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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1)
既然被瞿彦阳看到我脸上的梨涡,索性在外我就大大方方地笑,只是会故意抬高下巴,眼神傲慢,装出不可一世的千金小姐范儿。
如此一来,和苏早早那号人物,应该可以区分开了吧?
我去大学听课再也不去听早上第一堂的课,以免碰上去TY公司实习的瞿彦阳,车子也不能以苏早早的身份开了,只能可怜地搭公交车。现在季节逐渐入冬,我也穿起厚厚的棉衣,立起高领,生生把自己变成套子里的人。
在茶水间瞿彦阳还是问我,“嫂子,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苏早早的人?”
我耸一耸肩,浅笑,“不认识。”
除去他认识苏早早这一点不好的以外,瞿彦阳好歹是名牌大学商学院出来的学生,底子厚,面对问题的见解可说是一阵见血,相比起Helen那个小姑娘,我更倾向于问瞿彦阳一些文昱奕工作上的事情。
瞿彦阳接满一杯咖啡,说:“其实现在这个项目已经接近尾声,虽然愈到后面面临的事情愈关键,但是我敢肯定,以老大的能力,是完全可以轻松过关的。嫂子你不用担心。”
他这副样子,已经相信我不是苏早早了。
我拇指摩挲着茶杯柄,“那现在John对待你们老大和文英楠的态度,可有不同?”
瞿彦阳咧嘴笑道:“嫂子放心。Cash如今虽然也在做项目,可是和老大手中的一比,那真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而且他虽然是科班出身,名校毕业,背景厚实,但是在能力上,他还是远远不如老大厉害。”他压低嗓音,“我想,等到明年,John回国以后,TY中国公司总裁的位置,老大是当仁不让的。”
Jack也来到茶水间,我和他打了声招呼,便也离开了。
走到半路,想起自己的茶杯还放在茶水间里,转身回去,我腿还没有完全好,穿的还是软底无跟鞋,走路不带一丝声响。
临近茶水间门口,Jack和瞿彦阳絮絮的谈话声从里面传出——
“Yannis,她是老大的夫人没错,不过她也是华盛集团未来的接班人。华盛和TY到底是两家不同的公司,你总告诉她我们公司内部的事情,是不是不太好?”
“Jack,以前Helen和嫂子交好的时候,你们似乎挺乐意的。”
“Helen和她说过什么话,事后都会和我们报备,可是你不同。”
“因为我没有泄露什么机密,嫂子只是关心老大,偶尔过问一句老大工作是否顺遂,我告诉她不必担心,这难道也有错吗?”
“你就不怕说漏嘴什么的?”
“Jack,我是什么身份,我不过是一个小小实习生,其实你们同意让我参与这个合作我很感谢,可是我也没有深入接触,了解的不过是一些皮毛。而且,我相信嫂子,即使她从别处听到了什么机密,她也不会外说的。”
“哟,看来你很信任嫂子嘛。我听Helen说,嫂子长得像你的暗恋对象呢。”
“哪里像啊,乍看之下有些像,后来再一接触,就晓得不是了。她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我莞尔一笑,悄然离开。那个茶杯,之后再来拿好了。
站在苏早早的立场,我是很讨厌瞿彦阳这块牛皮糖,不过站在文太太的立场,我到底感激他对我的由衷信任。
我回到文昱奕的办公室,故意酸酸地和他说:“我觉得你手下的小弟对你还是挺忠心的,忠心到连我都能够怀疑呢。”
文昱奕正在批阅一份报表,头也不抬地说:“这也没什么。我从大学毕业至今,工作的地点换了不少,身边的人来了又去,林林总总各式各样的人我都见过。不过每到一个新的地方,我都会努力培养自己的人脉和势力。他们决定跟着我,那么除我以外,是不能对其他人抱有追随之心的。”
我坐在沙发上,摇晃着脚尖,打趣道:“那是。像我,都有一批自己的小跟班呢。”
文昱奕哑然失笑,“小孩子的玩意儿。”
“才不是呢!”我不服气道,“那些小跟班,对我可是忠心耿耿的。”
文昱奕将报表整理好,整齐地放在桌角,“也对,像中国也有一句话,凡事要从娃娃抓起。既然决定要当领导,从小培养自己的追随者,也是高瞻远瞩。”
我叹一口气,老气横秋地下结论,“每一位成功的领导身后,总会有一群毫无二心的追随者。”
我实际想告诉他,在他那群毫无二心的追随者之中,我是最毫无二心的一位。
天气愈加阴寒,朔风从北方吹来,夹杂着遥远大漠的黄沙,如一片片尖锐的刀锋,刮在人脸上,是刺骨的疼痛。
别墅里开了暖气,我还是出生到现在头一回享受冬天有暖气的高级待遇,当然还有更高级的,那就是吃饭可以不用洗碗。
自从买了洗碗机,我吃完早餐后只用把碗筷放进去,轻轻一摁按钮,洗碗机唰唰的开始洗碗,节约不少时间。
其实买个洗碗机挺方便的,前提是它不要那么贵就好了。
这一天也没有什么不同,一起吃早餐,目送他出门,门前的月桂树扑扑地往下落枯叶,嶙峋的枝桠咿咿呀呀的在风中摇摆。
我望一望无云的蓝天,认真对镜梳妆起来,今天早上没有课,我决定去久违的茶馆好好地喝一杯普洱茶,背一背被我抛弃多年的英文单词。
一个钟后,我接到电话,文昱奕出车祸。
我开车上路,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飞到医院里,车速开得飞快,每一个转弯都像在漂移。医院靠近市中心,甲壳虫刚刚驶上市区的公路,就被迫加入浩浩荡荡的堵车大军。
天杀的堵车!
