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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舌如簧
这份罪名扣的暮溪风险些摔倒。
但在执法堂内,面前是掌门及各位长老,暮溪风不能做出格动作,要顾及颜面,更要顾及长卿师尊的颜面。
青年撩开衣摆,利落跪下,拱手说话,姿态不卑不亢,直挺的腰杆配上这身银色雪衣,如同松柏玉树。
丝毫不让人厌恶,反而觉得赏心悦目。
“望掌门明查,弟子循规蹈矩,正道直行。在执法堂当值百年,处理掌门事件不下万余,怎会去做明知不报,包庇他人。”
时逢原本注意全在龙傲天为何跪的这么丝滑,不应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男儿膝下有黄金吗。
此时听见暮溪风的话,不合时宜地嗤笑出声。这话表面是在说自己的为人,说自己对宗门的贡献,可细细想来,不就是威胁吗?
他暮溪风在执法堂当值百年,受他恩惠的弟子定不在少数。说白了就是他搁执法堂就是土皇帝。
暮溪风想要推卸,想要拜脱他强加的罪名,可时逢不让。
暮溪风会说,他也会说。
不待掌门开口,时逢接话道:“望掌门明鉴啊!这些事确实在宗门内发生过。”
声音逐渐变小,细弱蚊蝇。
青年陡然抬手,冰凉的指尖揩过眼角,佳人垂泪,本是副脆弱画卷,我见犹怜。偏生时逢横眉冷对,将那破碎感硬生生粘合成不屈,坚韧美人倒也滋味。
似乎这时他们才注意到时逢身着的是不得体的寝衣,雪白的寝衣勾勒出青年的身形,水迹聚集下颚,随后迅速滴落浸透白色衣襟。
掌门见此不妥,本欲开口,就听见他娓娓道来,含着轻狂举着傲骨,“举世浑浊,我也不愿随波逐流,众人皆醉,我也不想哺其糟而啜其醨¹。”
没人会想到那两瓣红唇回吐出这段文字。
就连暮溪风也沉默了。
整个执法堂,就只有时逢的声音。
“我知我个人的只言片语证明不了什么,他们的公道我也讨不了。”时逢声音很轻,却携着不容拒绝地态度,“我想坐的只是证明自己。”
“不论各位怎么想我,无论外界如何传我,我段独吟就是着么个人。好是我,坏也是我,我全盘接受我自己。”
眼前视线开始模糊,面颊的水痕逐渐温热。跟将才的假模假样不同,这句话,时逢对着自己说了不下万遍。
文字是最真实的感情,往往会划开最深的伤口。就像是琴者波动的琴弦,一语一话,一心一意,皆在曲中。
现世中的一切,犹如前世。可他忘不掉,扔不了。沉浸在噩梦中,能做的只有次次救赎。
万幸,那些都过去了。
温热的液体哽的人喉间发紧,时逢咽咽口水,聚着泪瞪大眼睛,“所以,我没有滥用炉鼎,我洞府的那些,是我庇护的人。”
这段话说的感动肺腑,有受不了的长老用手向脸庞背去。掌门瞧着着局面,霎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动作。
话语吞吞吐吐,最终还是指尖搅着双马尾尾巴才说出口。与年纪成对比,掌门的面容是副白面书生的模样,这样子再捻马尾委是别扭,有股说不出小家碧玉。
“哎……此事我们知晓了,是我们错怪你了。至于暮溪风……”掌门想了想,继续说道,“他抓人有误,不如让他赔偿你,这是最好的方法了,你看可好?”
果然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说话就是圆润。到底也没给时逢留余地。
索性时逢也不是贪心的人,眼见着达到目标见好就收。
对着掌门作揖,“那就多谢掌门了。”
掌门朝他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先走罢,此事我们会明查,还你一个公道的。”
时逢正准备走,就听见一个少年音传来。
“等等,这样不公平。”
本以为这种找茬的是暮溪风,可这又不是暮溪风的声音。时逢止步回头,就看见靠在掌门旁边墙上的少年拧眉注视自己。
端详货物般的眼神,让时逢不大舒服。
“凡是进入执法堂的弟子,或多或少都会带着点伤出去。而他直着进来,怎么能让他直着出去。”
呵,时逢在心中默默给令冬记上一笔,等将来某天他一定要报复回去。
“没必要。”
时逢都想好如何反驳回去了,结果最意外的人替他开口说话了。
青年连姿势都没动,跪的挺拔端正,声音淡淡从里面传来。时逢回首,只能看到暮溪风背影,看见他朝着掌门拱手说:“禀掌门,少主此回答也能看出还不足能胜任执法堂执法首座的职位。”
“执法堂以公正严明为标准,没错就是没错 无辜就是无辜,既然没错无辜,就该全须全尾出来。”
时逢突然有些欣慰。若不是跟龙傲天是对立阵营,这人不论是品性还是什么别的,都挺符合他的口味,这种人他定会结交为好友。
暮溪风在执法堂当值百年,不少弟子传言着空虚许久的执法首座的职位是他的。可只有暮溪风知道,这职位,是那老奸巨猾的掌门给他亲儿子留的。
就算是专门留的怎么样?他为执法堂所做的一切,都被人看在眼里,不怕掌门不服众。
这次贸然开口,一是为了试探掌门态度,二也是打压下这位小少主的气焰。
是少主怎么了?修真界更多的,还不是看修为阅历。
