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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快快快,拿水来,你们没吃饭吗,跑这么慢。”
“快点,小姐还在里面,她出事了,我怎么对得起老大在天之灵。”
“让开,别挡道。”
外面的人忙着救火,而从客栈来的三人也在参与这场救火行动。
尤其是阿青和阿城两人,身上挂着五六个桶,如果不是周边人拦着,两人可能那一看不住就冲进火场。
外面的声音隐隐约约飘向里面。
两人还在对峙着。
“李叔,为什么我们要闹的这般境地。”
李真元大声地质问着,她虽然一直有心理准备,但是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他一向和蔼的长辈撕破温良的外皮,露出野兽般的利爪。
“真元,你还是善良,我以前跟你说过,坐在这个位置,心狠就是必须。”
“真元,我为了青叶山贡献这么多,养育你这么多年,当家的位置为什么不能我来坐。”
“真元,你爹娘将你托付给我,辅佐你作为大当家,但是这么多年情谊现在李叔想要这个位置,你给不给。”
二当家一连说了几句话,李真元依然将刀指向他,沉着脸看不清脸色。
“那当时第一次比试的人呢?”许久,她开口。
“嗯?”猛的被打断,二当家疑惑地抬头看向对面人。
“我说,那次山灾的上面的人为什么不通知他们!”
李真元抬头,泪珠从脸上滚下,一会儿就被炙热的环境烤干了。
她手在抖动,她控制不住地回忆。
小时候摔倒了那些已逝去的人就会冲上来。
总是将她往上抛,还说着青叶山的大当家顶天也能立地。
带她踏遍青叶山每寸土地,说着已逝去爹娘的事迹,并且向她发誓从今往后忠于她。
但是那一天,那群人消失过半,成了一个个坟包,埋于青叶山的土地里,逐渐成了枯骨。
为了不遗忘,自己只能拼命地记住他们的面目,不想让这段回忆彻底消失。
“他们?如果对他们命令撤下,但是知道你还在山上,他们也不会撤,说不说也没区别,而且刚好这个山灾来的巧啊,可惜你命大,这条泥龙居然没有把你卷走。”
说完,感受着遗憾二当家狠狠叹了口气。
“而且,说叫那天刚好是比试,刚好来了山灾,看开点,他们不为这次死了,以后也会为你而死的,但幸好他们死了,我的阻力也少了很多。”说完,指着被火拦住的外面,“看看,李真元,有这么多人跟着我。”
闻言,李真元死死地咬着牙,恨不得将对面啃下块肉来。
“李真元,养你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吗,我赌你不敢杀我,你都认了这么多年就不能再忍吗,而且我做大当家也不会亏待你,会给你找个好夫家的。”
“闭嘴!”对面人两眼通红,火焰烤干了她的泪水,只余泪痕横跨在脸上。
他变了,曾经的李叔已经不复存在了。
听着对面人挑衅,终于她不再忍耐,挥刀劈去。
对面人也想不到李真元居然真的向他动手。
“不可能,李真元你真的敢对我动手,我可是从小养你到大的。”二当家一步步地往后退,逐渐逐渐要碰到身后的火苗。
“当年养我的李叔会要我的命吗,李叔,不李关,你问问自己,你成大当家后,这青叶山我还有活路吗。”
她步步紧逼,抬起手中的刀,向他的方向走去。
逐渐上升的温度烤干了空气,吸进的气体也是滚烫的,身后是火舌在跳动,二当家现在没有武器,即使身后是火也要闯出去。
他趁着李真元抬手间隙,起身向外跑去,火焰逐渐模糊他的身影。
——
“对,阿初,把手搭在这里,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这一边,苏沅和阿初也在行动。
突然附近的火焰后传出骚动声,一个人影从里面窜出。
是二当家李关。
两方对视着,看到来人也不约而同停住步伐。
那二当家紧盯着两人,不,是只盯着阿初。
二当家看着男人的面目,逐渐从回忆抽出身影再比对,面目不断重合,答案呼之欲出。他用口型不出声的轻道。
哈,是你。
对面男人的脸逐渐变成熟悉的三皇子,火焰在晃动时又变成金灿灿的钱袋。
他颤抖地起身,嘴角忍不住地抖动。
从刚进来他就在怀疑这个身影,自从他被东宫太子踢出京城后,他就在外漂泊。