我一边疯狂地鸣喇叭,一边泪流不止,最后忍不住,打开车窗,与堵在前面的车子对骂,我还是头一回以华之琦的身份,这么失态。
听电话里警察的口气,文昱奕的状态很不好。
等到我赶到医院,文昱奕已经从抢救室里出来,但尚在昏迷之中。
我坐在病床边,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双目紧闭,浓眉微蹙,嘴唇带着疲倦的意味,缠在头上的纱布渗出殷红的血丝,无一不在告诉我,在我来之前,他是如何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身穿白大褂的主治大夫告诉我,“病人主要伤及头部,但是手术很成功,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唯一严峻的,是病人左边的胳膊。”
我心中一惊,紧张地问:“是不是因为之前他骨折的地方,又受伤了?”
主治大夫遗憾地点一点头,“是的,病人骨折的地方还未完全愈合,如今这回是伤上加伤,留下病根的几率,很大。”
“是不是,什么雨天会关节酸痛,然后、然后……”我口齿不清地问。
“不是这样的。”主治大夫摆一摆手,“只是以后,恐怕这只胳膊,不能高举过顶,也提不了过重的东西。”
我呼吸一滞,差点晕过去。
轻轻抚过文昱奕缠着绷带的左手,当那辆肇事车辆撞到他的车上,玻璃粉碎,他也不过是肉体凡胎,那么剧烈地碰撞动荡,他该有多痛?
我走出病房,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察在门口等我,“逃逸的车子找到了,被扔弃在一间废旧工厂里,是一辆赃车。”
我无力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听到自己笃定的声音在说:“这起交通事故,绝对不可能是意外。”
“是的。”警察掏出笔记本,翻开,“根据马路上的摄像视频显示,文先生出事的地点距离他上班的大楼很近,那个时间段路上车流量少,而对方的车子是原先停在路边,等到文先生开车经过的时候,笔直撞过去的。”
手掌不知何时早已握紧成拳,指甲狠狠地陷进肉里。
文昱奕是从这个月开始才提前半个小时到达公司,除了他们公司里与他关系密切的人,还能有谁知道。预谋,预谋,只有文英楠,谁还会预谋置文昱奕于死地?!
警察又问了我一些问题,我有什么就回答什么,外在麻木,内在的热血一股一股地往头顶上冲,怎样深呼吸都不能平复我错乱的心情。
我是无法想象,文英楠翩翩英俊的外表下,怎能藏有如此肮脏堕落的心灵。以前他再不济,顶多是言语恶毒,心思狡诈,可是,这种谋人性命的极恶之事,他一介贵族公子,怎么会做得出来。
那个人,他指示车辆撞向的那个人,可是他的亲叔叔啊。
权利的争夺,金钱的诱惑,难道连至亲血脉都可以忽略遗忘?如此不仁不义之徒,他是文昱奕的侄子,却与我苏早早无任何干系。
警察什么时候离开我都没有发现,我软弱无神地坐在病房外面,我不敢进去,我不敢面对文昱奕昏迷不醒的面孔,我怕自己会发疯,会拿着一把刀冲到TY砍了文英楠。
这就是我骨子里,从小养成的劣质本性,一遇到严重的事情,第一反应是抄家伙砍人,以恶势力对抗恶势力。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即使我现在穿着时下最流行的时装,化着精致美艳的妆容,我依旧难以改变我身子里面,从小长在淤泥之中的丑陋面目。
我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拨通黎媺的电话,毕竟这种时刻,我能依靠的只有这个女人了,“黎媺,我是苏早早。你知道吗?文昱奕出车祸了。”
电话那头隐约有东西重重地砸落,沉默过后,黎媺平静地问我,“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个小时之前,文昱奕的车子刚刚开到TY公司大楼附近。”
“是预谋?”
