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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果累累之龙腾虎跃
进入怨情之境时如万束冰针穿体,虽是不疼,但那滋味也难受得紧。
见夜笳的符咒已画近尾声,我便挪蹭到他身边:“师傅,上回你说的法儿是不是真有用?”
夜笳手不停扇,随口答道:“有没有用你试试便知。”
我是个慎重人,忖了一会儿又道:“可是师傅,既有此法,上次你为何不用?”
夜笳专心于收尾,瞅都不瞅我一眼:“上次乃碍于男女授受不亲之礼。”
我困惑道:“那如今怎么就不碍于此礼了呢?”
夜笳停扇,顺手给了我一记:“如今不是师徒了么,自然超脱于普通男女之仪,还管那作甚?”
呃——
夜笳老鬼,千年前的师徒伦理怎么和如今差那么多?
我搂住夜笳这千年老腰,由他将我送至莫颜语的怨境,果然如云托浮,没有丝毫不适。
稳稳落地后,我四下打量,居然还是在白榆镇。
我此时已在镇子集市的街道上,周围是高大繁茂的白榆树;又是正当结果的时节,这满树垂挂的翠色榆钱儿随风摇摆,飘散阵阵沁人清香;应是还未遭遇“洗劫”,不见摘过的迹象。
此地民居极有特色,都是山上彩色岩石垒成,鳞次栉比之间红黄蓝灰交错相杂,绚丽多彩甚至带了些异域风情。
我瞧着有趣,便也不急着去寻那莫颜语,只在街市上东瞅西逛,顺带听听张家长李家短,甚是自得。
见一群娘儿们聚在一棵槐树下聊得火热,我也支起耳朵凑了上去。
一个粗布深灰襦裙的大娘整形高高彩烈地喷着吐沫星子:“你说俺家小四儿?去!怎么也得试试!”众人便跟着乐了起来。
我正听得来劲,忽然间前面一阵喧闹声响起,还没反应过来,婆娘们已经扭着硕大的屁股向前奔去,我望眼过去,见酒肆外面已聚拢了一堆人,便也窜了过去。
原来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过招,这俩人站在一起十分有趣。
素缎束袖长袍的是个白嫩面皮的娃娃脸,墨眉红唇,一双大眼此时略显戾气;玄色粗布短衫的是个黑肤小伙儿,长眉长眼,甚是英气,眼中带着戏谑光彩;此时你来我往只是打了个平手。
我看他二人出手利落,招招下得实在,无半点拖泥带水,心下钦佩,也拍手随众人道了声:“好!”
那娃娃脸边过招边怒道:“这是什么破酒肆,酒味儿不足还不让人数落!”
玄衣少年毫不相让:“你不喝可以退掉,凭什么摔酒壶?”
娃娃脸道:“个破酒壶小爷我摔得,也赔得起。”
玄衣少年有些生气的意思了:“有点子破钱就可辱我榆钱儿酒了?”
此时,酒店里晃悠悠走出了个老头儿,龙头拐往地下一顿,这地也似乎震了一下;一个厚劲的声音传来:“都别在这儿逞能了,有本事明天攀榆会上比试,甭聚在这儿影响我生意!”
俩人停了手,玄衣少年急道:“李老爷子,我替您出头,您老怎么拆我的台呢?”
娃娃脸疑道:“攀榆会?”
人群里就有人嚷嚷:“明天辰时,谁先爬上榆树王,谁就是镇长家的乖乖女婿!”
娃娃脸一脸坏笑道:“想来那镇长之女是你这个臭小子的心上人喽!放心,我定不让你如愿!”说罢一撩袍子离去了。
李老爷子立于阶上呵呵笑道:“榆娃子,这次你有对手喽!”
玄衣少年脸似更黑了:“老爷子就你想坏我好事!”
戏已结束,人群开心散场,我也随之离去。
榆钱儿节的前一夜也十分热闹,镇中六旬以上的老人都于日暮时分在榆树林内占据一方,燃篝火煮野羹,聊话家常,直到辰阳初现。
我在旮旯山时就喜欢和年岁大的人打交道,因为他们鬼故事甚多,漏风瘪嘴讲出来又甚有情境;
现在身已成鬼,遂对鬼故事已无太多兴趣,然对家长里短却十分热衷,是以围在他们身边还是不舍离开,便将找莫颜语的事儿暂抛于脑后。
我坐在他们身边听其笑谈家中琐事,心中觉得十分温暖,竟在那儿呆了一夜。
这儿的老人不知为何身子骨都甚健壮,守了一夜亦不见颓态,见东方乍亮便收拾干净起身回家了。
…………
我亦打算回镇中寻找莫颜语的踪迹,却见已有男子前来树前练习伸手,这里人攀树的本事都不可小觑;一人全力登树比之数人争攀,又另有趣味,我便住了脚,饶有兴致的的观看。
这一看,便等到了攀榆会之始。
上次在阳界见到的攀榆会,众人攀树之技相差无几,谁到最后能夺冠多靠侥幸;
此境内的攀榆会却有两人本事明显超过众人,身手矫捷,轻似云燕,在树中穿梭自如,不一会儿便在比赛中将一个个对手抛下;最后自然由这两人角逐“攀榆王”。
一黑一白两个少年在榆树王下再次较量。
素衣少年幸灾乐祸:“小爷我来抢你心上人了,你可千万别输!”
玄衣少年语气中带些无奈:“你这个公子哥儿就甭耍人玩了,你就算夺得第一,还能把镇长家闺女娶回去不成?”
素衣少年一脸不屑:“谁会娶这个小地方的没见识女子,我就是想坏你好事出出爷心中这口恶气。”
玄衣少年听后便似放下心来,抬手请道:“那就一决高下吧!”
榆树王上随即展开了一场龙争虎斗的较量,俩人翻跃腾挪,招招精狠;榆树其叶其果纷纷自空中如碎锦飘落;众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俩人几乎同时到达树顶,便抢着将手中红绸系上最高的梢头;
玄衣少年拼得先机,遂将腕上红绸搭上梢头,谁知还未系上,便被娃娃脸一把扯过扔了下去,幸被枝桠拦住;
玄衣少年倒挂枝头单手取回,见娃娃脸已在系红绸,心下一急便不讲章法伸手去拽他的脚,却不防被他一脚踹在脸上,“哎呦”一声便从树头跌落。
胜负已分。
树下众人欢呼雀跃,让道推出一位老者,老者面容清癯但精神非常,抚须笑道:“贤婿,下来一叙!”
娃娃脸溜下树道:“您别叫我贤婿,我来只是为了挫挫他的锐气,现心愿已成,您还是把闺女嫁给他吧。”
众人哄笑起来,老者也笑个不住:“榆娃子,这可不好办呐!”
玄衣少年捂着脸道:“这有何难,就按这位公子的意思办吧。”
这时,人群中又走出一个面相斯文,精神矍铄的老者:“哈哈——老莫,这亲家咱们是结定了!”
娃娃脸看清来者惊呼:“爹?!”
斯文老者招手道:“快来拜见你岳丈大人!”
娃娃脸着急道:“爹,我不过是闹着玩的。”一指玄衣少年道:“何况那姑娘是他的心上人,君子怎能夺人之美?”
众人又哄笑起来,玄衣少年仰空翻了个白眼。
莫姓老者笑道:“都别在风里站着了,去家里聊个尽兴罢;也让令郎见见我家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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