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

　　办理好交接手续和拿完通知单后，韩尚琪没有回急诊室。
　　几年前的韩尚琪很天真的以为，没关系，没有爸妈有姐妹，没有姐妹有夫家，没有夫家有医院

　　。而今回头看看，把自己好几个通宵和青春献出的医院，而今也已经无法再收留自己。
　　这座城市很大，楼很多，车很密，可是仔细想想，没有一个地方属于自己。
　　到贾家的时候，频韵看着眼前的人，没有说什么，接过她手里的包，然后帮她换鞋。
　　喝完水的韩尚琪，看着频韵说：“阿韵，我累，很累。”

　　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第二天的中午。从客房里出来的时候，频韵盯着电脑在工作。她走过

　　去，屁股蹭了蹭，频韵往旁边挪了挪，然后两人都盯着屏幕。
　　见频韵邮件发送完毕后，韩尚琪，才说：“我不想做医生了。”
　　原本想站起来帮她做饭的频韵，听到她说的话，就没有动也没有接。
　　“我这两天要下乡。1年。”
　　频韵转过头，看着她，韩尚琪眼睛不知道看哪里，歪着头，说着话。
　　“让阿姨转院吧。”韩尚琪这才看向她：“转去T大的附属医院。好吗？”

　　昨天频韵去看婆婆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流言传得速度如果能放在科学发展上，早就人人得

　　益了。
　　昨天晚上，沈佳华还带着苏之岩过来。只是频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苏之岩。贾辰见频韵不说

　　话，也就示意沈佳华回去。
　　只是把苏之岩带回沈家的时候，吴宜笑动手打了苏之岩，沈佳华也没有劝，因为沈佳华早就说

　　过，如果哪天把自己老婆的姐妹惹到了，自己绝对站在老婆那边。
　　苏之岩没有还手，还是沈妈妈出来把吴宜笑拉开。
　　沈妈妈送苏之岩出去的时候，一直在对苏之岩赔不是，说自己媳妇太冲动了。
　　苏之岩摇摇头说：“如果尚琪能像笑笑那样，想哭就哭，想打就打，想说就说，就好了。”
　　“之岩啊，她们3姐妹都差不多。哎。频韵和琪琪两个人最像。”然后示意苏之岩赶紧回去吧。

　　“好。都听你的。”频韵点头。
　　“我等等去找季老，让他帮阿姨做手术吧。”韩尚琪又把眼神投向了别处，然后不说话。韩尚

　　琪心里清楚，或许只能做到这么多。
　　“去了还回来吗？”韩尚琪心里的那点小想法，频韵早就知道。她看着韩尚琪，理了理她的头

　　发说：“心里难过了，记得回来。我一直在。”说着说着，频韵自己都哭了。
　　有的时候，当一个人无助到谷底的时候，只要有个人说，一直陪着走下去，比任何话语都好，

　　比任何话都舒坦。
　　韩尚琪，笑着回头看她。

　　看到韩尚琪坐在自家客厅的时候，季老没有多少惊讶。
　　“来了。”季老坐下。
　　“嗯。”
　　“说吧。”
　　“能帮我一亲人做一下手术吗？”韩尚琪很直白的说。
　　季老眉头紧了紧，然后说：“频韵的婆婆吗？”大学里，一个老来蹭课，一个老来送饭。上次

　　去医院就听说频韵的婆婆病了。没想到自己学生亲自来了。
　　“嗯。”
　　“理由。”
　　“她待我如亲女儿。只想在走之前孝敬一下她老人家。”
　　季老前两天已经听同行的人说自己的关门弟子要去下乡，说实话觉得可惜，好好的苗子，就要

　　耽误几年。“决定走了？”
　　“嗯。”
　　“3个月？1年？还是不打算回来了？”
　　“会回来的。”
　　“尚琪啊。你应该有30了吧。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很多事情不是意气用事，要想想后果。

　　你现在走了，回来之后呢，怎么处理。你还没生孩子，你自己想清楚了。你一走你自己能力也

　　会落后一大半。”
　　“知道。”
　　“你就是一根经。唉，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老了，不会把手术做到完美了。有些东西还是

　　需要你们年轻人来的。”
　　“老师，最后一个手术，好吗？”
　　“我不保证成功。”
　　“不怨你。”
　　“无国界开始发邀请函了，看到了吗？”
　　“嗯。邮箱里有收到。”
　　“有打算吗？”
　　韩尚琪不说话。
　　“先在那边待3个月吧，有那时间去下乡，还不如去那边锻炼锻炼。男女之情，能有多少人弄明

　　白。”说完就让她走了。
　　吴宜笑不喜欢季老，因为就是季老让之后的韩尚琪走上了不归路，越走越远，越来越陌生。

　　把阿姨转好院，找到同门的师兄托好关系，一样样料理好，离出发的时间，也是有几个小时。
　　回到苏家的时候，家里3个人都坐在客厅里。
　　婆婆抹着泪，公公打着电话，苏之岩想着事情。
　　进门打过招呼之后，便上楼洗澡收拾。
　　“韩尚琪，我们谈谈。”苏之岩拉住韩尚琪收拾行李的手。
　　韩尚琪停下手里的东西，说：“好。”
　　“我为我之前所做的事情道歉。因为程叔是因为我，他才倒下的，所以，我有责任有义务去照

