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于明与暗

　　萤火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因为精疲力竭脱力晕倒而已。睡了两个睡夜一个明夜才逐渐醒转。第一眼便是二婆，之后是小狼牙以及他身后的痕，还有大伙。那么多双充满关切的眼睛瞅着自己，萤火又露出了年轻小伙的少许羞涩，不说话只冲大家微笑着。萤火虫一直盘旋在萤火之上，见他苏醒，方才缓缓落在其胸口，忽闪忽闪的样子像是在说，你终于醒了。

　　总共死了一百二十六匹狼，共得5292颗狼牙，其中有504颗犬牙，剩下的均是臼齿和门牙什么的。没有一个人擅自领取，他们一直在等着他们心中的战神醒来，发配这些战利品，这些只属于战神一个人的战利品！

　　听着二婆的汇报，萤火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之前到底做出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来。现在总共1106个人，总共需要3318颗牙齿，而现在总共5292颗，再加上自己身上的42颗，狼牙身上的3颗，实际就有5337颗了。萤火打算没人取3颗平牙或者臼齿来作为离开密林的资本，剩下的都卖出去换成钱，大家一起分了，尤其是那509颗犬牙肯定价值不菲，足够让大家后半辈子吃穿不愁了。

　　那一百多匹狼大家只是放在山洞一角，没多碰一下，就等着萤火的一声令下了。萤火刚说完自己的想法，大家就如火如荼地忙起来，拔牙的、洗牙的、简单烘烤祛除牙齿上的腥臭味的，还有扒皮的、处理内脏的、烤肉的，洞内充满着肉香味，每个忙乎的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宛然一副欢天喜地的场景。

　　萤火主动承认了自己之前丢掉狼牙的谎言，大家也假作原来如此的表情。到分牙的时候，萤火亲手把狼牙分到每个人的手里，只是大家都不同意萤火自己也和他们一样分得狼的臼齿，他们的战神只有狼王的三颗獠牙才配得上！大家都激动却又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名字刻到狼牙上，做成各种饰物戴在身上，或者干脆就拿块兽皮包起来，以后出去了做更好的给自己。包括残疾老婆破和其他老头老太，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都这把行将就木的年纪，居然还能够在闭眼之前拥有狼牙，看到都快忘记了的密林外的世界。顿时洞中的老老少少都忍不住热泪盈眶起来。当然萤火没有让这种伤感的气氛一直下去，他甩出去了几皮囊树果酒到人群中，喊着今天是个吃肉喝酒的好日子，别全用在哭鼻子上了。大家这才转悲为喜，痛快享受起来。

　　醒来以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可是原本欢乐的氛围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病打乱了。早前萤火发现几个老人身上的风寒，一下严重了起来，掩饰都掩饰不住。要知道在密林这样的环境中，再小的病都可能是致命的，因为没有真正懂医术的人存在。众人纷纷避得远远的，生怕自己也染上病。一下子洞中只剩下了几个老人，还有重伤未愈的黑熊，只是此时的黑熊也因为受伤的关系，抵抗力急剧下降，便自然而然地也病了。

　　一向宅心仁厚的萤火当然不忍心丢下他们不管就一走了之，而且在姐姐给他的生存秘技中也有一些治疗类似病症的法子，也许能够救活他们也不一定呢？他吩咐着众人先走，把余下的狼牙也交给了痕和二婆保管，便径自去寻些药草和能够供几人吃喝的物什去了。

　　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坐在地上，二婆却不见了，一小包狼牙也转而到了小吉的手里。痕帮萤火分担了些猎物，不由分说地进了山洞。萤火怔愣地也忘了阻止，半天才缓过神来，便问小吉：“你们怎么还没走啊？”

　　回答的却是大家伙，“我们要等着和战神一起走！”当然他们也并不想进洞，万一真地染上了病，那好不容易盼来的出林机会就没了。萤火也不计较，点了点头便进了山洞。

　　洞中的痕在忙活着处理猎物，二婆竟然已经在洞中几个病人中间来回穿梭着照顾他们了。萤火的眼睛不自觉地氤氲起来，把剩下的猎物放在痕旁边，对痕说：“狼牙怎么办？”

　　痕头也没回地答：“小吉照顾呢。”

　　“何苦呢，万一……狼牙怎么办？”

　　“你都能从狼群中救出狼牙和黑熊，难道就不能在瘟病中保全我们？我相信战神的力量。”痕对萤火浅浅一笑走开了。

　　萤火拿着药草不自在地走到忙碌的二婆身边，眼睛里涩涩的，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二婆。

　　倒是二婆不好意思了起来，“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可没多伟大。别看大家都叫你战神战神的，可你在我眼里简直笨得像块木头，我是怕你没照顾好他们，自己先没命了，你总是先想着别人，也不管自己。”说着又背对着萤火轻声哽咽道，“我只是不想你死。”

　　“我傻吗，我怎么觉得二婆才傻呢，你也总是和我一起经历危险呢。二婆，你干嘛要去狼群那送死，干嘛要进到这洞里来，干嘛总是让我这么放心不下！”

　　二婆的肩膀耸动得厉害，却没一点哭声传出，“看来有给你添麻烦了呢，对不起了啊。”

　　药草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萤火却已经扑到二婆的背后，紧紧抱着她，说：“干嘛要说对不起呢，是我该谢谢你的，二婆，谢谢你没让我一个人孤单地面对这一切。”

　　这一刻，萤火突然发现自己怎么也放不下二婆了，即使她不是自己最喜欢的女人，但要放弃这样一个喜欢自己喜欢到不顾生死的女人，也实在让萤火不忍心放手。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只是不管是二婆还是萤火都没有注意到，一旁正在处理猎物的痕紧握着匕首的手微颤，透不过气来，另一旁躺在地上的黑熊咬着唇，神伤地看着满脸泪痕的二婆。

　　此刻四个人好像都找到了心里呼之欲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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