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池早早看着怀中沉睡的男人，又看了看窗外那抹微弱的晨光，内心从未有过的平静与坚定。
　　虽然不能相信未来一定能一直走下去，至少短时间里，她可以接受他。
　　也许是羞愧于自私，她轻轻低下头，在他紧蹙的眉间，印下一个温柔而郑重的吻。
　　“睡吧。”她轻声说，如同最虔诚的誓言：“以后，换我来守护你。”
　　颜宋这一觉睡得极其深沉，近乎昏厥。
　　仿佛要将过去半个月，乃至五年间亏欠的睡眠一次性补回来，他靠在池早早肩上，呼吸沉重而均匀，眉间的皱纹在沉睡中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池早早维持着姿势，肩膀早已麻木酸痛，但她一动不动，任由窗外的天色由鱼肚白逐渐染上淡淡的金粉，晨曦透过窗帘缝隙，悄悄爬进客厅，在地板上勾勒出温暖的光斑，也柔和了颜宋脸上疲惫憔悴的线条。
　　灰影在他们身边换了好几个姿势，最终选择蜷在颜宋腿边，尾巴尖偶尔懒懒地晃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池早早感觉到肩上的重量微微动了一下。
　　她低下头，对上颜宋缓缓睁开的眼睛。
　　初醒的瞬间，他眼神还有些迷茫和恍惚，带着孩童般的懵懂，但在看清近在咫尺的池早早的脸庞，感受到自己正依赖在她身上时，那迷茫迅速褪去，被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取代，有瞬间的窘迫，有深切的依赖，更有一种仿佛确认了珍宝仍在身边的、如释重负的安心。
　　“我……睡了多久？”他开口，声音比昨晚更加沙哑干涩，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没多久。”池早早轻声回答，动了动僵硬发麻的肩膀。
　　颜宋立刻察觉到了，他直起身，眼中带着歉意：“压到你了……”
　　他伸手，力道适中地揉捏着她酸痛的肩膀和脖颈。
　　“没什么，你累了。”池早早轻声说。
　　他的指尖带着刚睡醒的温热，透过薄薄的睡衣布料，熨帖着她僵硬的肌肉，动作细致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池早早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无声的体贴，心里软成一片。
　　揉捏了一会儿，他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的手停留在她的肩颈连接处，指尖的温度似乎升高了些许。
　　池早早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变得深沉而专注，带着一种无声的询问和压抑已久的渴望。
　　客厅里安静极了，只有彼此逐渐清晰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早起鸟鸣。
　　池早早缓缓睁开眼，迎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睛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深邃，镜片后的瞳孔里，映着她的影子，也翻涌着清晰可见的、浓烈的情感。那里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卸下重担的疲惫，有对她毫无保留的心疼，更有一种近乎贪婪的、想要确认彼此存在的渴望。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细细描摹着她的眉眼，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
　　池早早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看到了他眼底那抹小心翼翼的试探，也看到了深藏其下的、不容错辨的欲望。若是以前，她或许会退缩，会恐慌，会被那种过于直白的占有欲吓到。
　　但此刻，没有。
　　在经历了法庭上那场灵魂的震撼，在知晓了他所有沉重的过去和孤身的奋战，在感受过他最脆弱的依赖之后，她内心关于亲密关系的恐惧壁垒，仿佛被那场正义的雷霆彻底击碎了。
　　她爱他。
　　爱他的全部，包括他的伤痕，他的脆弱，他压抑在冷静外表下汹涌的情感。
　　她不想再退缩了。
　　她微微仰起脸，主动向他靠近了一点点。
　　这是一个无声的、却再明确不过的许可和邀请。
　　颜宋的呼吸骤然一窒，眼底瞬间燃起一簇明亮的火焰，那火焰迅速燎原，将他所有的理智和克制都焚烧殆尽。
　　他不再犹豫，低下头，准确地攫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
　　它不再是试探的，温柔的，或是带着安抚意味的，充满了近乎野蛮的侵略性和绝望般的索取，像是干涸了太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甘泉，带着一种要将彼此融为一体的疯狂力道。
　　他的舌强势地撬开她的牙关，纠缠、吸吮，带着烟草的淡淡苦涩和他本身清冽的气息，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
　　池早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势弄得有些晕眩，但她没有抗拒，反而生涩地、努力地回应着。
　　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指尖插入他略显凌乱的黑发中，轻轻摩挲着他的头皮，试图安抚他过于激动的情绪。
　　她的回应像是最好的催化剂。