眨眼间,数双眼睛汇聚在双马尾中年人身上,如同悬梁的刀,等着话毕宣誓死亡。
“掌门呐,老身觉得暮溪风说的在理,执法堂成立最初就是为了公正。”一位长老忍不住替暮溪风说话。
“哎呦,掌门捏,你还在犹豫嘛嘞,这话还能品出什么味道?知道你疼你儿子,但在正事上要明事呀!”另一个长老接话。
掌门漫不经心地绕着头发,对这些人的话恍若未闻。
他们说的确实没错。既然无辜就该全须全尾的走,可谁叫令冬将事情点出来了呢,那就怪不得他了。
令冬是他的儿子,是未来剑宗名正言顺的下一任掌门。总不能打亲生儿子的脸面。
“哦!本座倒是觉得冬儿说的对。”眼角在白面的脸上挤出细纹,掌门笑的和蔼,“不让段独吟受点伤,如何平衡那些进过执法堂受罚弟子的心。”
“要我说,年轻人就要多锻炼历练,生活在羽翼下,那还算什么活着。”
中年人说话时,声音卷携着微压,异常清晰洪亮。
这么做既悄悄警告了长老们,也顺带点了下暮溪风很时逢。
这话摆在明面上,时逢跟暮溪风俱是脸色一黑。
“还有异议吗?”掌门假模假样的说,“那好,冬儿,开始施罚,既然是无辜没错,那就罚一道雷鞭吧。”
随着话音落下,少年掌心凭空出现条鞭子,鞭子通体成黑色,细细看来,能看到周边萦绕的雷电。
中年人的视线掷给时逢,时逢虽然不服,但也做不了什么。修真界就是这么强弱分明,弱者任人欺,强者不讲理。
时逢探查过这具壳子,容貌虽与他现世里的一样,可这确实不是他的原身。资质尚佳,就是懒于修炼。
“任凭执法堂施罚。”时逢倒不惧,甚至在令冬走来时迎上去,大大方方伸开双臂,任由他人细致打量寝衣下的身体。
令冬眸色暗了暗,时逢全然不觉。这时暮溪风忽然出声,打断令冬,“望掌门快些施罚,我师兄身子骨不好,又穿着寝衣,恐怕会着凉。”
“修士也会着凉么?”少年嘀嘀咕咕说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时逢,视线溢出兴味。
手下却凌厉生风,扬起的雷鞭嘶吼,狠狠甩中青年脊骨,留下道深可见骨地血痕。
痛感牵扯,大片温热的液体滚了出来,背后热乎乎一片。时逢单只脸色白了白,受完罚,转身就走。
丝毫没注意在他走后身后跟来的人。
——
剑宗地广,传消息也十分迅速。几乎是时逢人前脚进执法堂,后脚消息就传遍了剑宗。
时逢晃着身形走在回洞府的路上,四面八方都能听到关于自己的话。
听到消息的剑修,狠狠啐了口痰,“忒!那段独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让我再抓住他偷看我洗澡!”
时逢一惊,连忙左拐。
听到消息的琴修,美丽的翻了个白眼,“恶心到极致小人,居然偷看我和我道侣鸳鸯浴,这下好终于栽了吧!”
时逢冷脸,开始右拐。
听到消息的器修,摩挲着自己魁梧漂亮的肌肉,“啊?我,我啊还好,他好像不吃我这款,据说是个美人,没见过本人,有些遗憾。”
时逢放松,正道直行。
“混账啊,段独吟是男的,哪里配的上美人二字!”剑修怒吼。
器修疑惑的摸脑袋,浓浓的眉毛大大的不解,“他不是偷看男人洗澡吗?男人也偷看男人?”
时逢转头就跑。
一时间内,剑宗弟子唠嗑的事,就是长卿仙尊坐下,大弟子段独吟是个断袖。
七拐八拐终于回到洞府,时逢才得以拥有喘息时间。
背后的已经被冷汗浸湿,刺的伤口发疼,跑起来风一吹,又冷的很。
系统已经跟时逢做了交易,它不在时,时逢照样能动系统商场。
洞府壁灯极少,闪着幽暗的光,把那双淡色的瞳映射波光粼粼,跟亮晶晶玻璃球一样,引人注目。
用积分兑换获得极品膏药,时逢叼着头发,寝衣半解,坐在凳子上扭身准备将细细密密的药膏摸着时,一双冰冷的手不知从哪伸出,径直盖住脊背。
缕缕发丝调皮的蜿蜒攀爬脊背,时逢背部已因疼痛沁出密密细汗,墨色长发黏在雪白的肤,就跟冻在雪地里的蛇一样。
粗粝的指腹摩挲着细腻的皮肤,如同把玩着上好羊脂玉。掐住时逢想要偏头的后颈,时庆接过膏药,面无表情地涂在伤口最深的地方。
“师兄,你知道么,我差点以为这背影不是你。”
少年的声音偏冷,与暮溪风的冷不同,这种冷,是置身于世外,漠视人间的冷。
时庆出声时逢就认出身后人是谁,他不知道时庆是什么时候来到洞府的,或是说时庆就没离开过……
时逢不打算轻举妄动,先看看时庆要做何事。
烛火幽暗的洞府内,柔软的寝衣吐出大片白嫩皮肤,衣衫半解的美人诱而不知。顾盼流转,摇曳生辉,仅仅回眸,就引着人发疯发狂。
誓要把这磨人的妖精,按入床榻,在那大片白纸上作下星星点点红痕才肯罢休。
时庆却没这种感觉,心静的就跟死了一样。
“师兄是在哪知道这些的,是看过什么,是书?是画?是口口相传?”温热的呼吸拍在脖颈处,有些发痒。
“什么?”时逢后脖颈被掐住,呼吸尽数落下,难受的很,想要扭头时,时庆却靠在他身后,手也从后颈移到下巴处。
时庆笑着,“师兄别急,你这神态模样,像了他十分。我也很想他,让我好好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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