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有余粮

　　速战速决打理好自己个人卫生的林昭，裹着一条浴巾，扯了一条毛巾，一边擦着滴水的头发，一边赤着脚从浴室走出来。
　　才走两步，林昭好心情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抬起脚板一看，诶，哪来的泥巴？怎么这么脏？“禹城号”这卫生问题实在是太马虎了。
　　拧着眉头，林昭不得不找出一双塑胶拖鞋套在脚上，对深色的地毯里到底藏了多少灰垢，林昭可是有些头皮发麻……不得不又钻进浴室，把脚再次冲洗了一次（好浪费啊-_-|||）才出来。

　　来到床边，看着印着“花纹”的被子，林昭眉头又是一抽，不过，看着被子下面的小山丘，林昭的眉头淡淡地展开，继而挂上了轻松的笑意。
　　伸手拉开捂着脑袋的某只，林昭还想掐一掐那张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小脸，然而，就在他把左小轩捂着的被子拉开，露出左小轩上身的衣服时……就不单单是眉头一抽一抽地，很危险地跳跃了，连着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左小轩睡得很香很香，一如平日老实的睡觉姿势，侧着身子，小狗似的全身蜷作一团，除了仰着脑袋喘气呼吸，膝盖都已经抵到了胸口……嗯，小脸儿也睡得红扑扑地，甚为诱人。
　　但是。
　　现在讨论的不是左小轩的睡姿问题，而是……顺着林昭快要滴出墨水的脸上两道凛冽的视线，睡觉前，林昭手把手地在左小轩洗完澡时，给他新换的一套棉纤维，浅蓝与白色相间的睡衣，此时此刻，除了皱巴得让人皱眉之外，最最最主要的是——上面东一块西一块污糟糟地泥巴污迹，在那浅色的睡衣上，异常地刺人眼球儿。
　　特别是裤腿处，除了裤脚边儿的一圈已经被泥巴糊得看不到本身模样外，基本上膝盖以下，全都是点点印花的泥浆……更别提那一双脚趾上还被泥巴盖住了脚趾甲盖的小脚。
　　啊，也别看被子上似乎被糊上了什么，单单看左小轩身上的那些……嗯嗯，林昭已经火冒三丈，胳膊一伸，手指一收拢，使劲儿一揪一拧一抛，睡得香甜的左小轩已经离开了暖烘烘的被我，在地毯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哎呀——”
　　被粗鲁地摔在地毯上的左小轩，虽然隔着一层厚厚的地毯，摔得不算太疼，可是还是不小心碰触到了脑袋上，藏在头发里的小红包包，痛呼一声，睁开了眼。
　　“诶？”左小轩看了看自己躺着的地方，迷迷瞪瞪地轻声低呼出声：“好像……小轩不是睡在床上的吗？怎么……掉地上来了？吽，难道是小轩睡觉不老实，摔下来了？吽，难怪以前爷爷总说睡觉要来看看小轩呢，原来是小轩睡觉不老实啊。”
　　想着，左小轩又想到了老曾：“小轩一直和曾伯伯睡一块儿，唔，不知道曾伯伯有没有被小轩打扰到……唔，好累好困哦，小轩要觉觉了……曾伯伯，你在哪里啊，小轩好想你……唔，咩昂咩昂咩昂……”

　　看着嘟囔着，咂吧着嘴又睡着了的左小轩，林昭的脸黑沉得更厉害。
　　好啊，居然里面没有我（好像考虑的问题不在这里吧？），照顾你这个小傻子这么几天，居然除了你爷爷就是曾自强，居然没有我。
　　林昭磨着牙，恶狠狠地盯着地毯上蜷成一团，用脸枕着手背睡得恬然惬意的左小轩……眼神晃了晃，撇开眼，继续磨牙：哼，睡得这么可爱也没用，居然里面没有我！咯吱咯吱——
　　（林少，好像前面您要追究滴是卫生问题……茶窜场插花）
　　“左小轩——”林昭深深吸了一大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中气十足地撩开嗓子，冲着在地毯上已经陷入酣眠的左小轩，脖子上青筋突突直冒地大吼一声。