要找能接触的所有机会,所有认识的人,让东宫重新认识他的价值。
可是!那群不知好歹的人一个个都关上门,一个两个说不在府上,他吃了多少个闭门羹已经数不清。
从微小爬起到东宫的幕僚,他拼命地踩在人头上位,做了多少脏活累活。
身处火焰里对面两人的身影逐渐模糊扭曲,眼前出现他当年漂泊到青叶山的时候。
那是他又饿又累,不知去处在哪里,那夫妻俩听闻他随便编的故事居然信了。
哈哈,太可笑,这么拙劣的理由居然信了。
还说着既然都是李姓,不如认他为兄长。
这片山头他们刚刚打下,周边百姓都已习惯来了个山大王又走了个山大王的日常。
后来呢,虎头寨建起,吸纳不同男男女女,一心向青叶山,建设它护卫它。
那领头人带着残兵败将拍着胸脯对着他说,青叶山的日子好起来,店铺酒家通通建起,每村每户都有路来往,谷稻洒满每座山。
即使这片土地有山灾也不怕,他们会记录每次出现,总结出现前的异相,并且负责通知各家各户。
当时的他表情是什么样的,他不记得了。
只记得每次出发是兴奋的,曾经为地位摸滚打爬的他,居然在这个小地方,心居然得到满足了。
兄长带着他,带着人马一寸寸丈量着这片土地,回来时,嫂嫂会点着烛光等着他们。
他自认是小人,出身比不上京中的同僚,所以野心必须大,更大,能将所有委屈,不公,通通装进去。
但是如蛇蟒般的野心在京城里得不到的饱腹感,在叶山当中居然安稳下来了。
后来呢,自己居然越干越卖力,居然比以前更加投入。
又是一天的劳累,他回去,推开门,嫂嫂递给他热好的饭,而作为大当家的兄长在点着烛光的屋子问他。
你想做虎头寨的二当家吗。
那个晚上自己什么表情,他是泪水满面,还是笑到咧开嘴,不记得了,只记得心里的野兽似乎跳动了一下又被死死按回去,只记得那晚的饭菜格外香。
自那以后,他添了个新名头,二当家——二当家李关。
二当家以为自己平静的生活会继续下去直到死都会辅佐着大当家建设青叶山。
直到那天的到来,预估天气人没有料到那年的洪灾的突然,只以为是今年雨季提前来了。
那年大当家和嫂嫂听到消息夺门而出,自己原想也跟着一起救灾,结果却被劝下。
“弟弟啊,你是二当家,你作为虎头寨的二把手要留下来。”
“是啊,真元就麻烦你了。”
而后,就再也没有听到消息,洪水无情,卷走了屋子,粮食,钱财还有人。
听到消息时,人已经不在了,不在的还有救灾的虎头寨的人,青叶山的居民。
人不见人,尸不见尸,就这么都不在了。
而后,连走路都不会走的李真元就这样托付给他了。
起初,他还是矜矜业业地打理青叶山,日后李真元继承后少走点弯路。
直到有一天,不知是东宫那边想发生了什么,居然想起在青叶山的他。
而他自己居然可耻地心动,曾经的野心再次跃出,他不要屈之人下,他不仅要借此用大当家的能力给东宫看,自己还有用,还想回京城坐在万人尊敬的位置。
对权力的渴望再次吞噬了他。
其它人死活都与他无关。
但是,李真元怎么办,谁来照顾她。
那么找个夫婿吧,只要她乖乖听话,自己不会动动她性命。
周围空气越来越稀薄,燃烧的木头不时发出滋啦的响声,火星如蒲公英飘散着。
二当家死死盯着前面那熟悉的身影,右手碰到地下不知谁遗落的刀。
他深吸口气,抄起刀来就向男人冲上去。
只要他死了,对,只要他的头被他李关呈上去,那么自己就能平步青云,再次被受到重视。
对面苏沅见状,一把拦住想冲上去保护她的阿初。
“受伤的人就该在后头,阿初。”
一时间,刀与刀之间发出刺耳的碰撞声,谁也不让谁。
苏沅看见二当家受伤脱力,立马找准间隙,一把劈上去。
对面人的武器脱力地掉到地上,单手撑着。
看着苏沅步步紧逼,立马准备掉头就跑。
但是火焰里,熟悉的身形映入眼帘。
是李真元,她也提着刀,向他走来。
“李叔,你跑不掉的。”
“哈哈,在这之前,在这之前,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没想到,居然落到这般境地。”
现在二当家没了前路也没了后路,两方都提着刀等着他呢。
他没有再盯着苏沅两人,而是看着李真元,仿佛要把她的身影刻在眼中。
“你长大了,真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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