　　顾他。至于程嘉碧，真的已经没有感情了。我们两个没什么。我承认她到现在还对我有意思，

　　但是结婚这两年了，难道你就一点看不出来，我对你的感情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春夏秋冬

　　的衣服全部给我送来，为什么买了那么多新衣服，为什么这两天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为什

　　么要改成去1年。我说了，只是暂时分开一下，不是永远。”苏之岩走近些，问道：“韩尚琪，

　　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回来了？”
　　韩尚琪摇摇头说：“回来的。”然后继续理东西。
　　“韩尚琪，我道歉了，你没有什么可说的吗？”
　　韩尚琪扣好行李箱，然后淡淡的说：“结婚两年多。如果有些感情真的可以断的话，何必给你

　　那么长时间还断不了。不是恋恋不舍是什么？我也以为我们感情很好，不吵架，很恩爱。可是

　　仔细想想，我跟你待在一起的时间拼拼凑凑半年都没有诶。还有，下乡不是我要去的。我有要

　　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我有来找你。可是最后是你让我去下乡，把我推开，对，你为了我好嘛

　　，让我不要卷进那三角关系里面；我去找你，你依旧把我推开，也对，你是为了让我早点回去

　　好有班车坐吗。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是不是很累？很辛苦？真的很抱歉。可是在我眼里，你

　　的推开，你的为我好，就是在抛弃我。我说过了，如果你抛弃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头。可惜

　　你当了句玩笑话。”韩尚琪笑笑继续说：“没关系，我会回来的。你也说了，分开一段时间好

　　好想想，等你忙完了，想清楚了，或许我就回来了。然后我们再谈。”
　　苏之岩听得脸煞白。傻女人，为什么一发生什么事情就要退到角落，自己把自己圈起来呢。

　　3个月的确很快，这里面发生了很多事情，譬如，岳敏之跑去那边探望了韩尚琪；譬如，程正廷

　　最后还是过世了；譬如，频韵怀孕了；譬如，程嘉碧住进了苏家；譬如，程嘉碧一天到晚和岳

　　敏之吵架，弄得苏柏进不回家，岳敏之回了娘家，连苏之岩都不大在家；譬如，苏老头把苏之

　　岩调到了京城；譬如，苏之岩见到了项家人；譬如，同批前往的人学习回来了，但是却不见韩

　　尚琪的身影。
　　韩尚琪走后没多久，程正廷就过世了，离开前，要求苏之岩照顾程嘉碧，哪怕只是当妹妹。苏

　　之岩其实没有同意，只是第二天才发现，程嘉碧自说自话的搬了过来。然后自己便搬去了部队

　　，母亲见儿子不回来，媳妇也不回来，就一天到晚看不惯程嘉碧，天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

　　吵得最厉害的时候便跑去看韩尚琪。

　　那年7月，贾妈妈看到自己小孙子的B超照片后，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而就在那天的灵堂上，

　　苏之岩见到了韩尚琪。
　　韩尚琪坐在前排，叠着冥纸，低着头。苏之岩坐在后面，看着那自己日思夜想的背影，不能移

　　开。
　　沈佳华看到苏之岩的时候很惊讶，原本以为不会从北京赶回来的，没想到还是回来了。还想调

　　侃两句的，但是顺着视线，才看见他在看韩尚琪。
　　“其实你调走后不久，她就回来了。她晚回来，是因为顺道去北京把她父母的骨灰送回上海。

　　然后在那边休息了一段日子。在内陆受了寒，回上海静养了一阵子。等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调

　　去北京。去苏家找你们的时候，被程嘉碧轰出来了。”苏之岩有点震惊，因为这几个月自己怕

　　程嘉碧找来，怕爷爷问起，所以就很忙，一直跑在前线，若不是接到消息说贾妈妈过世了，否

　　则压根不会停下手上的工作。
　　“程嘉碧联系不到你，就跑去军区医院闹了。当众羞辱了韩尚琪，现在韩尚琪又回到T大附属医

　　院了。因为名声不好，所以一直都是靠季老带着。没事的时候，也跟着季老去大学上上课。”

　　沈佳华继续说。“最后一次，你妈妈回来了，听说尚琪回来了，就约尚琪回家吃饭，哪知道程

　　嘉碧又发了疯，吵了起来。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很多年前的事情也翻了出来。据说程嘉碧在

　　医院那天当着很多人的面说，韩尚琪抢了她的结婚戒指。那天程嘉碧当着你妈妈的面就问你妈

　　，戒指是不是她的。你妈也没有否认，也没承认，一个劲的跟韩尚琪道歉。韩尚琪什么话都没

　　说，把戒指还给了程嘉碧，走了。”
　　沈佳华勾住他兄弟的肩膀，继续说：“笑笑也说，一开始韩尚琪就发现戒指尺寸不对，但是也

　　没提起。只是没想到原来是买给程嘉碧的，所以她有点难以接受。兄弟，你这事也处理的太粗

　　线条了吧，一大男人，最后都让韩尚琪一个人背。你却躲在北京，以为你爷爷罩着你，你就没

　　事了？到头来，两个女人在这边为你吵，不对加上你妈，3个女人，你一男人躲得远远的。”
　　“我不知道。你既然知道怎么不说。”
　　“兄弟，吴宜笑打你的那天我就很识相的跟你划清界限的。”沈佳华说完看了看他，似乎好像

　　灯光下，苏之岩眼里有些东西闪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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