　　卧室里。
　　天花板上的玻璃质灯饰窸窸窣窣晃动一气。
　　客厅里。
　　刚在沙发上躺着的孟珦田籍，咕咚一声，双双跌到了茶几下。

　　从茶几底下爬出来，并不知道卧室里发生了什么事的孟珦田籍两人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置疑“林少真的更年期”的问题，就看到卧室的房门嘭地打开了。
　　林昭站在门口，满脸怒气，脸黑得几乎已经可以考虑把他的洗脸水存下来，兴许可以节约不少墨水的田籍孟珦，也听见了林昭冷得将人瞬间冰冻的声音，似从地狱传来一般道：“你们去跟胡大校问问，看能不能找一套偏小号的衣服。”
　　田籍孟珦还没领会过来林昭什么意思时，林昭冷飕飕的视线已经在两人身上扫过。
　　于是，狗腿的田籍连忙点头，道：“好好好，林少，小的马上就去！”
　　田籍的话一落，孟珦嘴角一抽，偷瞥了林昭没有多余表情的脸后，也跟在田籍身后，快速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待孟珦田籍都出去了，林昭这才抬手揉了揉脸，使脸上表情缓和不少，软乎不少之后，转身关门进了房间。
　　而后，房间里断断续续传出柔得倒牙的细语软言：“小轩，乖，咱们去洗白白……啊，刚才不是凶你，是田籍他们做错事了……好，好，也不凶田籍他们……嗯，真的不是凶你，来，咱们洗白白去……我保证不是凶你，真的……乖，洗白白去……”

　　十分钟后。
　　气喘吁吁的田籍孟珦拿着一条海军军裤，一件棉质衬衫和一件针织衫外套回来了。
　　开门的依旧是一脸煞气的林昭，田籍腆着笑，硬扛着林昭地眼刀子递了上去，不过，林昭的一声“谢了”弄得田籍东摇西倒地来到沙发上的孟珦身边，神智恍惚地道：“小屁孩儿，你说，林少是更年期呢，还是更年期呢还是更年期？”
　　孟珦斜了田籍一眼，眼角瞄了瞄卧室房间的房门，佯装目不斜视地盯着田籍那部已经充好电的笔记本。
　　如今信号中断，不单单是上不了互联网，看情形，连“禹城号”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无法接收卫星信号，全部采用了最原始的，近距离的无线电。
　　此刻，笔记本上面……正在播放着几十年前的一部A国电影，名叫《未来水世界》。

　　几分钟后。
　　一脸柔和得能沁水的林昭和一脸红扑扑的左小轩，在孟珦和田籍打了一个哆嗦后，带着一团冒着粉红泡泡的气场出来了。
　　林昭毫不避讳（没自觉吧？！）地在两人跟前儿半蹲下^身给左小轩整理了衣服后，认真地给左小轩系着鞋带（-_-|||），左小轩含羞带怯（？）地垂着头，一头柔软的碎发挡住了他拿双水汪汪的清澈大眼，只留下圆润的下巴和粉粉的耳坠，认真地看着林昭给他系鞋带。
　　孟珦和田籍不着痕迹地在胳膊上搓了搓，就听见一边系鞋带的林昭道：“你俩……学过潜水么？”
　　“……嗄？”孟珦和田籍不明就地里对视一眼，迷惑地望向林昭。
　　给左小轩系好鞋带的林昭起身，牵着左小轩的手，来到俩人身边的沙发，坐下后，习惯性地把左小轩安置在身边坐好，这才抬头望向两人，道：“潜水。”
　　孟珦最先醒过来，摇了摇头，道：“林少，我没下过海，不过我会游泳，而且我曾有过在水里闭气二十分钟不换气的记录。”
　　林昭微微吃惊，看了孟珦一眼，点点头，又看向田籍。
　　田籍在孟珦回答林昭的问题时也已经清醒过来，目光带着小WS扫了扫左小轩和林昭，左小轩那含羞带怯的小模样，让他眼睛发亮，不过……对上林昭的目光时，田籍打了一个冷颤，连忙收起那些八卦的心思，正经道：“林少，我倒是去潜水过。”
　　说到这里，田籍一愣，抬头看向林昭：“林少，这是要……”
　　没有过多地对两人解释什么，林昭牵着左小轩的手，起身对两人道：“跟我来，路上谨慎一些，不要给人跟上了。”
　　在孟珦田籍依旧雾蒙蒙时，林昭率先带着左小轩走向大门，一边走一边轻声地对左小轩道：“小轩，一会儿乖乖地跟着别出声，知道么？”
　　左小轩虽然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不过，对于夫君（？？？）的话，他还是觉得要听的，于是乎，乖巧地点点头，澄澈地眼底满满地都是信任。
　　这样的小眼神儿，让林昭格外格外地受用，小心肝儿都跟上荡漾起来，眼角带笑，牵着左小轩的手，手指扣着手指，手心贴着手心，似乎都能感觉到彼此同步的心跳。

