒了。”时谷毫不客气地给秦宁下了个定义。

      “我哪里懒了!我原本打算休息好了再研究这玩意儿的!”秦宁按住手上的对讲机,用时谷刚交给他的方法给时谷说了句话。时谷也按照自己料想的方式进行了接收,然而声音信号他切实地收到了,但是从对讲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却带着像是有电波干扰一样的“滴滴滴滴”声。有手机的人都有这种经历,当你揣着手机靠近一个扩音器或者话筒的时候,如果你的手机有信息或者来了电话,或者在使用移动数据的时候,就会对扩音器造成极大的干扰,就会发出强烈的滴滴声。

      可是因为手机在之前已经确认失去了信号了呀,为了保险起见,时谷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检查了一下,依然是没有任何信号。

      那这个干扰信号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两个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给震惊了,相互对视一眼,两个人都非常默契地重新将对讲机放在耳边。时谷按下对讲键,朝里面试探性说了一句:“喂,听得见我的声音吗?”声音迅速转换成了电波,通过空气传到秦宁的对讲机那里,秦宁将耳朵更加紧密地贴在对讲机上听着里面传过来的动静。

      这一次的声音依然带着明显的干扰的滴滴声,然而不止如此,秦宁觉得他好像从对讲机里听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动作一下子僵硬起来,时谷的声音消失在了耳边,秦宁抬起眼惊恐地望着时谷,开口说道:“我觉得,我好像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什么?”时谷脸色一变,“你没听错?”

      “我不知道……但是那里面有个声音怪怪的,很像一个男人在说话……”秦宁咬着嘴唇断断续续地说着,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了,第一次让他无意中发现了旅舍老板是个有恋尸癖的神经病,那么这一次呢?这个声音能让他发现什么?是凶还是吉?

      “再试一次,你把声音放大一点。”时谷几乎是立刻就以一种命令的口吻对秦宁说道,抬起自己手里抓着的对讲机按下对讲键,却发了一段空白过去。

      秦宁再次将耳朵凑上了自己手里那个对讲机,与此同时时谷也将自己的附了上去。

      依旧是电波干扰的滴滴声,然而在这一片空白之中确实传来了一些诡异的声音,其中似乎有一个很像一个男人的声音。秦宁再次聚精会神地听了下去,没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说的内容似乎是……

      “……三……光线……”

      声音随着录音的结束而戛然而止。

      “那是什么?”秦宁一脸茫然地自言自语着。是那个老板在说话吗?可是这是声音转化成的电波啊,除非老板身处在离他们非常近的的地方,或者也是用了一个同频率的东西在说话,不然他们根本不可能从这其中听到他的声音啊……大概是和秦宁想到了一起去,时谷只犹豫了片刻就一下冲到门口,刷的一声打开房门。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对面墙上一直被扭曲了的夜枭在对他微笑。

      电波干扰声?突然出现的男人声?时谷缓缓关上房门,他的脑海里好像回想起了什么东西,就像是马上就要连成一串的证据链,只差一个关键的碎片没有填回去。是什么呢?电波干扰……他隐隐约约总觉得自己曾经也经历过这样的感觉。

      电波干扰……杂音……接收到的男人声音……三……光线……他紧紧皱着眉头,表情严肃地吓人。秦宁在一旁看着他的脸色,顿时不敢再发出什么声音,生怕自己喘气声太大都能影响到他的思索。难道是旅舍老板喜欢的男孩子的灵魂在说话?他的脑海里开始冒出各种胡思乱想的想法,越想越让他觉得背后发毛。

      “时谷,我……”

      他刚张开口想说什么,却被时谷的手死死捂住了嘴巴,他吃了一惊开始在时谷的手底下挣扎,时谷有力地控制住了他,将声音压得非常之低,凑在秦宁的耳边轻声说:

      “嘘——是窃听器。”

      听到时谷说的这句话后,秦宁觉得自己一瞬间就不会动了。见秦宁不再挣扎也不再试图说话了,时谷终于松开了手,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秦宁错愕的表情之后,着手开始查找这个监听器到底被放在了哪里。

      他之所以一瞬间就判断出是个窃听器,原因很简单,曾经他的办公室里就被安装过这种东西。那个时候正好是他们和另一家公司竞标一块价值连城的地皮的时候,他一直苦于不明白为什么己方无论报价出到多少对方预算似乎总能压过自己一点点。他曾经以为是出了内奸,所以后几次关于报价他都是将自己最亲近的心腹叫到办公室里,单独告诉他的。然而后来的投标他们依然输了,输得非常相近,对方还是比他们高了那么一点点。

