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长官他穷追不舍[废土]

　　黑河标准时间：18时。

　　地表气温：35摄氏度。

　　地表湿度：37%。

　　两支身着黑色防护服的队伍在地表迅速且安静地移动，像沙漠中的响尾蛇。

　　夕阳刚刚下山，天际是云蒸霞蔚的火烧云，绚烂的大片红云像遥远的银河星云，跟着微风呼吸，飘飘荡荡，显得不太真实。

　　可惜没人有心思看风景。

　　他们并肩行动，但两支队伍相互间隔约两米的距离，在连绵起伏的沙丘一路行至戈壁。

　　在沙漠中行进了已有两个小时，晚上8点，一行人终于找到了他们预计达到的一个休息点。

　　领头的中年男子回头看队伍，用手势示意：休息20分钟。

　　黑色防护服们纷纷钻进了一处天然风蚀洞窟中。这里有顶，两面漏风，但至少能够不被天上的巡逻机发现。

　　跟在一支队伍末尾的伊莱亚斯是最后一个进入风蚀洞窟的，和他并行的，是伪装过的拉季米尔。

　　两人都没说话，拉季米尔跟着艾丽娅去了另一个方向。

　　伊莱亚斯虚脱似的靠在一处石壁，风蚀岩石的形状千奇百怪，硌得他后背疼。

　　本来这两个小时的路程对他来说几乎没有什么体力的消耗，只要补充流失的些许水分。

　　“你好像很累。”

　　身后传来牧烽火冷静中带点担忧的声音，随之递来的还有一只水壶。

　　伊莱亚斯冲他晃了晃自己的：“我有水壶。”

　　他看牧烽火连汗都没出两滴，在沙漠里行走和跟家门口的花园散步没差。

　　“你们这个防护服，很像是联盟旧款。是黑河的人做的吗？”牧烽火随口一问。

　　伊莱亚斯警惕地说：“黑河机密。”

　　牧烽火莫名笑了一声：“你们黑河，不止你一个亚特兰蒂斯的专家吧？”

　　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还要应付牧烽火的审问，伊莱亚斯揉了揉太阳穴：“累了。”

　　牧烽火压抑住了笑声。

　　伊莱亚斯勉强找了个能靠的角落，扭曲地把自己凹成倚靠的姿势：“要不是急着带我回去，在黑河你就能多探索几天。”

　　“没兴趣。”牧烽火垂眸看他一动一静。

　　伊莱亚斯摘掉了防沙头盔，拔了拔乱发，眼皮一撩：“真没兴趣？”

　　“圣父手下那些科学家，有一两个跟着你的，不是很正常吗？”

　　“或许吧。”伊莱亚斯想，尼弗基尔是跟着自己吗？他觉得尼弗基尔只是哪里都不想去。

　　“其实是你挑选了他们，跟着你走入黑河。而跟着我的那些科学家——”牧烽火嗤笑一声，“不是跟着我，而是因为被你放弃，无处可去，只好勉为其难地卖我一个面子。”

　　沉默了一瞬，伊莱亚斯的脸冷了下来：“他们没你说得那么势利。”

　　牧烽火没有反驳。

　　红云已经散尽，一轮冰冷的圆月从地平线升起，像无机质的机械造物，却带来寒冷的微风和霜冻。

　　“如果没有你给我的亚特兰蒂斯之心，他们还会选择我吗？”牧烽火的言语似乎也染上了冷意。

　　伊莱亚斯被迫坐正，用异常严肃的语气告诫牧烽火：“我把它给了你，那就是你的，我不会再要回来了。”

　　牧烽火当然知道伊莱亚斯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只是这份馈赠太过于贵重了，但比起珍贵，它更像一个烫手山芋。

　　“一把可以通往未来科技的钥匙，拥有亚特兰蒂斯的70%权限的通行证。那剩下了30%是什么？有人给它们上了锁。”牧烽火问。

　　“是禁忌。”

　　牧烽火看向伊莱亚斯，他脸上的碳粉因为出汗已经慢慢褪去，隐隐露出白皙的底色。

　　“什么禁忌？”他问。

　　伊莱亚斯似乎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感慨：“人类无法掌控的东西，被称作禁忌。”

　　没等给牧烽火思考的时间，休息时间已经结束。

　　霍克和内斯托相继挥手示意，整合队伍。

　　伊莱亚斯起身：“走了。”

　　距离到教堂还有三个小时的路程，接上来他们没有休息点，只能一口气走到教堂。

　　到教堂约是晚上11点，几乎要到极寒的时候，留给他们在教堂搜索的时间约一个小时。

　　所以这时候队伍会分成两支，一支搜寻教堂，另一支则寻找休息地并且搭好帐篷。

　　在0点到3点这个时间里，黑河众人不得不寻找一个相对防风的背风区搭帐篷，在帐篷内点上打火炉取暖，保证众人不会在极寒的时候冻死。

　　4点左右，开始逐渐日出，气温略微回升，队员在休息后决定是否要前往购物中心。

　　如果情况不好，他们直接返程，在9点左右返回黑河，此时温度尚不到高热的时候。

　　如果要前往购物中心，他们就必须把教堂作为一个安全的休息点，或者在购物中心地下找到避暑的地方。

　　这是这次行动的时间表。

　　牧烽火拿到时间表后确认过，他认为是相对合理的作战计划，但休息时间略显不足，恐怕对队员的身体有一定损害。

　　以及没有估算在行程过程中的意外状况，当然伊莱亚斯不得不提出一点，意外不可控，这方面只能靠霍克和自己负责随机应变。

　　牧烽火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况且这回加上了自己，如果真出了意外，最差的情况，就是自己叫联盟纠察队来解决问题。