　　四人缄语走向禁止灾民靠近的“禹城号”舰尾，断后（？）的田籍和孟珦，一边走一边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留意着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行径，更观察着有没有人悄悄尾随在他们身后。
　　对两人的举动，于林昭而言虽然幼稚得破绽百出，但是，见两人这般谨慎，林昭还是松了一口气。
　　本来决定带上两人一起去的想法，早在林昭兴起时就已经被掐灭，但是……还是那句话，反正都带上左小轩了，即便两人不会潜水，大不了就和左小轩一样，丢在车里等他们回来就是了。
　　不过，林昭倒是真的没想到未成年少年孟珦，居然有着这么不错的闭气成绩，真是人不可貌相，难怪这小孩儿要跟着自己。
　　至于田籍，林昭报的希望比孟珦还低，既然他有过潜水记录，那就带上一起吧。

　　绕过几个集装箱大小的遮挡物，林昭一行人来到一个不起眼的旧集装箱前，顿住脚步。
　　凝神听了听，确定四周确实没有人跟来后，林昭抬手在集装箱壁上一按，一个指纹记录仪器凭空出现在上面。
　　林昭不理会另外三人惊愕的神情，伸开手掌，顾自在上面按了一下，集装箱壁上就出现了一道两米宽，三米高的自动门……林昭牵着左小轩，抬腿走了进去。
　　孟珦收回惊愕得晃神的神思，拉了下巴已经掉在地上的田籍一把，两人跟在林昭身后，也钻进了那道门里。
　　四人进入后，那道门立刻消失，仿若不曾出现一般，依旧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旧集装箱。

　　四人进入那道门后，外面那个旧集装箱只是一个掩饰，实则……这里是一个自动电梯。
　　看着垂着眼睑沉思的孟珦，还有看看收回心神的田籍，林昭抿了抿嘴，沉声严肃道：“你们打算跟着我，我不管是什么样的目的，但是……现在，或者以后，你们看到的，听到的一切，尽可能的在离开我后，彻底忘掉。你们自己仔细想想，再告诉我你们的选择吧！”
　　见两人一脸莫名其妙的茫然后，林昭难得好心的解释道：“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着想，不能忘也必须忘掉。”

　　林昭的话一毕，田籍第一时间就忙不迭的点头。
　　他知道，这已经涉及华国军方的某些机密，醒目地知道该怎么做。
　　自然，田籍更清楚泄露这些机密的下场是什么。
　　不说别的，单单因为自己是华国人，骨子里那些热血情节就容不得他有泄露的念头……是的，爱国情结。
　　想着即将要看到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田籍还是免不了热血沸腾。
　　尼玛，早就知道华国屈居世界第一不是空架子，只是华国高层一直要低调，弄得咱们老百姓都怀疑了，灭哈哈哈，咱要见证华国的真实能力了，灭哈哈哈哈……

　　孟珦则不同田籍的那些心思。
　　别看他年纪小，家庭背景以及成长的环境（或许和田籍差不多），以及背负的压力，使他过早地早熟，过早地懂得用心去感受世界，成熟分辨事情的真假，人的真假。
　　因此，此刻林昭这么一席话，孟珦心里有了另一番琢磨。
　　兴许，一直跟着林少……才能有我想要的机遇，而且，林少虽然有时候独断一些，但是，林少似乎并不像那些纨绔，跟着他，应该是最好的选择……的吧？！

　　见两人各自不同的神情，林昭低头正好看到左小轩十足依赖的眼神正看着自己，林昭心里一松，脸上露出了笑意。
　　手，也更紧地握着那只小手。
　　这个小傻子嘛，不跟着我，他能跟着谁？哼哼，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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