      就那么一点点,让他差点被自己的父亲一脚从二十六楼踹下去。尽管那个时候他只有二十一岁。

      没有别的原因了,他坚持认为是自己的心腹出卖了公司机密,因为除了他自己,知道报价的那个人只有他最信任的这个心腹。二十一岁的他,虽然年轻,但是经过这一次也已经明白“信任这东西就是全世界最不值钱的东西”这个道理了,他不动声色地继续任用着他的这个心腹,与此同时私下里也在调查着这个人,但是却始终没有办法了解到这个人到底是如何和自己的对手勾结在一起的。

      直到有一天,自己的秘书买错了咖啡他大发雷霆的时候,他的秘书这才小心翼翼地告诉他,每次他打电话的时候都有极大的杂音,这回杂音大得甚至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所以才买错了咖啡。于是在修理电话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安在电话机下面不知已经多久了的,一个小小的窃听器。

      而这个窃听器,通过调看监控录像,确实是由后期唯一一个经常出入他办公室的、他曾经最相信的心腹亲手安上去的。

      时谷从来没觉得这么讽刺过,亏他曾经还在想是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那之后他只轻轻做了一个看起来十分妥当的人事调动,就将那个心腹从此排挤出了公司决议层,继而在公司职员的指指点点中,那人不得不辞去了工作。而当他打算投靠其他公司的时候,殊不知时谷早已和其他与他专业对口的公司打好了招呼,只需将他出卖公司信息这件事告诉对方,就此都不会再有人敢用他。

      而这事儿,对于时谷来说,只不过是在酒会上随口一讲的笑话。

      听说那个男人因为再难找到工作而不得不改行,委委屈屈地开起了出租车。要知道,这个曾经能够受到他的重用的男人,是在美国最好的学府学至MBA博士后的。然而只要时谷这种人张一张嘴,就能毁掉这些人的一生。你能说,权势不是一个好东西吗?你能吗?

      而现在,曾经发生在电话机上的同样的场景,又一次发生在了对讲机上,他只需要思考片刻就可以得出这个结论:有人在这间屋子的附近,或者就是在这台对讲机中安装了窃听器。

      是什么人要窃听他和秦宁的生活?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们身边安下窃听器,那么会不会同时还会在某些地方设下针孔摄像头对准着他们?

      果然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说到底都是个阴谋吗?

      时谷一边翻找着窃听器的所在,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个他认为非常重要的疑问:一直以来,他一直毫无理由地相信着秦宁是个和自己一样被困在这空无一人世界上的可怜人,直到今天。如果说要是有什么人能够在自己已经如此警惕的情况下,在他身边安下窃听器的话,秦宁无疑会是嫌疑最大的一个。他们每天都不曾离开过对方,要说安插下窃听器的话,自然秦宁是最方便也是最顺手的。

      但是为什么呢?如果是秦宁的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了谁甘心这样做?

      或者说,是自己太疑心了,其实和秦宁一点关系都没有?

      怀疑的窗子一旦推开一条缝隙,窗外名为“不信任”的大风就会再也不能受控制地涌进房内,无论屋子的主人怎样努力试图关上这扇信任的窗子,风都再也不会被隔绝出去了,时谷无论怎么想都觉得秦宁的出现是个蹊跷,无论怎么样都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某个背后组织进行的商业或者别的什么阴谋。商海沉浮多年,时谷早就领悟到一句非常重要的话:谨慎与怀疑,再多都不为过,因为人类根本就不是一种忠诚的动物。

      站在一旁的秦宁自然不会想到自己在时谷的心里,在这么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根本不可信任的怀疑对象。他只是个平头老百姓,他没有经历过别人往他的电话机里安窃听器,没有经历过亲人为了钱财而不择手段的厮杀,没有经历过被自己最相信的人背叛的感受,他只想坚持相信社会上某些美好的东西,比如信任,比如爱情,比如幸福。

      而现在,他只想相信他可以和时谷一起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下坚持在一起。

      如果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话,是不是早晚都会回归常态?回归了常态之后,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平平淡淡地在一起吗?如果回到常态的话,恐怕时谷压根就不会再看他哪怕一眼吧……

      两个人各自有着自己的心思,一言不发地埋头寻找着时谷所说的窃听器。

      这东西一般会安在比较不起眼、比较小的角落里吧……秦宁猫下腰朝沙发脚、衣柜脚这种地方看了好几遍,结果一无所获。真的会有窃听器吗?就算是真的有窃听器的存在,那那个男人的声音又怎么解释?他疑惑地直起身,刚想向时谷提出自己的质疑,却在一抬头的一瞬间被墙上一个奇怪的黑点抓住了注意力。

      “喂。”他低声叫了时谷一声,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看一眼这个他觉得很是可疑的东西。时谷被秦宁叫过去,俯身看了只一眼就脸色大变。秦宁不认识那东西,时谷可认识,他顿时觉得背后升腾起一股深深的寒意。

      没错,那个黑色的小洞里,安放着的就是一台泛着金属光泽的、小型的针孔摄像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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