　　颜宋闷哼一声，手臂收紧，将她更密实地压向自己，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胸膛，吻变得更加深入，更加缠绵，带着一种宣泄般的、要将过去所有分离、痛苦和压抑都通过这个吻倾诉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情动的气息，温度节节攀升。
　　颜宋的手不再安分于她的后背，开始带着灼人的温度，在她纤细的腰肢、单薄的脊背上流连，最终，略带颤抖地，探入了她睡衣的下摆，抚上她光滑微凉的肌肤。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所过之处，引起一阵阵细微的战栗，池早早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身体微微绷紧，却又在他的抚慰下逐渐软化。
　　“可以吗……早早……”他在她唇边喘息着，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和对她意愿的极致尊重，即便他自己已经濒临失控的边缘。
　　池早早看着他被情欲染红的眼尾，看着他紧抿的、带着克制弧度的唇线，心头涌上巨大的酸软和爱意。她不再有任何犹豫，不再有任何恐惧。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交付。
　　“嗯。”
　　这一个字，彻底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颜宋不再克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步伐稳健却急切地走向卧室，灰影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动：“喵”了一声，敏捷地跳下沙发，识趣地没有跟进去。
　　刚到门口，又是情不自禁的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颜宋的眼底是尚未褪去的浓重情欲，如同暗夜下的海，深不见底，却又清晰地倒映着她迷离的神情。
　　阳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身躯随之覆上，阴影笼罩下来，却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他的吻再次落下，这一次，细密而灼热，从额头、眼睑、鼻尖，一路蜿蜒向下，最终停留在她敏感的耳垂和颈侧，留下湿热的痕迹和细碎的轻吮，大手亦不安分地探入她的睡衣下摆，掌心滚烫，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细腻的腰侧肌肤上缓慢摩挲，引起一阵阵细微的战栗。
　　池早早闭着眼，感受着他充满占有欲却又带着极致珍惜的触碰，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用身体语言诉说着这半个月的分离之苦，诉说着大仇得报后的空虚与对她极致的渴望，也诉说着对她毫无保留的爱与依赖。
　　激烈的余韵缓缓平息，卧室里只剩下两人粗重而交织的喘息声，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正好落在交缠的肢体上，镀上一层温暖而暧昧的金色。
　　颜宋没有立刻离开，依旧维持着拥抱的姿势，重量大部分压在她身上，仿佛只有这样紧密相连，才能确认彼此的真实存在，他侧过头，轻轻吻去她眼角因极致感受而溢出的泪水，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早早……”他低声唤她，声音带着情欲餍足后的沙哑和一种深沉的平静：“我们结婚吧。”
　　不是询问，不是试探，而是一种经过淬炼后、更加坚定沉稳的陈述。
　　池早早的心猛地一跳，抬起迷蒙的眼，看向他，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沉重与阴霾，只剩下如同雨后晴空般的清澈与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晨光透过米白色的窗帘，将室内渲染得一片朦胧而温暖，衣物被随意地散落在地板上，像褪去的旧日枷锁。
　　池早早有些想回避，而他则俯下身，用更加温柔的吻覆盖她，从额头到眼睫，从鼻尖到唇瓣，再到纤细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在膜拜他失而复得，他的动作变得极尽耐心和缠绵，小心翼翼地探索着，感受着，取悦着。
　　池早早伸出手去，而他抬起手，覆盖住她停留在他眉间的手，将她的掌心紧紧贴在自己脸上。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从她的气息中汲取力量。
　　“早早……”他低唤她的名字，声音喑哑，带着一种近乎痛苦的渴求。
　　池早早的心被这声呼唤狠狠撞了一下，她俯下身，主动吻上他干涩的唇。
　　这个吻起初是轻柔的、试探的，带着抚慰的意味。
　　但很快，就像点燃了压抑已久的干柴，瞬间变得炽烈而深入，颜宋再次将手臂猛地收紧，将她牢牢圈进怀里，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吻依旧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强势，却又在细微处流露出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小心翼翼，像是害怕她会消失，又像是害怕会弄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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