　　但不得万不得已，牧烽火不想被联盟那边知道自己的行动，尤其是和黑河的合作。

　　联盟内部对黑河的态度层次不齐，有一部分并不想和从前的人类打交代，也有一些看不起黑河。

　　如果说是把霍克等人抓回联盟，大部分人都不会不满，但要是当着他们的面放人，那恐怕牧烽火得想一套理由充足的说辞。

　　再次行动，外面的气温有了断崖式的降低，大部分人的防沙面具里都起了蒙蒙的白雾。

　　防护服隔绝温度，还能收集汗水，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失温的可能性。

　　伊莱亚斯的情况不是太好。

　　机械毒素对于他的影响比想象中的要大，让他的体能下降到了和普通人类的水平，或许更低，他估摸不准，只能咬着牙跟上队伍。

　　注视他的眼睛不少，除了牧烽火，艾丽娅是最了解机械毒素的人，因此时不时投来担忧的目光。

　　拉季米尔本来没发现什么，但艾丽娅过度关注伊莱亚斯的情况很少见，引起了他的疑心。

　　但他碍于身后还跟着一个牧烽火，拉季米尔克制了自己揪过伊莱亚斯看个究竟的行为。

　　离教堂还有一个小时路程，拉季米尔终于忍不住戳了戳艾丽娅的背包。

　　“那谁，伊……费曼，”拉季米尔嘴里不知道说的啥，差点把伊莱亚斯的名字喊出来，“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艾丽娅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可能，有点？”

　　“什么有点，什么可能，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拉季米尔压低了声音，他们两个跟在队伍最末，离牧烽火有一个听不见的距离。

　　艾丽娅咬了咬嘴唇：“没事的，别管他了。”

　　拉季米尔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别管了，他不是改造人吗？如果身体出问题了，那可能出的是大问题啊。”

　　艾丽娅眨了眨眼：“他都告诉你了？”

　　“否则他很难跟我解释那个疯子的问题。”拉季米尔气愤地咬牙，远远地瞪牧烽火，“迟早给这孙子脸上来两拳。”

　　艾丽娅扑哧笑出了声：“你这么关心他啊？”

　　拉季米尔不笑了，支支吾吾起来：“还好吧，也没很关心吧。”

　　放慢了脚步，艾丽娅专心和拉季米尔说起小话：“他自己心里有数啦，我们还是不要介入天上地下第一虐恋比较好。”

　　拉季米尔的脸色顿时难看许多：“……什么虐恋。”

　　艾丽娅缩了缩脖子：“完了，这事他没说？”

　　“什么虐恋？”拉季米尔又问。

　　艾丽娅瞬间反应过来，伊莱亚斯只说了一半。好吧，她这个弟弟是经常事儿只说一半的，剩下的一半到需要的时候再补充。

　　她默默远离了拉季米尔，心里暗暗想，难道不会这个拉季米尔也对伊莱亚斯日久生情了吧……

　　那牧烽火这个情敌，对他来说恐怕太棘手了。

　　眼看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从自己眼前消失，拉季米尔又不能扯女孩子头发，只好长腿连跨三步，结实的身体斜斜挡住了艾丽娅。

　　“把话说清楚。”拉季米尔低低地问。

　　两人一番小动作引起了伊莱亚斯的注意，他的眼神向这里望来。

　　艾丽娅一把把拉季米尔拨楞到身后，向伊莱亚斯摆手，示意无事发生。

　　向她看来的还有牧烽火，那眼神带着审视和警告，艾丽娅压低了声音：“等下到教堂，我们分头行动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拉季米尔自然注意到了那两道目光，只好讪讪作罢。

　　就算艾丽娅不说，拉季米尔也会直接上门问本人，他就是如此直爽的类型。

　　牧烽火观察到了这一突发事件，饶有兴趣地问：“你对那个女孩子很在意，黑河的大姐头，看着柔柔弱弱，居然会亲自参与行动。”

　　伊莱亚斯瞥他一眼：“说好了不打探两位首领身份的。”

　　“走这么多路太枯燥了，聊聊天而已，你可以不回答我的。”牧烽火说。

　　伊莱亚斯心说难道联盟出任务大家都会聊天吗？牧烽火这是糊弄谁呢……

　　但他确实有些疲乏了，有什么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倒也不错。

　　“除了她，巡查队还有好几位女队员，她们都很有本事，也是巡查队的核心，护卫队也有一支女队，专门负责黑河女士们的起居。”

　　牧烽火朝着另一队投去了目光，在黑色防护服的包裹下，所有人都长得差不多，大家只有头盔边缘的颜色不同。

　　联盟也一样，牧烽火从不遏制任何性别势力，他在亚特兰蒂斯上层的时候，大部分改造人都没有性别概念，大家只是……机器。

　　他只是对伊莱亚斯说：“联盟在五年间改变很大，你会有兴趣的。”

　　伊莱亚斯好奇地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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