“预谋,时间算得刚刚好。除了文英楠,找不出第二个。文昱奕刚来中国不到半年,你说他能得罪什么人,只能是他在美国的那些旧冤家!”我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脑壳子疼得厉害。
“你想怎么做?”黎媺问我。
我深深地呼吸,嘴角冰冷地上扬,“黎媺,你知道,文昱奕是华之琦的丈夫,他现在被车撞了,即使生命无碍可尚在昏迷之中,你说华之琦能姑息凶手吗?既然文昱奕现今不能理事,就把华盛正在和TY合作的那个大项目断了!还有,其他和华盛有联系的企业,把它们和TY和交易合作也断了,统统都断了!在文昱奕没有清醒的这段时间,剩下的烂摊子,就让文英楠一人去收拾吧!”
黎媺足足有半分钟没有说话,“这样……旁人会听吗?”
“以华之琦的名义,他们不敢不听!”我挂上电话。
久久的,胸口还是起伏不定,不知道我的要求对于黎媺来说会不会是强人所难,可是现在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只想替文昱奕出一口恶气。
文英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护士来到我的身后,“文太太,文先生已经醒了。”
我冲入病房,小心翼翼地在病床边坐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文昱奕消瘦的脸颊,很快就蓄满泪水,“你感觉怎么样?”
文昱奕艰难地张开嘴,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嘶哑难辨,“我没事,你放心。”
我捧起文昱奕插着针管打点滴的手,额头贴在他冰凉的手指上,这只手以前是如何的温暖人心,如今却被害得没有一点温度,我不争气地泣不成声。
文昱奕反过手心,接住我滴落的泪水,“不要哭。”
“是文英楠吗?”我急切地问道,“是不是他做的?”
文昱奕眼眸里浮现出鄙薄的神色,“如果我是他,我有十一种办法对付我自己,偏偏他选择了最愚蠢最野蛮的办法,这是他自讨苦吃。”他用力地咳一咳,“等到我出院以后,第一个就不放过他。”
我不顾一切地紧紧握住文昱奕的手,不用等到出院以后,我现在,就要解决掉文英楠。
晚上Jack他们带着水果和鲜花来看望文昱奕,Helen小声嘀咕,“老大好惨啊,来中国不到半年,都住院两次了。”
Jack狠狠的一记眼刀飞过去,吓得Helen不敢吱声。
我嫌病房里人多,外加现在心绪混乱,便到走廊上透透气,把路道尽头的窗子打开,冷风呼呼地灌进来,脑袋里浆糊似的酸胀被风吹去不少。
有人走到我的身后,不回头我也清楚是谁,我问他,“今天文英楠在公司,状态如何?”
瞿彦阳犹豫再三,才说:“春风得意。”
我气急反笑,“TY与华盛合作的项目都快做完了,按理文英楠也不会再抢负责人之位。不过这项目做的好,你们老大肯定受褒奖,在中国市场上也能站稳脚跟,他觊觎的是这个。”
瞿彦阳对我的分析表示赞同,“他现在工作上有了起色,而我们手上的这个项目必定会因老大出事而受到不小的波及,我瞧见他下午在John的办公室里谈了十分钟的话,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他是要拿老大这件事情做文章。”
我眼中的凛凛寒意仿佛雪山上千年不化的积雪,气得浑身发颤,“John呢?不要告诉我他一点儿也不关心。”
瞿彦阳面露无奈,“确实,相比起老大现在如何,John更关心项目能否顺利收尾。”
冷酷无情的上司,虎视眈眈的对手,文昱奕在公司里,真的是举步维艰。
瞿彦阳叹气,“嫂子,没有老大,Jack他们也能够把项目顺利收尾,但是我觉得,Cash会趁机掺和一脚,抢去老大的功劳。今年就快过完了,Cash是要抓住大中华区一职不放手了。”
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他做梦!”
黎媺那边还需要准备,华盛要暂停和TY的合作至少也要等到明天。TY集团在中国建立公司也不过短短五年,即使是世界知名企业,可在大陆上哪里有华盛势力雄厚,华盛要对付TY中国公司,让它陷入短暂的瘫痪中,还是绰绰有余。
我倒是要瞧瞧,文英楠他能够意气风发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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